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就走出了長安城。【,無錯章節閱讀】
他回頭看了看眼前這座大城,這一次沒有人尾隨自己,也沒有人攔著自己。
阿史那杜爾騎馬來到跟隨自己的突厥勇士所駐紮的地方。
還有一些人等在這裡,也有人早早就離開了。
大家喜極而泣,還以為鐵勒再也不會回來。
與這些人說了這一次的安排,阿史那杜爾一刻都不想在關中地界久留,用了半個時辰收拾這裡,便帶著自己的人上路,朝著西突厥的方向而去。
上一次長途跋涉去了西域,這一次同樣也要長途跋涉前往西突厥。
一路上可以看到隴西而來的官道上,有一架架馬車連成排朝著東面而去。
這些馬車裝著不少貨物,堆積起來足足有一人高,都用黑色皮革包裹著,這也是為了防止雨水浸濕。
凍雨帶著冰粒打在臉上生疼,阿史那杜爾帶著人騎著戰馬跑出了三里地,身後依舊沒有人追來。
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一次好像自己真的自由。
但在看到押送貨物的人除了衛府兵馬,還有一些穿著是高昌人特有的。
這一刻阿史那杜爾明白了張陽的話,只要外交院一句話,高昌人一樣可以追殺自己。
當初在西域一戰,他就體會過這些高昌人的厲害,這些人不像是散兵游勇,其打仗的方式更像是關中兵馬。
長安城的另外一邊,領軍衛的校場上。
十三歲的李恪時不時就會拿出姐夫給的練兵之法反覆看。
上面所寫的只有寥寥幾句話,已經看了很多遍了。
「難道姐夫這些話當真沒有玄機?」李恪自言自語著。
眼前還有十五個兵卒整齊地站出一排,他們就這樣要站半個時辰。
李恪心中無奈這是尉遲恭將軍給的人手,想要自己練兵,能給的兵卒只有這些。
而這些人也是各個隊正挑選出來最差的人,高矮胖瘦都有。
「他們都把我的目標當成兒戲。」李恪心中悶悶不樂。
目光掃視一圈眼前的校場,李恪又看到程處默小將軍,帶著一個與自己年紀相彷的人來到校場。
「我不要來這裡。」李孝義大聲道。
「要做一個好漢,就要經過衛府歷練。」程處默提著他走入校場。
李孝義不服地掙扎著,「我要跟著你,我不要和我哥一樣當個成天不管家裡的人!」
李孝義的哥哥是李道彥。
李道彥那時征討吐蕃一年沒有管過家裡,李孝義也正是逆反的年紀,成天就跟著一群半大孩子打架。
這小子愣是在孩子中打架出了名。
當初與張陽在東市街頭看到他,程處默便對他挺中意的。
至少他不服輸,每一次都要折返打回來的性子,很是不錯。
先鍛鍊鍛鍊以後也是一條好漢。
程處默把他丟在地上,正下著凍雨,李孝義打了個滾,沾了一身泥。
他站起身推一把程處默,愣是沒有推動,「我要跟著你,我不要進衛府。」
程處默蹲下身看著他,低聲道:「你哥現在是將軍,這樣他才能護著你們長大。」
李孝義又道:「我不用我哥護著,我能打架。」
這小子性子很硬,程處默看向遠處的蜀王走來,躬身行禮,「蜀王殿下。」
李恪此刻穿著甲胃,又看向與自己一般大的李孝義,「身為男兒入衛府當是驕傲才對。」
李孝義的目光瞪著,也沒有行禮,「我就不入。」
李恪又道:「我父皇說過,從衛府走出來男兒才算是好漢。」
「你是好漢嗎?」
「當然。」
「你要跟我打一架嗎?」
李恪聽到他的話,脫下了自己的甲胃扔在一旁,捲起衣袖朗聲道:「來!」
李孝義二話不說衝上前就是一拳。
李恪猝不及防,鼻子中了一拳,隨手拉住對方的手,一腳將人絆倒。
李孝義也不服輸,拉住對方的衣衫。
兩個孩子都倒在了泥地中,正打著滾。
程處默饒有興致地看著。
等到這兩個孩子都沒有力氣了,李孝義吃力地站起身,「算你有點本事,我叫李孝義。」
李恪拱手道:「李恪。」
「等我練幾天,下一次我一定打到你服氣。」
李恪站起身的模樣板正許多,重新穿上甲胃又道:「奉陪。」
蜀王殿下自小在軍中長大,身上行伍氣很重。
李孝義就不同了,跟著地痞閒漢打架多了,身上缺少的正是衛府中的那股正氣。
程處默心裡想著,這小子要是再這麼胡混小去,那就真拉不回來,以後就會是個走街串巷的閒漢。
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宗室子弟。
「李孝義,你要是能夠在領軍衛練上三年,就讓你跟著某家,你要是經不起這三年,以後走出去別說認識某。」程處默喝問道:「聽到沒有。」
李孝義擦去臉上的泥眼神堅定,「你要言而有信。」
程處默笑著拉過他,「三年一到,我就來接你。」
「說定了。」
……
李恪狐疑地看著這一幕。
程處默一直帶他來到中軍營帳,李大亮就在這裡,平時都是尉遲恭將軍是這裡的主將,不過他還要管著左武衛,並不會經常來這裡走動。
副將李大亮便一直看管這裡。
當年李大亮也是一方兵曹,敗給瓦崗軍之後便投效了李淵,之後又是平定王世充之亂的一員。
是能夠統領一方將領的大將。
當年的舊人現在還掌握著兵權的人不多,他算一個。
一個月前剛剛從西域回來,便被任命在了這裡。
見程處默提著一個孩子走入營帳,李大亮不解道:「這是做什麼?」
程處默放下李孝義,「他是李道彥的弟弟,叫李孝義說是要來投軍。」
李道彥一家幾兄弟都是當年李神通的兒子。
想到這一家子李大亮又是一陣頭疼,這是最難應付的一家子,好歹他們的長兄李道彥有出息,能夠征戰吐蕃立下奇功,那時候在吐蕃也與李道彥共擊松贊干布。
「投軍?」李大亮笑道:「軍中不收這種毛頭小子!」
李孝義不服氣道:「蜀王殿下都能在軍中,我怎麼不能。」
這小子執拗的脾氣,讓李大亮倒吸一口涼氣,一看就是一個難對付的小孩。
李大亮又道:「投軍先去長安城找兆尹登冊造桉,再交由兵部,讓兵部安排,不是你想來就能來的。」
李孝義抬眼看向程處默。
此刻程處默也愣住了,沒讀過什麼書,哪裡知道軍中的規矩。
李大亮依舊坐在悠然自得喝下一口茶水,嗤笑道:「小子,半大不小不懂規矩。」
李孝義一咬牙單膝跪地,「不能入軍,我就不能跟著處默大哥,還請大將軍收留,只要三年就夠。」
一個十來歲的毛頭小子,還有這般決心。
倒是讓李大亮動容,他放下茶碗,「軍中缺洗衣裳和整理兵甲的僕役,干一些雜活倒不用去長安城報備,這些雜活你可願意做?」
李孝義回頭又看程處默,「我可以!」
李大亮這才點頭,「來人。」
帳前兩將士走入躬身道:「末將在。」
李大亮頷首道:「把這個小子送去干雜活。」
「喏。」
「我叫李孝義!」他還是不服氣道。
等人離開,李大亮還看著程處默,「我說你家老貨平時不管著你,你來還往營中帶小孩子,你是何意思?」
程處默琢磨著,「他是個好苗子。」
「軍中兵卒不敢得罪你,老夫看在你家老貨的份上,不與你計較,軍中重地不是誰都能進來,只此一次,還有下次便是軍法處置你。」
程處默拱手道:「家裡還有些醬牛肉沒吃完。」
此話一出,李大亮嘖吧嘴,「他們都說你瓜,老夫看來也沒這麼瓜。」
「回長安就讓人送些醬牛肉到大將軍府上。」
李大亮點頭,「老夫知道了,這個小子會多照看一眼,你且回去。」
「喏。」
程處默走出營帳,見到蜀王李恪帶著幾個兵卒一板一眼地練著什麼。
「一二一,走!」隨著李泰一聲聲高喝,十幾個兵卒歪七扭八走著道,看著甚是好笑。
怎麼都練不好,氣得李恪又是聲聲呵斥。
程處默看著直搖頭,便走出營地。
長安城,大理寺內,原本以為又是清閒的一天,此刻褚亮心情不是太好,因為十幾個長安城的閒漢被抓入了大理寺內。
清閒是沒有了,眼下只好應付。
大理寺無事可干是最好的,三省六部九寺中也唯有大理寺,大理寺越是空閒,陛下越滿意,說明長安城的治安很好。
可眼下十多個閒漢被綁著帶到眼前,這情況狠狠地抽了褚亮一巴掌,人過中年本想著清閒過著日子,等著養老。
看到事到了眼前,心中一陣煩悶。
「這些人都犯了什麼事。」褚亮不耐煩問道,眼看是快要下差的時候,這種時候有桉子要審,想到這裡心煩更甚。
帶來人的官兵遞交上三兩卷竹卷,「都寫在這上面了。」
褚亮仔細看著,面色不由得凝重起來,再看眼前這些個被綁著的閒漢,一個個耷拉著腦袋。
「這是誰送來的?」褚亮問道。
「來人沒有多說,只是說了自己是長安城普通群眾,還說見不慣這些歹徒逍遙在外。」
褚亮面色陰沉,長安城的人都是知道的,有這麼一夥成天買紅燒肉的人。
紅燒肉買得便宜,甚至是半買半送。
而且還喜歡鋤強扶弱,幫助他人。
他們的名聲一直很好,而且苦寒人家更願意吃紅燒肉果腹,有肉有黍米飯也能吃個飽。
就這麼一幫人,看著也是閒散,官府又不好多管,以免被人指指點點。
多半就是這些人幹的。
褚亮心中有了算計,看著卷宗上所記錄,這些人就是在邙山附近行兇之人。
「這上面所寫的事情都是你們做的?」
幾個被綁著的人點頭。
褚亮站起身道:「誰把你們綁來的。」
這些人神情惶恐,「他們昨夜入了我們家中,把我們毒打了一頓,還拿走了我們所有的錢財,還讓我們認罪畫押。」
「是什麼人?」
「不認識。」
「不認識?」
「我們真的不認識他們,在長安城混跡這麼久,各路閒散都有結交,那些人看著面生,不像是長安城的人。」
褚亮呼吸沉重,意識到事情不簡單,「一家五口人命都是你們殺的?」
「是!是我們殺的。」
「這就認罪?」
「我們要是不認罪,那些人也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也不想死,在大理寺還能活一些日子。」
褚亮坐回自己的位置,喝道:「什麼時候殺的,為何殺人!怎麼殺的,一五一十都說清楚。」
剛要開始審問,又一個文吏匆匆走來,「褚少卿又出事了。」
「說。」褚亮瞪著眼前幾個兇徒,正有氣沒處撒。
「霸上一處莊院昨晚被人洗劫了,御史台的徐御史帶著人一早就過去了,與霸上縣丞一起查問了事情的來由,在莊園內發現了一些東西,還審問了一番,這件事縣丞那邊是管不了了。」
褚亮驚疑不定,「是何意思?」
來人放低語氣,俯身講道:「事涉戶部尚書,在其莊園發現了來往帳目與信件。」
褚亮剛想驚呼,又作鎮定咽下去,他扶著額頭面色犯難,「人到哪兒了?」
「就快到長安城了。」文吏小聲道:「少卿,這件事我們大理寺管不管?」
事情涉及戶部尚書,那就不是小事了。
還有御史台的人,說不定魏徵都會來過問。
「彼其娘之,讓不讓人好好做官了。」褚亮暗罵,咬牙切齒,「管!大理寺不管誰管。」
說完話褚亮又覺得不對,「我先去見陛下。」
說完話還是覺得不對,他又走回來,「你剛剛說是哪個御史?」
文吏又道:「是徐御史,就是檢舉顏師古的那個。」
褚亮再次鎮定下來,「等人來,老夫與他一起去見陛下。」
本來就是暫代少卿之位,沒準備這麼多,事涉命桉自然不能怠慢。
長安城東市的一處小巷,家中,張陽正在和媳婦下棋,王嬸正在一旁講述著。
「多事之秋吶。」李玥有感而發。
以處默現在勢力,要查也簡單,順著長安城各路閒散地痞一個個盤問,用發生命桉的日子與大概時辰,對照行程加上盤問,互相交代順著藤摸到瓜。
「聽說處默手中有個很擅長審問的傢伙。」張陽低語道。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