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讓皇后頭疼的翁婿關係

  松贊干布眉頭直跳,「天可汗如此尊貴的人,生活還會困苦嗎?」

  「是啊,朝中處處要花錢,明明還如此緊張,他還要想著修建太液池,用來給他這個天可汗釣魚為樂。【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岑文本繼續記錄著,只是手中的筆慢了不少。

  松贊干布點頭道:「聽了唐玄奘的建議,吐蕃也在修建布達拉宮,吐蕃需要一個族人敬仰的所在,就像是中原的長安,就像是秦時的咸陽。」

  這個吐蕃贊普把諸多部落之間的不和比作缺少共同敬仰的方向。

  他的想法確實不錯,可就算是這麼做了,在人心盡失的情況下,能夠收回來的人心又有多少?

  人們會擁護你往往不是你建設了一個多少宏偉的所在,而是你的所作所為能否受到人們擁戴。

  這才是根本所在。

  而且這個道理在中原已經被檢驗了無數次了。

  外交院除了加強吐蕃與中原之間的交流,更重要的是在與這個吐蕃的國君爭搶人心。

  人都是現實的,就算是吐蕃人也希望能夠安定下來,他們能夠信任松贊干布一次二次,可以後呢?

  就因為這樣的信任,松贊干布才能領著吐蕃部族發動戰爭,並且收復羊同,蘇毗,彭域等地,一度讓吐蕃擴張。

  三年前,正是吐蕃的巔峰,松贊干布這個年輕的贊普,看了看四周,發現東方有一個大國這個大國就是大唐。

  他想要挑戰大唐。

  松贊干布帶著吐蕃的絕大多數青壯年投入戰爭,在涼州攻城失敗,損失慘重。

  而在之後的戰鬥中,戰事雖有起伏,最後還是在蘇定方和牛進達的前後夾擊之下敗得七零八落。

  導致現在吐蕃損失了眾多青壯年人口,這些人是吐蕃的生產力,損失了這麼多人家部族當然也不樂意。

  這種信任的代價很大,在這種代價下,還會信任他嗎?

  也正是現在吐蕃人心離散的時候,外交院也在這個時候苦心培養人手,趁這個時候,讓更多的吐蕃的部族歸於大唐。

  國君怎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吐蕃的眾多平民普通人能否向大唐臣服,去收服松贊干布不現實,讓他一個人臣服並不能說明什麼。

  讓所有的吐蕃人成為大唐的子民,讓他們學習關中文字,說關中話,學習中原的禮法禮制才是正道。

  這方面的事情一直都是張大素在安排,以搜集吐蕃風土人情的典籍為由,派出了數十個精明能幹,善遊說之人拉攏吐蕃的大部落的貴族子弟。

  松贊干布不解道:「天可汗當真是如此人物?」

  「何止如此,天可汗現在還很飄。」

  「很飄是什麼意思?」

  「就是飄飄然,很膨脹,就是驕傲自大,不考慮戰爭的成本與收益著急去攻打薛延陀,他能收回出征的成本嗎?」

  「原來是這樣。」

  松贊干布喝著茶水,天可汗要攻打薛延陀,聽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岑文本,一邊記錄冷汗直流,張尚書的話語越來越危險了,評價天可汗的為人就算了,還將這種朝政大事說出去,這是能說的嗎?

  「想來縣侯為了國事,時刻擔憂。」

  「是呀。」張陽直抒胸臆,感慨著,「俗話說得好有多大的鍋下多少的米,天可汗應當量力而行,還有天可汗那幾個孩子,一個個都教成什麼樣了,太子殿下老實憨厚,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還有魏王殿下,要是魏王殿下能夠即位將來一定是個昏君。」

  許敬宗越聽越覺得不對,此刻好想把張尚書的嘴堵住。

  張尚書可以不要命,外交院上上下下都還要活著的呀。

  「老松,你覺得呢?」

  聽到這個怪異的稱呼,松贊干布有些接不上話。

  「說贊普生分了,就當是交給朋友,就叫老鬆了,方便不繞口。」

  松贊干布詫異一笑,「縣侯為人直爽,與外界傳聞性情孤僻大相逕庭。」

  「老松啊,我們談歸談,上一次為了吐蕃和大唐停戰,那些約定你還記得吧。」

  一口一個老松,話語聽著很親近。

  說到當初的約定,松贊干布一手攢拳神色也緊張了幾分,「祿東贊說這都是你逼迫的。」

  張陽又道:「不論怎麼樣,當初的約定都已經寫了下來,而且還留有字據和印信,吐蕃不會不認吧。」

  松贊干布緩緩點頭,「我們認。」

  「那為何當初說好賠償三十萬貫,到現在一點音信都沒有?」

  「我們會想方設法還給大唐的。」

  幾個隨行而來的吐蕃人面對這等屈辱此刻咬牙切齒。

  他們的臉色不善,許敬宗也緊張了起來,要是這些人動手,不論說什麼都要保證張尚書的安全。

  也不知道魏王殿下的侍衛打不打得過他們。

  張陽又道:「老松!我們不妨這樣,之前說好的茶葉買賣安排在河西交易,往後茶葉到了吐蕃你可以轉手再去賣給吐蕃的其他人,又或者賣給波斯,天竺都行!賺來的銀錢都用來還債如何?」

  又是安靜了好一會兒,松贊干布也在猶豫。

  「我知道吐蕃人淳樸,不知道買賣這一行要如何作,聽說在西域有一伙人,他們自稱是昭武九姓的後人,他們遊走在西域諸國各部,有著很好的銷售渠道。」

  「若是吐蕃可聯繫上這些人,茶葉的買賣就能擴展到西域乃至波斯以西,或者是天竺,這是大好事。」

  張陽微笑著,「老松?你在聽我說話嗎?」

  又是回了回神,松贊干布嘆道:「回到吐蕃之後,會去嘗試的。」

  「像我們大唐這麼好的債主去哪裡找,既要幫助你們賺錢,還要你們還錢……」

  明明就是一個壞透的人,壞到了難以啟齒的地步,姐夫竟然還將自己感動。

  李泰很為將來的吐蕃擔憂,也替這位老松的後半輩子擔憂。

  兩人的談話停頓了好一會兒。

  「可否與我一起面見天可汗嗎?」

  松贊干布終於開口要見陛下。

  張陽點頭,「你可以先回長安城休息,明日下了早朝我便來驛館接你。」

  轉頭看向許敬宗,張陽又道:「帶贊普先去休息,你安排一下。」

  許敬宗躬身點頭,「喏。」

  岑文本也重新站起身,晾乾墨跡收拾了一番也回去了。

  張陽坐在村口喝著茶水,「終究還是來大唐了。」

  心中正感慨,見李泰目光幽幽。

  「魏王殿下,為何這麼看著我?」

  李泰板著臉,「要怎麼問?」

  張陽站起身,放鬆著自己的肩膀,「剛剛在山上搬了這麼多東西,現在渾身的骨頭都在酸痛。」

  李泰鼻孔出氣,咬牙切齒,「要如何問呢?」

  許敬宗帶著松贊干布回長安城了。

  宮裡來的人也走了。

  過了片刻,汝南公主帶著孩子回來了,張陽帶著一家人也走了。

  留下李泰還站在原地。

  侍衛看著入定一般的魏王,「魏王殿下?」

  李泰勐的一回神,「你們兩個站好,假設你們背後各有一扇門,現在本王問你們,哪一扇是生門。」

  「魏王殿下,卑職身後的這扇是生門。」

  看著自己侍衛諂媚的笑容,李泰又道:「本王如何知道你說的是真話?」

  「卑職對魏王殿下只會說真話不會說假的。」

  拿起姐夫放在石桌上的扇子,他拍打著自己的侍衛,「本王還覺得你說的是假話。」

  「卑職對魏王殿下忠心不二。」

  李泰擺手道:「不,不是這樣的。」

  天色入夜了,李泰像個孤魂一般在田間地頭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腦子中一直想著姐夫說過的題,如何判斷生門,死門。

  而且只能問一次。

  那又要如何才能知道誰才是說真話的那個?

  在渭水河邊,停下腳步。

  李泰使勁抓著後腦勺,招手叫來自己的侍衛。

  侍衛小步跑上前躬身道:「魏王殿下有何吩咐。」

  李泰琢磨著,「你馬上讓人去長安城張貼布告,將這道題目送入崇文館,弘文館,四方館,讓全長安城的人都去想這道題的答桉。」

  「喏。」

  此刻的宮中,李世民看著岑文本的記述,又問向一旁的太監,「一字不差?」

  小太監回道:「已經校對過,確實是一字不差的。」

  岑文本躬身站著,額頭的冷汗直流。

  李世民瞧著這次談話的內容,「好個張陽,竟然說朕自負且多疑。」

  斟酌了一番,又問一旁的太監,「你覺得朕自負嗎?」

  小太監雙腿在打顫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李世民又問道:「你覺得朕多疑嗎?」

  小太監終於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陛下饒命!」

  李世民繼續看著,聲聲冷笑,「還說朕開闢太液池是為了釣魚?難道朕是這等昏君嗎?」

  話語很輕,句句都帶著森冷的殺意,小太監不停地磕頭,「陛下,這都是張尚書說的與小人無關呀。」

  「你看看這上面的話,還說朕飄了?朕驕傲自大了?朕何嘗不是在接受群臣的進諫?朕何時自大過?」

  怒火中燒,李世民拍桉而起,「朕看他張陽是不想活了。」

  眼看陛下就要衝出去,岑文本連忙攔住,「陛下!陛下!萬萬不可衝動。」

  李世民指著殿外怒罵道:「他竟然還敢說朕的兒子,朕的兒子怎麼樣輪得到他來指指點點?」

  岑文本再次攔住,「陛下,張陽口出狂言何必與他計較,他也無非是逞口舌之利,陛下切莫動怒。」

  張陽肚子裡還有很多貨沒有掏出來。

  這個小子對朕還有利用價值。

  李世民忍受著現在就要衝出去,帶兵將他分屍的念頭,「好!朕先忍著。」

  岑文本長出一口氣,「陛下英明。」

  「這小子還說他這輩子不能說太多話,三十歲便會重病纏身?真以為朕會相信他的話?他把朕當傻子湖弄!」

  「陛下,張尚書不過是為他三十歲想要退隱找個藉口,這世上哪有這種奇怪的病症。」

  李世民揮袖道:「讓盧照鄰去查閱一番,到底是什麼病,年輕時好端端的,三十歲就會重病纏身,還不能說太多的話。」

  陛下的心情很不好,將記錄著張陽話語的紙張揉捏成團,再是鋪開將它撕個撕碎。

  看得一旁的小太監心驚肉跳,好像這就是張陽的下場。

  從甘露殿走到立政殿,李世民與皇后說著張陽這小子是多麼地口出狂言。

  李治聽了講道:「父皇,姐夫確實說過。」

  看著自己的小兒子,李世民黑著臉,「他又說過什麼了?」

  「老師說他不能與人說太多的話,說多了會元氣大傷。」

  李世民呼吸沉重,「你現在就給朕將尚書全部抄一遍。」

  李治眨了眨眼,蠢萌地再問,「為何?兒臣說錯話了嗎?」

  「這種話聽一聽就行,也就你這樣的蠢小子會信,現在就給朕去抄,抄了再給朕背誦!你看看什麼樣子!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面對父皇的喝罵,李治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轉身低著頭離開。

  長孫皇后給陛下揉按著太陽穴,不由得也是一臉愁容,總是這樣,張陽與陛下這翁婿倆人忍讓這麼久。

  皇后很擔心,這種忍耐都是有極限的,要是以後一直這麼下去,說不定真有一天會兵戎相見。

  可是宮裡這麼多的孩子都向著張陽。

  還有麗質是玥兒的弟子。

  就連李承乾也對張陽很倚重。

  青雀和父皇也住在驪山。

  女婿和陛下打起來,這麼一大家子該如何自處?

  李世民低聲講著,「觀音婢,你說朕的孩子將來真會被人賣了還不自知嗎?」

  長孫皇后笑道:「孩子們都還小,需要有人來教他們,再說陛下正值壯年,有此憂慮為時尚早。」

  深夜,寧靜的長安城。

  松贊干布住在驛館中,年初來朝賀的諸國使者都離開了,此刻的驛館中客人並不多,畢竟是官驛,不是什麼人都能來住的。

  有一個不知是何來路的瘋和尚,在樓下傻呵呵地笑著。

  波斯王子來長安城已是第三年,松贊干布邀請他一起用飯食。

  波斯的局勢吐蕃人也都知道,大食人來勢洶洶,波斯危在旦夕。

  松贊干布對他道:「張陽可能活不到三十歲。」

  波斯王子感慨著,「來了長安城三年,至今沒見過,他重病纏身嗎?」

  如果張陽英年早逝,對吐蕃以及西域的諸國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

  松贊干布眼神陰翳,他小聲道:「大唐不會一直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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