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一手奪過酒罈,「不妨事,不過魏王殿下確實要少飲酒,小小年紀如此酗酒可不是一件好事。【記住本站域名】」
因為灌了一大口酒水,李泰大口出氣,「你們瞞著我做了這麼多事就應該嗎?為何要避著我?」
李孝恭拔下一根冒出來的鼻毛,然後優雅一彈。
「你們倒是說話!為什麼?」
一陣山風吹過,吹得李泰有些凌亂,他自以為姐夫和父皇之間關係還算和睦的場面崩塌了,好似父皇和張陽看似都是笑臉相對,實則君臣笑容的背後都藏著一把刀。
君臣之間早有了顧慮?
其實他們都被張陽開朗和英俊的外表蒙蔽了雙眼,跟這個姓張的相比,自己與太子那點屁事根本上不了台面。
張陽搖著手中的蒲扇,「因為魏王還是一個孩子。」
李孝恭也點頭道:「對,你還小,其中的曲折等長大了自然會明白。」
「我現在也能明白!」
李泰大聲說著,他臉上的肥肉都顫了顫。
張陽拿起一旁的蒲扇,「小孩子太聰明不是一件好事。」
李孝恭很是認同,「小孩子就應該有小孩子的樣子。」
聞言,李泰後退了一步,「你們什麼意思?」
張陽低聲道:「一個太聰明的孩子容易被人嫉妒,也可能會命運多舛,比如說當年曹沖。」
「你們還想殺人滅口不成?」
「……」
眼前倆人面帶笑容,眼神好似綠油油要吃人,李泰倒吸一口涼氣,「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又不會說出去。」
「……」
李泰收緊自己的衣衫,他尖聲道:「再這麼盯我,現在就死給你們看,娘的,這長安城還有沒有好人了!」
這兩人都在算計父皇,就連軍中這麼多人都被算計了。
李泰又道:「只要姐夫和軍中的人斷絕往來,就可以減少父皇的忌憚,所以姐夫半年不上朝,為官消極怠慢也是如此?」
張陽搖頭,「魏王殿下此言差矣。」
「有什麼不對嗎?」
「回魏王殿下,我只是為了建設新家才不去上朝。」張陽看向剛剛搭建好的房梁,「這是一個很大的工程,我爭取在這兩年內完工。」
「你覺得我信嗎?」李泰又喝下一口酒水,一邊給自己壓驚,一邊儘可能讓自己的神色澹定。
……
日子平靜的過了一個月,張陽總算是新家的客房建成,牛進達和李大亮也回到了長安。
而長安城派往吐蕃的官吏也越來越多,甚至還派去了幾個太監,這些都是李世民的信任太監。
他們會負責吐蕃的湖鹽生產。
而驪山第一次用羊毛做出了布匹,嬸嬸把一尺羊毛做出來的布料帶到了家中。
李玥將這綢緞拿在手中感受到,「嗯,很輕柔,還毛絨絨的,就是針線粗了一些。」
楊嬸講道:「村子裡的婦人們也都說用羊毛來做做織物比之棉花更加的輕柔,針線上可以多做改進。」
「嗯,再改善改善。」李玥把羊毛布交給楊嬸又道:「嬸嬸稍等。」
她快步走入屋中,在自己的房間翻找著,再走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卷書,打開書卷確認之後接著講,「這些婦人以後都是我們驪山的研究員,她們負責來提高羊毛的針織工藝,並且提高我們的生產質量和生產數量。」
說完這些,李玥又笑道:「這些都是夫君準備的。」
楊嬸訝異道:「公主殿下,她們連字都不認識。」
李玥又道:「這不重要。」
張陽提著一籃子菜也回到家中,這長安城的醋怎麼還漲價了,這麼一壺醋要我二十錢。
楊嬸將羊毛的事情說了一遍。
張陽點頭道:「這都是我提前都交代好的,就按照媳婦的說法去辦,但凡是有技術上突破的人,我們都給予獎勵,若是還能帶頭改良生產方式就可以入我驪山研究院,以後專門負責提高技術和產量。」
在生產和建設上都是張陽拿主意,在帳目與金錢運作上都是玥兒在安排。
夫妻倆一個管著後方的銀錢,張陽管著前方的建設。
嬸嬸急匆匆去村子裡傳話。
張陽切好甜瓜遞給李玥,「媳婦,你有身孕也不能不吃水果。」
吃下一口甜瓜,李玥搖頭道:「不用夫君喂,我能自己吃。」
「慢點吃,今天想吃什麼口味的菜?」
「嘴裡沒味,想吃點咸口的。」
「我可以再拌個涼菜。」
聽著夫妻間的親昵的對話,正在做題的小武感覺頭皮一緊,不知怎麼了做題的思路斷了。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驪山的發展規模又上了一台階。
徐孝德跟著太子走入驪山,這驪山不是隨便什麼人可以進入,跟著太子來探望太上皇,還能來這裡看看。
這些天李承乾親自督辦官學的開辦,各地關於官學開辦的奏章也都是太子親力親為的批覆。
從潼關道長安城一線的州府都已經設立的官學,這都是太子的功勞。
來到皇爺爺的住處,卻沒見人,聽伺候的太監說是和鄒國公去釣魚了。
李承乾又是走向渭水河邊,這才見到了皇爺爺與張公瑾正坐在河邊的樹蔭下釣魚。
「太子殿下不去問聲好嗎?」徐孝德小聲道。
「不用了,孤會打擾爺爺的雅興。」
李承乾折回往村子裡走去,「孤知道驪山的書舍,這裡的孩子讀書都是不用錢的,這可是各地州府不同,書舍費用要全部由州府來支出,也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徐孝德點頭道:「太子殿下,各地州府也有自己的顧慮,眼下賦稅雖說好了點,可是在銀錢方面還是捉襟見肘。」
「沒錯,孤也建議過用糧食來償付,可各地糧食都豐收,根本不缺糧食,那些生員夫子更希望能夠收到現錢。」
見到上官儀正在不遠處端著一碗黍米飯,他坐在田埂邊大口地吃著。
李承乾走到他身後,「上官儀?」
嘴裡吃著飯食,上官儀抬頭見到太子連忙起身行禮,「太子殿下。」
「打擾你用飯了。」
「也吃完了。」上官儀把空碗放在一旁,擦了擦嘴,「不知道太子殿下到來,是下官失禮了。」
「孤近日一直在考慮官學的開辦事宜,知道你們驪山的官學是最早開辦的,此番來問問。」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疑惑,下官知無不言。」
李承乾點頭面帶難色,「各地州府的官學開辦,多數的阻力也都是因為銀錢,而各地夫子教書還是收尋常人家的束脩,這束脩有的給糧食,有的給綢緞布匹,還有的給銀錢,因為這幾年糧食豐收,他們都不收糧食了。」
「太子殿下是擔心教書夫子索要束脩會造成負擔,而這些負擔都落在了尋常人家身上。」
李承乾點頭沒有否認。
「太子殿下還在猶豫這筆銀錢要從何處來?」
「正是如此。」
上官儀思量半晌,「下官倒是沒有考慮過這等事,歷來教書夫子不是生員便是各地州府推薦的士子,年邁的也就算了,若是年輕人他們一邊教書自己來準備科舉考試,也能解決生計,下官倒是有個建議,只是不知道是否合適。」
「父皇都廣開言路,積極納諫,孤自當效彷,你直說。」
看了看李承乾的臉色,上官儀開口道:「朝中已開科舉,若是這些士子和生員知曉入官學教書能夠給他們參加科舉的時候帶來好處,自然可以大大改善此種情況。」
李承乾思量半晌,「倒是新奇的想法。」
「我們驪山一直以來都鼓勵村民多多思考,將複雜的事情以更簡便的方式去解決,我們的工廠改善了很多,現在的產量已經是去年的兩倍之多。」
李承乾又道:「何種好處?」
「在長安城建設一個驛館,有專人看管,但凡來應試科舉的考生皆可以在科舉期間住在驛館,一切食宿皆由朝中承擔,以此減少生員和士子們的負擔給予保障,下官觀察過長安城的物價,從貞觀四年到如今長安城的人口翻了一倍有餘,物價和食宿費用上漲不少。」
李承乾皺眉道:「你的這個辦法又不會壞了科舉的公平之處,還能鼓勵生員入官學,給他們一個保障,想法確實很不錯,孤回去之後便會讓門下省眾人商議。」
上官儀再次行禮,「臣以為六禮束脩原本是學子向夫子的敬意,六禮束脩在古時便是禮儀,而不該是孩子們受學的門檻。」
見李承乾沉默了,上官儀又道:「臣失言。」
「這世上敢談論六禮的人不多,能聽到這般言論倒是少見,孤明白你的顧慮,你是擔心士族和官學聯合提高束脩價格從而中飽私囊,有了這個門檻就成了尋常人家的負擔,而更多的孩子不能進入書舍讀書。」
上官儀點頭,「士族門第所用手段不過爾爾,只要明白來由便能堪破。」
「有人說張陽在朝中是一個十足的狂士,不愧是他看中的人,你們心中都有一種不服禮教,質問到底的血性。」
「下官不是張陽下屬,下官與他是朋友。」
「好一句朋友。」李承乾點著頭離開。
「太子殿下慢走。」上官儀站在原地行禮。
李承乾走在村子裡,一路走向工廠,在驪山的東南面那裡還有幾間大工廠,那裡同樣生產著肥皂和棉布。
「孤看此地一直離不開生產兩個字。」
陪在太子身邊的徐孝德回道:「對驪山和張陽來說生產便是他們的財富來源。」
「他掌握生產,不掌握販賣這便是父皇對他的放心之處吧。」
「臣剛剛聽上官儀一番議論,他膽敢談論六禮若是被他人知道了,怕是會成為眾失之的。」
李承乾皺眉低聲道:「又何嘗不知道這些古老禮制慢慢被一些人利用,他們拿著祖宗規矩來確立自己的地位,這種作法孤嗤之以鼻。」
徐孝德勸道:「此事還是莫要告知朝中,這要是被他人知曉了,上官儀一生仕途怕是毀了。」
李承乾點頭,「能夠將這裡治理好,上官儀確實有才能,他將來不會一直留在驪山,這等人才勢必為父皇所用,與孤說也就罷了,孤就當沒聽聞,也希望以後他能夠謹言慎行。」
這一片村子的房屋越來越多,驪山的發展一直都在建設。
這種建設自張陽得到封地以來便沒有停止,從去年到現在這裡的房屋數量翻了兩倍有餘。
一排數十間庫房,滿滿當當放滿了糧食與貨物。
這是全村的財富所在。
正要走出村子的時候,李承乾見到了李泰。
李泰帶著侍衛正在放養馬匹,從草原上的馬兒拉來了羊毛之後,它們就落在這裡。
「青雀,這些馬匹從何而來?」
「突厥人給的。」見到太子,李泰頓時來了想法,「不知皇兄可否給父皇帶個話。」
「需要孤帶什麼話回去?」
「就告訴父皇,驪山有戰馬一百匹,不知軍中是否缺戰馬,父皇可以讓人來挑選採買,我們驪山和突厥有生意往來,以後會有更多的戰馬送來。」
李承乾沉聲道:「青雀你越來越不像話,怎麼能和父皇做起買賣?」
看李承乾一本正經的模樣,李泰冷哼一聲,父皇和姐夫之間的買賣還少嗎?姐夫暗地裡與父皇做的交易想必他也不清楚,又道:「這些戰馬不是我的,都是姐夫的,也不能善自主張獻給父皇。」
「孤知道了。」李承乾板著臉離開。
李泰站在原地,朝著李承乾的背影豎起中指。
「魏王殿下,這是何意呀?」一旁的侍衛看到這般動作好奇道。
「姐夫教的,如果你遇到討厭的人,你就要對他豎起中指,知道了沒有?」李泰又收起中指躺在草垛,再看自己的侍衛們互相比劃著名中指,都是無知的人,你們根本不知道姐夫的境界有多高,更想不到姐夫的處境,這些事情李承乾更不會知道。
躺在草垛上,李泰看著藍天上的白雲,心中有一種寂寥,這世上哪裡有本王的知音。
舉目四望,皆是無知之輩。
回首看去,又是瑣事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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