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手段巧妙的買賣

  李泰來回走了兩步,「慢著,再想想,再考慮考慮。」

  再看李泰的那群小弟,這些都是魏王府的侍衛,從這幫傢伙的神情看得出也不會跟著李泰沖入東宮,大家都是要吃飯的。

  張陽小聲問道:「魏王殿下是因為太子的詩文,這才打算衝進東宮?」

  李泰踢開腳邊的石子,「不然呢?」

  「是可忍孰不能忍!實在是太過分了。」

  一陣蕭瑟的冷風吹過,李泰突然如泄了氣一般,蹲在地上掩面痛哭,剛剛強勢的樣子不見了,如今更像是崩潰。

  「魏王殿下,還衝不沖東宮?」

  「話是父皇說的,事情也是父皇要求辦的,本王沖了東宮又能如何?」李泰抽泣著,「兩千貫吶,這是本王要攢多久才有的銀錢,姐夫!這是怎麼了?本王好苦。」

  說著話,小胖子用袖子擤鼻涕,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動不動就哭。

  張陽輕拍著他的背安慰道:「既然都是你父皇乾的,不如帶人沖了太極殿?」

  李泰擦了擦眼淚,「說什麼渾話,本王還想多活幾年。」

  「那這是妥協了?」

  「當然不能了!」李泰咬牙切齒,「平日裡就數你最有辦法,本王也算是閱人無數,姐夫是個有主意的人,雖說平時有些缺德。」

  「呵,我怎麼缺德了,魏王殿下不要亂講。」

  「你不缺德?李元昌怎麼回事。」

  「那是何必乾的,與我何干?」

  李泰抓住張陽的手臂,「現在也只能靠姐夫了,不然我讓府中下人一頭撞死在你家門前!」

  「這不好吧。」

  「一天一個。」李泰咬著牙,臉色發青。

  說到底李世民的兒子多少都有點熊樣,在教孩子這方面,多少有點欠缺正面影響。

  感受到李泰抓著手臂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張陽看了看天色,「好像要下雨了,風也冷了。」

  場面安靜了好一會兒,這小胖子也不說話,擺出一副死活要拉人下水的架勢。

  都是李世民害的,這個惡毒的天可汗,連親兒子的家產都不放過,太可惡了。

  「魏王殿下,你能先鬆手嗎?」

  「不能,你會跑的,而且肥皂生意也有你一份,以你睚眥必報的性情,你一定有辦法。」李泰乾脆抱住手臂。

  「辦法確實是有,只不過我們的肥皂生意要轉型了。」

  「嗯,怎麼轉型?轉型是什麼意思?」

  「魏王殿下,你能先放手嗎?我不跑了。」

  李泰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抿著嘴放開手,眼神里還帶著委屈。

  這小胖子就是個小人精,從他眼裡看到的委屈多半是裝的,又是裹挾又是拿出魚死網破的架勢。

  平日裡和太子明爭暗鬥想要得到他父皇和母后的讚賞,又不想弱於太子。

  張陽小聲道:「我接下來的話,魏王殿下聽好了。」

  李泰用力點頭,「我聽著,姐夫你說。」

  「一開始我們的肥皂當做是奢侈品,既然你父皇不想要長安城奢靡成風,那就要將肥皂的價格壓低,要壓到尋常人都買得起的地步,比如說三十文錢一塊。」

  「慢著!」李泰連忙打斷,他來回走了兩步思索,「這麼一算三十文一塊還是虧,至少五十文,肥皂作坊有這麼多人要養活。」

  張陽乾脆拉著李泰來到一處牆角。

  姐夫和小舅子蹲在沒人角落低聲商議起來,一邊聽著李泰不住點頭。

  半個時辰之後,李泰的眼裡又有了光,「哈哈哈!姐夫大才,將來必定也是九卿之列。」

  張陽拱手道:「過獎了,都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

  「對,共同的利益。」

  猶如絕處逢生,李泰大笑著離開朱雀門。

  這一幕都在朱雀門侍衛的眼皮子底下,儘管沒有聽到張陽和魏王到底說了什麼,不過這兩人蹲牆角的樣子,確實像極了那種市井小民的作態。

  回家之前先去了東市,買了幾斤黍米和苦苦菜回家。

  李玥正收拾著今天晾曬的紙張,眼看就要下雨了。

  張陽也趕忙幫著兩位嬸嬸收紙。

  等到雨水落下來的時候,李泰府邸的下人也來到了家門。

  張陽上前問了來意。

  對方拿出半塊玉佩躬身道:「魏王說了,從此與駙馬猶如此玉。」

  瞧著半塊玉佩,張陽不解道:「這是要和我割袍斷義了?」

  「駙馬會錯意了,魏王的意思是此乃信物,從此生死與共。」

  說完這人便快步離開。

  張陽拿著這半塊玉佩,站在屋檐下眼看著雨水從屋檐落下,「媳婦啊。」

  李泰踩著紡車在織著衣服,「嗯。」

  「魏王說要和我生死與共。」

  「青雀是遇到什麼事情,又要找夫君幫忙了?」

  「確實,被你看穿了。」

  屋內傳來李玥的笑聲,「青雀這孩子就是這樣。」

  「其實我並不想與他生死與共,身份太過懸殊,也做不到什麼生死與共,倒不如他和太子生死與共去。」

  「青雀這孩子……唉,父皇和母后也太寵溺他了。」

  「或許吧。」

  李泰的動作很快,他用了七天時間把整個肥皂作坊改造了一番,不過這些事情都和自己沒關係了。

  今天是紅樓下半卷面試的日子,即便如今是農忙時節,村子裡的嬸嬸也把活帶到了家中,幫著趕工加班加點把書都印好了。

  李玥坐在村口細心地檢查,因為每一頁都是按照一個模具來壓印,從宮裡要來的老工匠就是做這個的,他們在村子裡的日子都在刻字,每天就忙三個時辰,工作輕鬆,應付村子裡規模不大的印刷事業倒也得心應手。

  到如今村子裡已經有了三組千字模具,這些模具只要排列好就能用,還能反覆利用。

  用泥塊刻印也比凋木頭容易得多。

  李玥放下書卷,「沒有問題,給那三位老工匠一人十貫錢,就當是他們這些日子的獎勵。」

  「喏。」

  楊嬸收到話就去辦。

  張陽對牛闖道:「還是按照老價格,拿到長安城去賣。」

  牛闖點頭答應,「這就去安排。」

  李玥在取得人心方面有了很大的進步,那三位老工匠的家人也都搬進了村子,手藝人是最講究信用的,他們會對活字印刷的技術守口如瓶。

  如果泄露出去,對他們的名聲影響很大。

  而且李玥還把他們的家人接了過來,又是安撫又給獎勵。

  將技術人員綁在村子裡,這才是媳婦真正的目的,再加上給予養老。

  就算是換個地方他們也找不到這麼好的主顧。

  媳婦這是把對方拿住了。

  上官儀急匆匆帶著一卷名冊而來,「張侍郎,耽誤了一些時日,這是處默給的名冊。」

  張陽看著名冊低聲道:「這些日子忙什麼呢?」

  上官儀回話道:「處默兄弟遇上一些麻煩,去了一趟寧安縣,和那裡的官府談事,在下幫著給處默的兄弟們教書,也不能坐視不管。」

  「出什麼事了?」

  「那邊有一個惡霸,處默兄弟的人和惡霸的那幫人動手了,處默兄弟和在下去了一趟,周旋了幾天才把那個惡霸送入大獄。」

  「除暴安良,嗯!好事情。」

  張陽中肯點頭,皺眉瞧著名冊,「處默手裡有十五個校尉?」

  上官儀解釋道:「這也怪處默沒讀過多少書,他按照衛府軍中的官職來安排他的手下,其中三個都尉,分管著十五個校尉,而這十五個校尉下面又有隊正,伙長,再往下分為三批各自為什長,記錄在桉的有六百餘人,其餘閒散人都沒有記錄在桉,大多數人到了隊正便碰不到校尉,只有校尉可以接觸都尉。」

  「還挺周密的。」

  「處默兄弟因此沒少費心,還給了在下一個參軍。」

  「嗯,看到了名冊上寫著呢。」

  上官儀看著程處默確實好,也變相了滿足了他想到將軍的心,上官儀懂得和官府打交道,也能統籌安排,能讓人放心不少。

  「上官兄,處默這小子做事粗野,只是辛苦你了又要看著村子裡,又要幫忙看著程處默。」

  「張侍郎不必這麼說,與人解決這些麻煩也讓在下受益良多,就像是這一次我也明白了有些地方的縣官也並不是都識字,除了前隋留任下來的官吏,也有不少是按軍功給的官職,大家都是講道理的漢子,對付這種惡霸,同仇敵愾,而且還有程家做靠山,即便是他們背後有人,也不敢輕易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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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處默真遇到什麼麻煩事,連你也不好辦的事情,一定要去找魏王。」

  「魏王?下官知道駙馬和處默與魏王關係甚好,可……」

  「沒關係,只要是對的事情,即便是他們有後台我們也可以搬出魏王,我們三家之間有利益關係,他會幫忙的。」

  「在下儘可能把握好分寸。」

  「我如今是東宮舍人,平時陪著太子讀書,太子那邊我也說上幾句話,真遇到蠻橫的人你們不用太客氣,再者說也是除暴安良的好事,就是我們平日裡要低調,該罰該抓是官府的事情,儘可能低調不要捷越官府行事。」

  「處默兄平日裡也多有交代,在下明白。」

  看完名冊,張陽把名冊遞給他,「在校尉和隊正之間多加一個聯絡人,都尉和校尉之間也單獨加個聯絡人,上線和下線儘可能少碰頭,越隱蔽越好。」

  「張侍郎的意思是一個有統籌有安排的地痞幫派會引起朝中注意。」

  「多做點規矩總是沒錯,以防萬一。」

  「在下也聽聞李君羨將軍近日在查一些事情,會安排好的。」

  「辛苦你了。」

  「沒什麼的,互相學習受益匪淺。」上官儀看向村子裡接著講道,「近日是耕種時節,下官去看看村子裡怎麼樣了。」

  「你有媳婦了嗎?」

  被突然這麼一問,上官儀愣住了,想了想才回話,「家鄉有安排一門親事,只是在下人在這裡,不好走一趟。」

  「我明白了你去忙吧。」

  「喏。」

  李玥仔細聽著,小聲道:「你問人家婚事做什麼?」

  張陽咧嘴笑著,「我在想上官儀孫女的事情。」

  「他還沒成婚呢?哪來的孫女。」

  「以前有個道士和我說過,上官儀如果有孫女,一定會是一個特別有手段的女人。」

  李玥一臉不屑,「這種話你也信?」

  張陽無奈笑著。

  紅樓的下半卷送入長安城不出半天就引起了轟動。

  宮裡第一時間買了一卷送到李世民手中。

  「歐陽詢的字看起來確實舒心。」李世民欣賞著點頭。

  「陛下,魏王的肥皂生意又開始辦起來了。」

  李世民翻過一頁一邊仔細看著問道:「朕已經說過了,也不會有人去買。」

  小太監低聲講著,「陛下,現在一塊肥皂的價格只要三十文,不少尋常人家都去買了。」

  「三十文?之前價格高的時候有一貫錢一塊,如今只要三十文?」

  「一貫錢一塊的肥皂確實還是有,只不過魏王換了一種賣法。」

  「細細說說。」李世民眉頭緊鎖。

  「按說原本的肥皂價格確實貴,魏王把肥皂分類,從甲乙丙丁四類從好到次,價格也由貴到便宜,說是一個月可以提供十塊肥皂,如果長期買肥皂,可以先訂一個月並且白送一塊帶有香味的昂貴肥皂,有人當場就訂了一年,得到十塊好香皂,以後只要按約定每月送乙等或丙等肥皂就行了。」

  按說三十錢一塊肥皂長安城不少人都能買得起,不僅如此還把帶有香味的昂貴肥皂白送。

  想明白其中道理,李世民冷哼道:「從此肥皂就成為了人人都可以買的東西,他還能從中繼續得到利潤,好手段,朕的兒子何時有這等謀略了。」

  「據說是幾天前魏王和駙馬在朱雀門前又一次長談。」

  長安城的權貴終究按捺不住,李世民心裡清楚儘管說了節儉,有些權貴明面上是節儉了,暗地裡還是和以前一樣。

  李泰掙的是權貴的銀錢,而且還能滿足尋常長安城的民眾,他自己又能賺得銀錢,手段用得巧妙。

  只是針對權貴的事情,李世民也懶得管,巴不得這些權貴宗室多出點錢。

  今日,李泰的心情自然很不錯,他在和一群年紀相彷的宗室子弟講述著自己的買賣理念,「你們知道什麼是長線買賣嗎?」

  一眾孩子搖頭。

  「你們知道本王為何白送好肥皂,還能掙得比以前更多嗎?」

  孩子們還是搖頭。

  「本王……」

  話說到一半,孩子們見大人來了又一鬨而散。

  人都跑開了,李泰本想與人談談自己前些天大起大落的經歷,奈何他們都不願意聽,「何處尋知音!」

  搖著頭長嘆一口氣,李泰雙手負背,學著大人模樣裝著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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