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秦嶺老人的傳說

  張陽很認同的點頭,和太子一起坐下來看著眼前的一群工匠忙活。【,無錯章節閱讀】

  仔細看看工部的人修房子,有一個人指揮,其餘人各自做著自己的活。

  「紅樓的事情鬧出這麼大風波,孤擔心會牽連到你。」李承乾低聲說道,然後繼續看著工部一群人忙活。

  「紅樓本來就不是我寫的,是我當年的老師寫的,他老人家臨終前說希望更多的人看到他的著作,以前沒能力,現在總算是有點家底,我便將此書內容寫下來,再去印出來。」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原來是你是老師臨終遺言才會讓你這樣做,也難怪你會將紅樓一書的價格作的如此便宜,想來也是希望讓更多人看到。」

  「可惜我老師已經入土了。」張陽感慨道,「還有我的新老師鄒國公,他也快入土了。」

  李承乾點頭道:「需要孤做點什麼嗎?」

  張陽琢磨著,「當初紅樓沒有印出來,我一直覺得沒有完成他的遺願,沒臉面給他老人家立碑,現在希望太子殿下與我一起給老師立碑。」

  李承乾當即又叫來兩個工部的匠作。

  「將碑立在何處?」

  「城外。」張陽揣著手,面不改色。

  坐著太子的車腳,一路從玄武門離開皇宮,現在玄武門還顯得很冷清,有一種陰冷的感覺。

  「孤每次路過這裡的時候也會有些害怕。」

  「太子殿下,我沒有害怕,我只是心中感慨。」張陽笑道。

  兩個工部的人扛著一根棍子,棍子下面綁著一塊石碑,他們一手扶著石碑,一手看著棍子小跑著跟在車駕後面。

  太子的車駕在長安北面三里處停下。

  一個新晉的太子少師,這才在東宮當值多久,這麼快就能和太子殿下同乘車駕,這是多大的殊榮。

  張陽走了幾步找了一個高坡,「就在這裡吧。」

  李承乾也看了看四周,「這裡挺荒的,真的合適嗎?」

  張陽用力咳了咳嗓子,面不改色道:「他老人家本就是一個很隨意的人,他沒這麼講究。」

  「就立一個碑?」

  「立碑即可,他人家過世這麼多年了,衣冠也找不到了。」

  「也罷。」李承乾滿心感動,「你的老師便是孤的老師,孤自然不能輕慢。」

  工部的人吭哧吭哧扛著石碑總算跟了上來。

  李承乾指著這個高坡道:「就立碑在此地。」

  工部兩位匠作稍稍緩了一個氣,拿出鑿子便要在石碑上刻字,「敢問太子殿下,石碑上要刻什麼字?」

  李承乾疑惑道:「敢問尊師名諱。」

  張陽惆悵道:「我也不知他姓名,只知道人稱秦嶺老人,就刻秦嶺老人四字。」

  聞言李承乾整了整衣襟,神情也嚴肅起來,「那便刻秦嶺老人四字。」

  兩位工匠也是辛苦,還沒休息片刻便開始忙碌。

  李承乾低聲問道:「可以與孤說說他老人家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平時話很少,會因材施教,他教書育人不在乎對方是什麼家室,不在乎對方是什麼身份,有教無類,我天賦不高,比較笨,他老人家也願意耐心教我。」

  「可惜這等高人,卻早早過世了。」

  石碑立好,張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便嚎啕大哭起來。

  哭得李承乾心中有些季動。

  「老師啊,學生對不起你呀……」

  張陽越哭越大聲。

  周圍看得人心中也是感動,哭得這麼撕心裂肺,這秦嶺老人得是一個多好的人呀。

  李承乾安慰道:「人都已經過世多年……」

  「師恩難報呀!老師啊……」

  張陽又開始嚎了起來。

  「……」

  半柱香過去了,張陽這才收住哭聲,「太子殿下,我們回去吧。」

  李承乾愣愣點頭。

  回宮的路上,李承乾感慨著,「可惜紅樓成了絕唱,就這絕唱還被列為了禁書。」

  張陽收拾一番情緒,「老師給我講過的故事不只是紅樓,紅樓也不會成為絕唱的。」

  「是嗎?還有什麼故事?」

  「那也是一個對抗禮制的故事。」

  「孤很期待。」

  故事是最容易傳唱的,也是最容易深入人心的。

  張陽低聲道:「太子殿下,知道陛下為何要開科舉嗎?」

  李承乾的身體隨著車駕搖晃,「父皇開科舉是為了徵辟官吏。」

  張陽又道:「既然是徵辟官吏為何又不用投卷的九品中正制?」

  猶豫了半晌,李承乾又道:「鄭公說過世家的遺毒,朝堂官吏成為世家喉舌。」

  「科舉制本意上是為了克制世家,太子殿下以為呢?」

  李承乾聞言點頭,「孤也接觸過一些五姓子弟,他們也挺知書達理的,平日裡不論是禮節還是談吐都很好。」

  「……」

  馬車搖搖晃晃走回了玄武門,回到宮內張陽拱手道:「臣就先回去了。」

  李承乾點頭道:「你放心,老師碑前孤也會時常去看看的。」

  張陽抹了抹眼淚,「有勞太子殿下了。」

  李世民剛剛去武德殿見了李淵,剛走出幾步路,一個太監匆匆來報,「陛下,太子殿下和張少師今天路過玄武門。」

  停下腳步,李世民低聲問道:「他們去做什麼?」

  「在玄武門以北,宮牆三里外立了一個墓碑。」

  「給誰立碑?」

  「說是給張少師的老師。」太監躬身低著頭,「石碑上寫著秦嶺老人四個人,就是張少師的老師,因此張少師還嚎哭了許久,實在是悲傷至極,不像是假的。」

  李世民繼續邁開腳步朝著甘露殿走去,「這小子為何突然要立碑了?」

  太監解釋道:「據說是紅樓此書出自張少師老師之手,如今讓紅樓面世也是為了完成他老師的遺言,這才有臉面給自己的老師立碑。」

  「秦嶺老人?」李世民越想越不對勁,「這怎麼只有一個名號?」

  「說是張少師自己也不知道他老師的名諱,只有這麼一個名號,到了現在連衣冠都沒留下,只是立了一個石碑。」

  「這小子還真是尊師重道。」

  太監附和道:「陛下明鑑,張少師從一個鄉野小子,終於開化了。」

  「什麼秦嶺老人,朕怎麼就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

  「這世上不出山的高人不少。」

  李世民加快腳步,「隱世高人雖多,可真正有真才實學的能有幾個?多數欺世盜名之輩。」

  太監匆匆跟上李世民的腳步。

  張陽立碑為自己老師嚎哭的事情,開始在朝野傳播慢慢這消息就出了朝堂在坊間有了傳言。

  高昌人帶了很多葡萄釀和葡萄乾送到了驪山村。

  接手這件事的是李玥在村子裡一直帶著的丫頭。

  送葡萄釀和葡萄乾的人也是高昌的戰士,這些戰士的臉上都有標記,這是當年他們為奴時烙上。

  光是整齊地站成一排,就有一股肅殺氣息。

  這是長年在生死中磨鍊出來的殺氣,由十多人的商隊帶著入關,據說在關外還有上百人等著,高昌的兵馬在西域橫行無阻,沒人敢輕易招惹。

  讓村子的人搬了一箱子銀錢出來,小丫頭說道:「這裡是三十貫錢,公主殿下交代了該給的銀錢還是要給的,也是你們勞動所得。」

  對方收下銀錢沒多說什麼,留下貨物帶著自己的人把便離開了。

  「宜兒成公主侍女嘍!」

  「將來宜兒要侍奉公主駙馬嘍。」

  「以後宜兒嫁不出去嘍。」一群半大姑娘起鬨著。

  虞宜聽著這些話語,挺胸站得筆直,「不嫁就不嫁!給公主駙馬做侍女才不是丟人的事情,你們想當還當不上呢。」

  「你這麼瘦!人家駙馬和公主才看不上你。」

  「我瘦怎麼了?你們識字嗎?你們會用算盤嗎?」虞宜拿起棍子就開始追打這些同齡的姑娘。

  村子又是一大片笑鬧聲。

  武士彠不解道:「公主和駙馬與高昌來往很多?」

  上官儀解釋道:「我也不清楚,據說是從當初河間郡王向西域要棉花開始的,我們村子裡就做了兩床大棉被給孩子們蓋。」

  武士彠招呼人手開始卸貨物,一桶桶葡萄乾都是滿滿當當,足足一車十多桶,每一桶都半人高。

  還有一車的葡萄釀,也有十多桶滿滿當當壘在車上。

  「這麼多的葡萄釀和葡萄乾吃得完嗎?」武士彠一時間不會知道該怎麼感慨,權貴人家才喝得起的葡萄釀,竟然在這裡有這麼多。

  「酒就可以存起來,葡萄乾吃不完就拿到長安城去賣。」上官儀吃力地搬下一桶,「之後應該還有更多的貨物會送來,反正都是公主和駙馬買的。」

  就算是買也不應該買這麼多,武士彠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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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內

  許敬宗和張大象在一處酒肆喝著酒水。

  「最近高昌倒是平靜下來了。」張大象嘴裡嚼著羊肉一邊說著。

  「那是因為他們要種棉花了,等棉花熟了之後他們便會接著動手。」

  四周都是別的酒客的議論聲,禁書風波剛剛過去沒多久,就有張陽為自己老師立碑,在碑前嚎哭的事情。

  許敬宗小聲道:「那個秦嶺老人,真是張侍郎的老師?」

  張大象喝下一口酒水,「現在應該叫張少師了,比你我官階都高。」

  許敬宗嘖吧著嘴,「習慣了,已經改不了口了。」

  思量好一會兒,許敬宗又道:「秦嶺橫跨中原,隔絕南北,這麼大的一片山脈中的一個老人這種事情誰能說清楚?」

  張大象遲疑道:「你的想法是?」

  許敬宗笑了笑,「先不說這個老師是真是假,世家終歸不會追究一個已經入土的老人。」

  張大象點頭也明白了,「這是手段,除非世家不要臉。」

  說完這倆人點頭,也明白了其中用意。

  「世家是講臉面的,禮制深入骨子的世家,不會去欺負一個尊敬老師的人,不然他們就是打自己的臉,用他們自己的禮制來對付他們。」張大象感慨道:「如若張侍郎在碑前的哭嚎是裝出來的,此人未免也太不要臉了,在下以為張侍郎絕不是這樣的人。」

  許敬宗與他碰了碰酒碗,「只不過是猜測而已。」

  很少見夫君專心寫字了,李玥捧著茶杯湊上前看著,「夫君都多久沒有講故事了。」

  張陽提筆沾了沾墨水,「最近想起了一個西廂記的故事。」

  李玥搬了一把小板凳在一旁坐下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一個充滿坎坷的愛情故事,他的結局更好一些。」

  「我喜歡愛情故事。」李玥挪了挪自己板凳挨著夫君細細看著筆墨下的文字,看著其中的故事。

  寫完一段篇章,張陽放鬆著手臂,又看了看專注地看著內容的媳婦。

  「我來寫,夫君來念吧。」李玥拿過筆又說道:「等我累了換夫君來寫。」

  「也好。」

  張陽站起身你開始念起來,說到主角張生因為相思成疾,李玥的筆觸也慢了下來,偶爾停頓回味故事,又繼續寫起來。

  楊嬸和王嬸抱著一卷卷已經晾曬好的紙張,走入院子。

  見到夫妻倆這溫馨的場面,倆人都沒有打擾,放輕自己的腳步,默不作聲將嗮好的紙放入庫房,然後離開小心翼翼關上院子的門。

  「這個張生好可憐。」李玥也寫完一段感慨道。

  「他們的愛情之路確實是充滿坎坷,我要提前告訴你結局會不會覺得好一些。」

  李玥捧著茶杯喝下一口熱茶,「故事中的張生和崔鶯鶯歷經萬難終於在一起了,就像我們一樣。」

  「嗯,和我們一樣。」

  張陽點頭重複著。

  李玥笑著,幸福地眯起了眼。

  「你說世家中的子女有多少也和張生,崔鶯鶯這般坎坷,無法與心中所愛之人在一起。」

  李玥低聲道:「應該會有吧,世家內禮制很嚴格,尤其是婚嫁更多是身不由己。」

  「面對封建舊制,最缺少的是反抗,我們在他們的心中點燃一把火,讓他們為了愛情反抗禮制,為了終身大事揮起反抗的大旗,影響他們,給他們正面影響,衝破世俗的枷鎖,為愛奮鬥!嗯,為了我們的文化勝利。」

  聽著夫君講出這些話,好似夫君眼中都是希望。

  李玥低聲道:「此計高明,潛移默化來影響他們,先有紅樓再有西廂記,此乃誅心之策,另其內亂,讓他們自顧無暇,夫君厲害,實在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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