第五百二十章 內心細膩

  程處默面色凝重,「當真管用?」

  張陽點頭,「當年我老師教了我不少詩文,你且試試。【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程處默怔怔點頭。

  在長安城就這麼兩個真兄弟,一個程處默,一個李泰。

  不幫他們幫誰去,尤其是在終身大事上。

  程處默將一個個裝著垃圾的包袱全部放在一架木車上,他將麻繩繫於肩膀上。

  「處默,我還是幫你一起拉走,這一看怪沉的。」

  「不用,某家一個人就可以了。」說著話,程處默邁步向前,吭哧吭哧地拉著車走了。

  張陽看著這一幕神色糾結。

  跟隨處默而來的部曲解釋道:「知曉縣侯的力氣大,這種事情怎能讓別人幫忙。」

  張陽點頭,「處默兄男子氣概,在下佩服。」

  有些忙可以幫,有些忙不能幫,尤其是力氣活,程處默一身力氣,這種事都要外人來幫,顯得他很沒用。

  關中彪悍民風養出來的好男兒,到底是讓人佩服的。

  忙完了秋收賦稅的事情,張陽發現自己也清閒下來了,回到家中難得做了一頓餃子。

  小武和徐慧費勁吃著,她們不像師父那樣,可以一口一個。

  這個餃子的個頭很大。

  家裡很少吃餃子,也聽老師說過只有特殊的日子才能吃。

  其實餃子也不難做,就是麵皮和豬肉。

  老師家的規矩很多,兩個丫頭都遵守著沒有多問。

  聽著夫君的講述,李玥疑惑道:「那是程咬金大將軍的家事,我們不好多說。」

  張陽嘆道:「以前,處默從來沒有求過我什麼。」

  吃完碗中的餃子,李玥放下碗快,「可以給一兩句建議,但夫君不要說得太多了。」

  看張陽神色凝重,站在一旁的嬸嬸囑咐道:「程大軍素來難纏,朝中眾多大臣都因此吃虧。」

  李玥笑道:「還沒見過能讓夫君吃虧的人。」

  她很高興,眼神中好像帶著一些挑釁,甚至在想自己夫君絕對會在程大將軍面前吃虧的。

  一想到程咬金這人,張陽心裡發憷,還是四年前,那次見了程咬金之後,接連十天半月諸事不順。

  好像命里八字相剋。

  張陽吃完碗中的餃子,「男子漢大丈夫,當直面困難。」

  第二天一早下朝,張陽回到家中收拾一番,帶上一些鹹鴨蛋與醃蘿蔔。

  李玥又道:「要不帶一些驪山新收的麥子?」

  家裡的麥子本就準備得不多,張陽心疼地擺手,「麥子就不用了。」

  「嗯,夫君第一次前去拜訪,所帶事物輕便一些為好。」

  張陽一手提著一籃子鹹鴨蛋,另一隻手提著一罐醃蘿蔔,獨自一人便出了門。

  過了酷熱的夏季,這個時節當下這個時辰,朱雀大街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張陽來到程府門前,禮貌對門前的部曲道:「還請稟報大將軍,就說朝中度支郎張陽請見。」

  「進來便是!」

  話音剛剛落下,院內就傳來一聲大喝。

  深吸一口氣,張陽硬著頭皮走入府中,入眼的是一個寬敞的院子,與秦瓊家差不多,四周擺放多以刀兵為主。

  此刻一個部曲,正在給虎背熊腰的程咬金撓著後背。

  「將軍,這樣舒服點了?」

  程咬金眉頭緊鎖,「再往下點,用點力。」

  「哎。」

  那部曲撓了好一會兒,程咬金還是一臉的不悅,最後甩手喝退了部曲。

  他獨自來到門沿邊,後背靠著門邊使勁蹭了蹭。

  片刻後,程咬金這才整了整衣衫,感覺舒服了許多,「你來程府就帶了這麼些東西。」

  張陽這才放下鹹鴨蛋和醃蘿蔔,「想著都是一些家常的東西,這便給大將軍帶來。」

  程咬金拿起這罐醃蘿蔔,打開蓋子一塊塊往嘴裡送著吃。

  「近來大將軍身體可好?」

  「好著!」程咬金嘴裡嚼著蘿蔔,「你平時與處默廝混,老夫也由著你們了,那個李道彥家的孩子送入軍中有一年多了,也該讓人家孩子回家。」

  張陽點頭,「其實在下來程府,還有一件事。」

  程咬金嘬了嘬粘在手指上的汁水,「你說。」

  「我聽說程將軍想讓孔穎達老夫子將家中的孫女,許給處默?」

  「是又如何?」

  「大將軍,老話說好強扭的瓜不甜。」

  程咬金放下這個瓦罐,目光帶著一些嫌棄,「太咸了。」

  張陽面色赫赫,這本來就是用來下飯的,哪有他這麼吃,心說老程家門風彪悍,也不是不能理解。

  往嘴裡灌了口酒水,程咬金的目光還看著眼前這個小子,「就算強扭的瓜不甜,也要啃了!都是瓜不是一樣嗎?」

  這是什麼混蛋道理,面對這個老匹夫張陽打起精神,「就算是孔穎達老夫子將孫女許給了處默,那麼處默以後的生活會好嗎?難道要整天雞飛狗跳嗎?」

  程咬金沉聲道:「要是別人管我老程家的閒事,現在已經橫屍荒野了。」

  「哈哈哈!」張陽朗聲道:「大將軍,當初還說我們兩家應該交好往後要多走動,現在又要將在下橫屍荒野,真是人心不古。」

  程咬金倒上一碗酒水,端上前,「喝了它!老夫再與你談。」

  與武人打交道不能認慫!張陽接過酒碗一口氣喝下肚。

  「好!」程咬金大喝一聲,「那小子不懂事,老夫只好找個懂事的管著他,難道任由他胡鬧?這長安城是個什麼地方?哪天老夫年邁了,管不住他了,他要是闖禍了誰來幫他,自然要找個懂事持家,能夠管好老程家的人。」

  「原來大將軍與在下一樣,都在為處默的後半輩子擔憂。」

  程咬金又將酒水倒滿,「喝!」

  張陽深吸一口氣,再次幹了一碗。

  「也不是非孔穎達的女兒不可,你要想管這件事,老夫有個條件,你若不肯答應以後再也不要過問老程家的家事。」

  張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大將軍且說。」

  「將處默安排到外交院。」

  「沒問題,大將軍放心,我會管好他的。」張陽稍稍一禮,管了老師一家三兄弟,再管李世民的那群熊孩子,多一個程處默也不多。

  「那可否讓處默的婚事……」

  「當然還是孔穎達的孫女了。」

  「您剛剛不是說……」

  「那是過問老夫的家事之權。」

  娘的,這老混帳!張陽暗自咬牙,還真是不好對付。

  「哈哈哈!」程咬金忽然大笑道:「爽利!當初你就是這麼對付吐蕃使者的。」

  「哇哈哈哈!」

  這個老匹夫還在大笑著。

  張陽痛苦地扶著額頭,有種不想管了的念頭……應該聽媳婦的話。

  若實在沒辦法,讓處默帶著那酒家姑娘私奔吧。

  「大將軍,不好了!」有兩個部曲匆匆跑來。

  程咬金皺眉道:「何事不好?」

  部曲回道:「程小將軍與人動手,已被拿入了大理寺。」

  見程咬金的目光看向自己,張陽也愁眉不展,「是怎麼回事?」

  「回大將軍,回縣侯是因為小將軍作了一首詩,而這首詩被高侍郎聽到,發生了口角便動手了。」

  話音落下,程咬金安靜良久,「哪位高侍郎?」

  「回大將軍,是高履行。」

  要是揍了別人賠錢了事也就罷了,可偏偏是高履行,高士廉的兒子。

  張陽又問道:「敢問,就因為一首詩動手的嗎?」

  「是因為高公子覺得這首詩不可能出自小將軍之手,這才發生了口角,小將軍便與對方動起手來,下手不輕。」。

  張陽向程咬金稍稍行禮,「大將軍,在下走一遭大理寺將人帶回來。」

  「也好。」

  張陽遲疑片刻,便道:「帶路。」

  部曲朗聲道:「喏。」

  誰讓大家是兄弟呢!張陽從人群中匆匆而過,一直走到大理寺門前,正好迎面也走來一人。

  對方笑道:「張侍郎,你怎麼來大理寺了。」

  看到長孫無忌有些意外,張陽行禮道:「趙國公又為何來了。」

  長孫無忌停下腳步站在階前,「聽說高履行這孩子與人爭鬥,進了大理寺,這種事情總不能驚動許國公,才讓老夫走一趟。」

  張陽也笑道:「那真是巧了,處默與高公子發生爭鬥,程大將軍讓在下走一趟帶人回去。」

  兩人皆是苦笑。

  「張侍郎先請。」

  「趙國公先請。」

  倆人無奈搖頭,還是一起走入大理寺。

  此刻的大理寺正堂,孫伏加聽著倆人各執一詞,都是勛貴之後,不好招惹。

  見人來了,他急忙行禮,「趙國公,您可算來了。」

  看到是張陽,孫伏加又是一愣,「張侍郎?」

  張陽躬身道:「處默的事,我管了。」

  聞言,正站在這裡的程處默暗暗點頭,「果然是某家的好兄弟!」

  相反,高履行狼狽許多,臉上已經起了瘀青,捂著還在流血的鼻子。

  有了人來做主,孫伏加頓時感覺輕鬆。

  長孫無忌上前道:「說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高履行指著程處默,「是他動手先打人。」

  「你放屁!」

  程處默的大嗓門比之程咬金有過之而無不及,在正堂迴蕩許久。

  張陽揣著手上前,「趙國公,在下倒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始末。」

  「張侍郎請講。」

  就算是面對張陽,長孫無忌都如此恭敬,不禁讓在場的眾人心中疑竇叢生。

  「是因為處默作詩一首,高公子巧合聽見,心中有所不服才會動手。」

  話音剛剛落下,高履行還沒開口,程處默當即回道:「對!就是這樣!就是這個小子心有不服,才會動手。」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高履行扶著給鼻子止血的布絹,「程處默!且問你,你一個連字都寫不好的粗人,是如何作出人生若只如初見的!」

  「哈哈哈……」

  見張陽笑了,長孫無忌不解道:「張侍郎何故發笑?」

  張陽又道:「說來這首詩確實是處默所作,高公子若是在別處聽過這首詩,還請高公子喊來作詩之人,我們對峙便可。」

  高履行又不言語了。

  長孫無忌打量程處默,他開口道:「張侍郎此話不妥,這處默能作詩?此事老夫也不信。」

  「其實處默還作過別的詩。」張陽拱手道:「比如說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嘶!」長孫無忌倒吸一口涼氣。

  「還有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張陽來回踱步接著道:「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正堂陷入一片寂靜,程處默摳著鼻屎不為所動。

  一句句詩文就這麼被張陽隨意地脫口念出來,高履行眼睛都瞪直了。

  就算長孫無忌也半晌說不出話,心中直呼好詩!好詩!

  「更有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拍著程處默的肩膀,張陽又是感慨又是嘆息,「處默是一個不喜名利的人,看似粗獷又野蠻的外表下,他的內心其實很細膩。」

  給他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領,張陽繼續講著,「一直以來處默每每興嘆,每每作詩,除了在下便不願與他人說,其實……」

  抬首感傷,張陽眼睛似有淚水在晃動,「諸位有所不知,其實處默是我們大唐的大詩人吶……」

  正堂內鴉雀無聲……

  張陽羊裝抹去眼淚,「高公子,處默如此才華,你可佩服?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高履行站在原地半晌不言語。

  張陽小聲道:「趙國公,你看這事該如何處置?」

  長孫無忌當場回了回神,「張侍郎以為呢?」

  「處默這孩子大家都知道的,他就是脾氣比較暴躁……」

  「你剛剛不說他內心細膩嗎?」

  「嗷……」張陽乾笑著解釋,「偶爾細膩,偶爾暴躁,大詩人都是這樣的。」

  長孫無忌又是一陣無言。

  「有道是我們長安城民風淳樸,就算是眼裡看不慣也不能做出污人名聲這種事情,就算是在下聽到這種話,也會與人動手,以在下看來此事雙方都有過錯,但高公子的錯在先,趙國公以為呢?」

  長孫無忌點頭,「履行,還不向處默道歉?」

  高履行忍受著心中的委屈,「多有得罪,在下賠罪,這番失禮了。」

  道歉還咬牙切齒的,張陽扭頭看向處默。

  程處默冷哼道一聲,「既然如此,某家不計較了。」

  看著眼前的爭端解除,孫伏加笑得像個慈父,「如此甚好。」

  張陽摸索著處默的袖口,拿出一些零散的銅錢,「這些銅錢拿去治傷,我們處默也是個講道理的孩子,不會計較的。」

  把錢硬塞進長孫無忌的手中,張陽又道:「一次兩次也就算了,往後高公子說話要注意,你打架又打不過人家,不要衝動,以免再被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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