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家規

  長孫沖站在門口,不知該走還是該繼續站著。

  「長孫公子不妨等等?」張大安低聲講道。

  長孫沖又瞪了眼張陽,現在興致全無只好背過身等在殿外。

  殿內安靜地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李承乾鬆了鬆手臂看了看張陽,這傢伙入定一般的在看書,怎麼有人可以看書看這麼久。

  眼看就快完成了,李承乾長出一口氣,「孤就寫完了。」

  張陽又拿起一卷粗布,「再畫一份就在這卷布上。」

  「這……」

  「太子殿下,我以前的老師說過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多寫一份掛在牆上,時不時看一眼每天都看,這可比死記硬背好多了。」

  「那為何要孤寫兩份?」

  張陽放下一卷書又拿起一卷,「另作他用。」

  李承乾皺眉咋舌,看向殿外的長孫沖,硬著頭皮繼續寫。

  午時很快就過去了,一直到了下午李承乾這才寫完,「現在孤可以出去了吧?」

  張陽檢查了一遍,認真點頭。

  李承乾豁然一笑,「你要不要與孤一起去。」

  張陽尷尬笑笑,「太子殿下現在是不是覺得很充實?」

  「嗯,充實。」

  「是不是很有收穫?」

  「嗯,有收穫。」

  「那就去玩吧,下次我們再繼續。」

  李承乾愕然道:「難道你不與孤一起走?」

  張陽感慨道:「太子殿下帶著大安一起去吧,公主還在皇后那邊,我還要去接。」

  「也罷,孤與你約定,下次一定要一起。」

  「那是自然。」

  看著李承乾離開,張陽瞧著百官公卿表自語道:「太子殿下的字也不好看。」

  說出這話,正好有一個太監路過。

  在東宮說太子壞話確實不太好,張陽訕訕地笑著,從東宮到甘露殿又要走好長一段路。

  李世民批閱之後手中的奏章,一個小太監快步走來,「陛下,東宮舍人張陽站在甘露殿外有小半個時辰了。」

  「他在甘露殿外做什麼?」

  小太監也是一臉疑惑,「沒敢問。」

  東宮舍人這個時候應該在東宮,李世民擱下筆,「太子在做什麼?」

  「太子和長孫公子出去踏青了。」

  「他沒跟著去嗎?」

  「倒是沒有。」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把他帶來。」

  「喏。」

  拿起火爐上的水壺,給自己泡上一碗茶水,李世民淺淺嘗了一口,又是長出一口氣。

  「這皇宮呀還真大呀。」

  聽到張陽的說話聲,李世民不悅地抬起頭。

  「朕不會一直都在甘露殿,有時候也會來興慶殿坐一坐。」

  「皇宮殿宇太多,我也不知道該去何處見陛下,也不知該什麼時候見陛下合適。」

  李世民放下茶碗道:「來找朕何事?」

  張陽遞上一捲圖,「還請陛下過目。」

  殿內的太監接過圖,遞給李世民。…打開圖,看著上面一個個官職名字……

  「陛下,這是太子的學習成果,百官公卿表」

  「學習成果?」

  張陽解釋道:「這是太子今天的學習成果。」

  李世民放下這捲圖,「你與朕說這個做什麼?」

  張陽抬頭看著這個皇帝,「有了學習成果陛下應該適當給個嘉獎或者表揚。」

  「嘉獎?表揚?」

  「對,給太子正面影響。」

  「正面影響?」

  張陽咧嘴笑了笑:「但凡給個口信也好,再給太子一些學習的動力,這就是正面影響。」

  李世民收起這張圖,「你在甘露殿門口等這麼久,就為了這點事來找朕?」

  「事關儲君,臣又是東宮舍人……」

  李世民打斷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學習成果的事情……」

  「朕會安排。」

  「臣告退。」

  看著張陽走到殿外,李世民越發困惑不解,「這人以前在禮部做官也是這副德行嗎?」

  太監小聲道:「要不去禮部問問?」

  李世民板著臉,「宮裡還有一些龍涎香,皇后的身體用不得這種東西,就送到東宮。」

  「明白。」

  李世民又看向殿外,「他……」

  太監俯下身等著仔細聽。

  李世民欲言又止,又是深吸一口氣,「準備準備送到東宮。」

  走出興慶殿沒多遠,張陽抬眼看著四周,確認了來時的路,原路走向甘露殿,從甘露殿到立政殿比較方便。

  這偌大的皇宮,這麼多的殿宇太容易讓人找不到方向,聽說李世民廣納諫言,也不知道能不能讓他把皇宮安排得人性化一些,比如做幾個路標。

  很快張陽心裡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以李世民剛愎自用還有一些多疑的性格,顯然會在皇宮的安保上有所顧慮。

  這和給刺客指明皇帝住處沒什麼區別,還有可能給掛上一個謀逆的罪名。

  伴君如伴虎,還是要謹慎點,小心點。

  做皇帝的心理狀況多少都有點不健康。

  從甘露殿左拐,走一段路就是立政殿,剛走入這裡就聽到一大群孩子的吵鬧聲,一群十歲時左右的公主皇子又哭又鬧得。

  其中哭的最凶就是李治。

  這種混亂的場面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頭疼,這世上最恐怖的動物就是幼年時期的孩子,而且還是這麼一大群,也不知道皇后平時怎麼帶這麼多孩子的。

  身為皇后,但凡後宮的嬪妃所誕下的公主皇子,皇后也算是他們的母后。

  看到李玥把一卷書交給一個小丫頭,那小丫頭和一群髒兮兮的皇子公主不同,她倒是乾淨很多,接過李玥遞來的書卷,她也是乖巧懂事地行禮,看起來這丫頭十歲還不到的模樣。

  李玥背著她自己的背包,「夫君,我們回去吧。」

  張陽點頭道,「嗯,回家。」

  但凡出門,李玥身上都會背著她的背包,家裡還有幾個別的樣式的背包,按照出門要準備的東西,大小都有。…這一次帶出來的是一隻更小的背包。

  當然李玥要帶著背包並不是她喜歡包,而是出門要帶一些必備的東西,比如說零嘴和書,還有一些零散銀錢。

  「河間郡王回長安城也有些日子了,還沒正式去看望他。」張陽思量著道。

  「本來打算給弟弟妹妹們書看,又怕他們看不懂,就只給一卷簡單的運算,我這裡還有一卷簡單的幾何運算的註解,想必河間郡王也會喜歡的。」

  李玥提著自己的背包,拿出書卷,「夫君是讀書人,讀書人登門造訪送字畫書籍是最好的。」

  「這麼說也對。」

  張陽打開這份書卷,打開看著上面的內容,三角長方立方,還真是簡單的幾何運算。

  夫妻倆沿著朱雀大街走著,來到河間郡王府邸,張陽向門外的護衛說明了來意。

  對方進入稟報之後,李崇義便來迎接。

  「見過駙馬,公主殿下。」李崇義的神色有些犯難,「請進吧。」

  張陽牽著李玥的手走入這座府邸,遞上一卷書,「這卷書上寫著都是數術的內容,還望不要嫌棄。」

  李崇義接過笑道:「都說駙馬和公主數術了得,怎會嫌棄。」

  張陽望了望四周,「咦?河間郡王呢?」

  「家父……」李崇義長嘆一口氣,「家父實在是……兩位隨我來吧。」

  夫妻倆帶著疑惑,跟著李崇義走向府邸的後院,還沒走到後院就聽到一個女人嗓門。

  「李孝恭,你要是再敢走出長安城一步,老娘就死在這裡!」

  話音落下,就聽到一些瓦罐家具摔在地上的聲音。

  再走近一看,才看見李孝恭背著一個行囊委屈地站在一旁。

  「李孝恭!這麼多年了,我容易嗎?自以前你到處去打仗,我一個人帶著幾個孩子整日提心弔膽,你要還打算出去不回來了,我們娘倆也不活了!」

  李孝恭的夫人剛說完便舉起一個盆栽砸在李孝恭面前。

  李崇義拱手道:「都是家醜,讓駙馬和公主見笑了。」

  看李孝恭的夫人伸著手指,怒罵著李孝恭,隱約可見唾沫星子在空氣中飛舞,張陽感慨道:「貴婦人實在是……」

  李崇義苦惱道:「家母年輕時便異常彪悍,現如今更是比之以往更甚。」

  張陽有些同情地點頭,「看出來了。」

  李崇義乾笑著,「但凡英雄好漢,誰家沒有一個凶婆娘,」

  罵聲依舊在繼續,而且嗓門很大,李孝恭被罵得呆呆站著,不敢回嘴也不敢吱聲。

  「河間郡王現在還打算出走嗎?」

  「家父一直沒有放棄後,家母也一直看著。」

  「那河間郡王不能夜裡偷偷離開嗎?」

  李崇義嘆道:「之前家父也試過,還沒走出家門便被家母安排好的人手給抓了回來,而且府邸周圍都是家母的眼線,但凡家父靠近長安城的城門,便會被家母的人給綁回來,上一次家父被人蒙著頭綁了回來。」…「我以前聽河間郡王說,他的身手很好。」

  提到這個,李崇義臉上帶著驕傲,「其實家母身手更好,聽家中長輩講過當初他們成婚之際……」

  話說到這裡,李崇義的語氣停了停,「都是家醜,不提也罷。」

  見李孝恭求助的目光朝這裡看來,張陽拱手道:「如今不是到訪的好時候,改日再來,就先告辭了。」

  李崇義行禮道:「讓駙馬和公主見笑了。」

  「不妨事,不妨事。」

  張陽連連回禮,帶著媳婦快步離開,完全不顧李孝恭求助的目光,此地不宜久留。

  從朱雀大街繞道進入東市,在走一兩個小巷回到家中。

  李玥小聲道:「夫君,我們以後也會變得與河間郡王一家那樣嗎?」

  「當然不會了。」

  「當真?」

  張陽不停搖著手中的蒲扇,「首先我不會離家出走,如果我們的生活更好了,我能躺著絕對不會坐著。」

  李玥捂嘴輕笑著,「那我也不會成為凶婆娘的。」

  張陽非常認同地點頭,「對,李孝恭的夫人就是一個反面教材,千萬不要學。」

  「嗯嗯。」李玥溫柔地笑著。

  在東宮陪著李承乾讀書到現在也沒有吃過東西,也不知道長孫皇后都和自家媳婦說了什麼,她今天的心情特別好,甚至還親自下廚做菜,即便是把菜燒湖了也不生氣。

  今天的媳婦也有些反常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到了夜裡也就是圖窮匕見之時。

  李玥在一塊削好上了蠟的平整木板上,寫下了家規兩字。

  張陽用力咽下一口茶水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緊接著,李玥開始書寫家規,第一:飯前要洗手,第二:不得喝生水,第三:睡前醒後一定要刷牙,第四:夫君平時花銷不得超過三十文……

  「慢著!」張陽連忙打斷。

  李玥提著筆眯眼笑著:「夫君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合適嗎?」

  張陽清了清嗓子,「既然是家規,我覺得應該是我們夫妻倆共同來成立比較好,再怎麼說應當博採眾長。」

  李玥乖巧地點頭。

  看著第四條,還沒開始寫第五條。

  「為何我的平時花銷不得超過三十文。」

  「夫君覺得三十文不夠嗎?」

  張陽又清了清嗓子,放下手中的竹筒茶杯,「你這個三十文太過確切了,萬一有點事情需要更多的銀錢呢?」

  李玥抬眼又看了看,「那就三十五文錢?」

  「一天最少一百錢,不能再少了。」

  「最多一天四十文,母后說了男人都是胡亂花錢的,父皇就是這樣,母后沒少費心思。」

  「你父皇是你父皇,我是我,我不會和你父皇一樣的。」張陽心在滴血,天殺的李世民,你亂花錢做什麼,你是皇帝,動不動就要花幾千上萬貫銀錢,你做皇帝一年賦稅就有多少了,我這小家小業才掙了多少,這能比嗎?

  做個老丈人給兒女留下不好的印象,做你女婿還要遭殃,這是哪門子道理?

  「你父皇胡亂花錢那是他的事,你不能用你父皇的作為一竿子打死所有男人。」

  「四十文不能多了。」

  李玥的態度很堅決。

  咱們大唐的男人都是亂花銀錢的嗎?

  這都是什麼世俗觀念。

  張陽心中幾番計較,「好吧,我退後一步,一天六十文錢。」

  李玥的眉眼帶著笑意,「既然夫君退後一步,我也退後一步,一天五十文錢。」

  張陽拿起茶杯麵無表情地灌下一口茶水,先不計較這些,看著李玥寫下第五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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