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人勸人勸不住

  「對於犯事的寺廟更不能姑息,一旦發現立刻推翻,並且主持參與之人全部發配苦役,讓惡勢力害怕,讓群眾對我們信任,這便是臣的初衷。【,無錯章節閱讀】」

  長孫無忌顧慮道:「律法若是太過嚴苛,是否會引來議論和反噬。」

  「趙國公所言大謬。」張陽揣著手鎮定自若繼續講著,「律法對於黎民來說過去嚴苛肯定不是好事,但這種嚴苛的律法不是針對黎民,而是針對寺廟。」

  「就是要讓萬民知道,不論是朝堂還是地方官吏,又或者天可汗,我們永遠都是站在最普通的群眾一邊!陛下,民眾才是社稷的根本,這話沒錯吧。」

  李世民還是點頭。

  張陽又道:「給了群眾查舉之權,有了群眾給我們做後盾,朝堂便可以一直處於主動的位置。」

  「大唐要走向富強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張陽再次行禮,「還請陛下腳踏實地為國事努力,為了將來努力。」

  李世民沉默不語,竟被這小子說得熱血澎湃。

  又是清了清嗓子,張陽再是開口道:「嗯,陛下要勤奮,要腳踏實地,不要動不動就來這裡射箭,也不要動不動就要讓人評價箭法,這樣不好,也不對。」

  李世民站起身講道:「朕來這裡是查閱軍情。」

  張陽回應道:「藉口總是多的。」

  「你!」李世民欲言又止,話語哽在喉嚨口說不出來,這小子怎麼跟魏徵一個德行!

  隨後又收了收神情,李世民朗聲道:「鄭公,輔機你們與朕一起回宮,召集中書省眾人商量此事,按照這個小子說的擬定章程。」

  「這樣才對嘛。」張陽很是欣慰。

  重新來到領軍衛前,李世民,長孫無忌,魏徵一起上了回長安的馬車。

  張陽也要上馬車,卻見馬車已經駛動。

  愣在原地,張陽又喊話道:「陛下,我還沒上車!搭個順風車回家。」

  馬車越走越遠,越走越快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烈日還在當頭照著,張陽踢開腳邊的石頭,「做皇帝這么小心眼!你李世民倒是大度點會死嗎?」

  站在領軍衛前叫罵著,張陽扭頭看向校場,尉遲恭已經在整頓軍紀。

  問他們要一匹戰馬好像不現實。

  人家軍中的戰馬也不能說借就借。

  心中矛盾地糾結了一番,張陽還是上前問守衛,「敢問能否借在下一匹馬回長安?」

  「你就是剛剛向陛下勸諫整頓軍紀的人。」

  「大丈夫敢作敢當!」張陽抬首挺胸,「就是我!怎麼了?」

  「不借!」

  對方丟下這句話,便關上了校場的柵欄。

  太欺負人了!

  心頭鬱悶,張陽抬頭看了看烈日,又看了看自己的雙腳,「走回去就走回去!以後還要繼續彈劾你們,都給我等著!」

  遠處的風景在烈日下扭曲,張陽的腳步越走越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長安城的。

  去校場走了半個時辰的路,回家又是走了半個時辰的路。

  回到家中,張陽脫了靴子穿上草鞋,把自己沖洗了一番,換了乾淨衣裳躺在躺椅上,讓小武幫忙敲著腿。

  李玥倒了一碗茶水,茶水中放了一些菊花再放上幾片薄荷,「夫君喝一點去去暑氣。」

  享受著媳婦按著肩膀,小武敲著腿,張陽又喝了一口茶水長出一口氣,「再放點鹽,補充點鹽分。」

  李玥端著茶碗離開,端來一碗放了些許鹽的茶水。

  仰頭將一碗茶喝完,這才感覺到自己恢復了些許元氣,有些恢復過來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張陽感覺症狀不太對,一陣上吐下瀉,這才知道自己中暑了。

  看著夫君躺在床榻上,李玥低聲講著,「父皇怎麼能這樣,這麼熱的天讓夫君走回來。」

  「做個正直的臣子太難了。」張陽又是一聲嘆息,「媳婦啊,我不想幹了。」

  「好好的一個禮部尚書怎麼能說不做不做,這是要被責罰的。」

  張陽點頭,「媳婦說得對,在你父皇手下做官,想要辭官也不容易。」

  李玥整理好換洗衣服,「已經讓王嬸傳話了,明天不去早朝了。」

  張陽無力地點頭。

  小武拿著小勺子而來,「老師,勺子。」

  看著張陽脫下外衣坐下來,李玥瞧著夫君結實又強壯的後背,手裡拿著勺子,「真的要這麼做嗎?」

  「刮吧。」

  李玥點頭開始細心地刮痧。

  感受著力道,張陽又道:「可以用力點。」

  夜裡,小武正在作題。

  小熊就趴在小武的腳邊發著呆。

  房間裡,李玥看著刮出來的一條條紅印,有些心疼,「真的不疼嗎?」

  「不疼。」

  又是颳了好一會兒,夫君的後背遍布了紅印。

  張陽重新站起身,穿著外衣。

  看到夫君健碩的身體,李玥的小臉稍稍一紅,這才走出房間。

  第二天,張陽沒有去上朝,閒著無事在家裡做了一個鞦韆和一個蹺蹺板,媳婦和小武正玩得開心。

  閒著無事的時候,張陽拿起一卷書看著,左藏庫帶來的書都要看完了,下次再去帶一些書籍回來。

  隋唐英雄好漢多,這英雄氣也造成了大唐尚武風氣。

  自詡英雄好漢的人少,可要做英雄好漢的人不少。

  遊俠風氣也是自此開始興起。

  做皇帝的李世民並不喜歡這種遊俠,他更希望將天下英雄好漢都收入朝堂,為他的社稷作出貢獻。

  都說秦做嫁衣漢來穿,唐借隋運三百年。

  這種朝代糾葛又有幾人能夠說清楚。

  楊嬸匆匆回來,「公主殿下,驪山令,陛下和魏王來了。」

  聽到這話,張陽差點從躺椅上摔下來。

  眼看李世民走入家門,又見到後面跟著李泰。

  張陽帶著玥兒和小武一家子行禮,「陛下,我不就今天沒有去上朝,您不會上門來興師問罪吧。」

  「興師問罪?」李世民的目光放在了蹺蹺板上,「朕聽說你昨日中暑了,下了朝便來問問你身體如何,你是朝中少有的青年翹楚,朕可不敢你有個三長兩短。」

  不敢讓我有三長兩短,你在領軍衛校場前離開得倒是瀟灑,害我走回來中暑。

  和皇帝談公平又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先不和他計較了。

  李世民問道:「此物用來做什麼?」

  張陽解釋道:「這個是蹺蹺板,用來消遣和玩耍的。」

  「哦?是嗎?朕也要玩玩。」

  「陛下,這是小孩子玩意兒,先不說您已經年過三十又是天可汗……」

  說著話,見李世民已經坐上去了,張陽住口不想勸了。

  「此物如何玩耍?」

  聞言,張陽在另外一頭坐下,李世民的這端便翹了起來。

  又試了幾下,李世民又覺得沒什麼意思,他坐下來讓站在門外的太監送來一些茶葉,「這是并州送來的茶葉,你可嘗嘗。」

  打開包裹看著內部的茶葉,都已經炒制好了,張陽還聞了聞,「新茶?甚好。」

  聽到這個評價,皇帝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他又講道:「你在校場長篇大論,說的倒是輕巧,朝堂可因為你的這番話忙得不可開交,趙國公他們做昨日回到長安城,便沒有停歇,為了這件事前後安排人,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

  張陽朝著太極殿行禮,「辛苦諸位了。」

  再是坐下來,李世民招手讓站在門外的李泰走入,「造紙的事情朕聽承乾說過了,因為造紙的事情召見了青雀,也聽了他的看法,驪山還是不能擴大生產嗎?」

  張陽給他倒上一碗茶水,「陛下,通過技術提高產量是我們驪山的初衷,也是我們一直以來的目標。」

  「如果有更多的人手,是不是造得更多。」

  這皇帝是等著驪山下蛋呢?

  你說造紙術朝堂需要也不能就一個勁地催呀。

  張陽思量著,有必要和皇帝科普一下技術和生產的關係。

  「陛下,一個人的手腳速度是有限的,就算增加人手所付出的成本也是巨大的。」

  李世民又道:「朕聽聞你們驪山新落成的兩個工廠要給肥皂和棉布用?」

  「那是自然,肥皂和棉布生產容易一些,而且經過幾次改善之後,生產效率也提高不少,自然可以擴大生產。」

  張陽坐下來,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想必太子已經將驪山的一切都記錄下來,呈給了陛下,您能上門來詢問,禮賢下士臣自然感動,可是感動歸感動,生產一事不能盲目地增加成本來提高產量。」

  「那你說要如何?」

  「技術!需要更好的技術來提高生產效率。」

  李世民頷首道:「朕何時才能看到技術?」

  「回陛下,技術的研發需要成本。」張陽點頭道:「嗯,很大的成本。」

  「有多大?」張陽思量著,「我也不清楚,開發技術就像是個無底洞,我們需要很多材料很多相關的人手,如果朝中工部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經驗老到的工匠,說不定可以加快一些時間,也可以讓我們的造紙業脫離手工,能夠達到更高的水平。」

  李世民在猶豫,喝了一口茶水思量了片刻便道:「你需要多少人手?」

  張陽回道:「不用多,但一定要是各方面的頂尖人手,最好的鑄鐵方面的。」

  「這件事朕回去之後會與閻立本商量,就算這麼做了你能與朕說說什麼時候可以見到成果。」

  「成果或許遙遙無期,有可能就在眼前,我也說不好。」

  李世民站起身,他整了整衣襟,「朕還要告訴你,你的辦法在中書省得到了很多的人肯定,兩三日之後便會布告天下。」

  「臣為陛下賀,為天下萬民賀。」

  又看了眼這小子,他再是沉聲道:「該來早朝還是要來,今日懈怠明日又懈怠,每天都是如此成何體統,看你沒有大礙了,明天繼續按時早朝,如若你心中還有什麼治國方略,盡可以說出來,朕不是一個聽不進勸諫的皇帝。」

  說著話,李世民離開了。

  你做皇帝能聽得進勸諫,可你小心眼,你記仇!

  送別皇帝,張陽又看向李泰。

  李泰像是做賊心虛,他後退兩步講道,「姐夫,該說的我都說了,不該說的也沒說。」

  「突厥的事情如何了?」

  李泰靠著牆站著,「探到口風了,說是一千頃地一千貫一年。」

  「是玩笑話嗎?」

  「反覆問過,不像是玩笑話。」

  「還真是坐地起價。」

  「確實如此。」李泰的胖臉上精明的眼神在思量,「不能由著他們開價,這個價格太高了,以突厥草原一千頃地可以產出的利益根本不值一年一千貫。」

  張陽想當然地點頭,「先告訴他們,一千頃地三百貫錢,他要是再提高價格,就告訴他們,奶粉生意照舊,讓他們繼續交重稅吧。」

  李泰點頭,「明白,這是要他們做出選擇,就算他們不答應對我們也沒有任何的損失。」

  張陽囑咐道:「能談就好好談,不要隨便動手,我們也是講武德的人。」

  「我明白。」

  之後兩天,張陽又恢復了往常的日子,除了魏徵對自己多了幾分欣賞,朝堂的日子還是一如既往。

  也沒人知道對付寺廟的這個方略是出自自己之後。

  或許這些功勞都會到李世民的手中。

  朝堂上又有人出來彈劾,御史台的言官彈劾的是魏王李泰,說是李泰和突厥人動手了,把人家突厥人打得很重,幾天不能下床。

  聽到消息,張陽內心毫無波動,明明已經囑咐這個小舅子不要動手了。

  果然人勸人是勸不住的人。

  只是好奇自己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李泰被皇帝停發了每月的例錢,並且禁足反省半月。

  這個責罰不重不輕,對李泰現在的家底來說宮中給的那點例錢只是皮毛。

  走出太極殿的時候,張陽心事重重,首先是魏徵的居住環境不太好,也讓媳婦給魏徵家裡送了一些家具和家常鹹鴨蛋和自家做的臘腸。

  魏徵家也收下了。

  還有兩個孩子要長大,就這麼住著條件這麼差的屋子可不好,自家村子的村民住得都比魏徵家富裕。

  要不然讓他搬家離開長安城,住到驪山去,驪山山清水秀多好呀,閒著無事還能幫自己管一管村子的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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