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到處可見忙碌的背影。
每一個人都有活干,人手雖然不夠,好歹牛闖用起來順手,暫時不用在外面多招人手。
屋頂上男人幹活鋪著瓦片,婦女在下面往上遞瓦片。
村民也不亂扔垃圾了,村子裡放了幾個木桶就當做是垃圾桶,也能將垃圾集中處理。
從立下了規矩之後,村民們很自覺地按照規矩辦事。
大家的衛生觀念也在不知不覺中提高了不少。
對牛闖來說現在的村子每天都會換一個樣子。
村子裡有一個雞圈,一個鴨圈。
一頭母豬和十多隻小豬。
以往的每天想著下一頓能吃什麼,到現在頓頓有飽飯吃,全村上下很感激這個出手闊綽的駙馬。
此時此刻六個小姑娘整齊排成一排坐在一起,她們面前一人一碗黍米飯,每個人都有一塊鴨肉和半個鹹鴨蛋。
「感謝駙馬,感謝公主殿下讓我們可以吃飽飯,大恩大德此生難忘!」
說完六個姑娘便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村子裡的力氣活都是男人在做,男人是壯勞力。
男人會出去打獵或者找活干,是村子裡生計的來源。
男孩子是長身體的時候,將來也是壯勞力。
所以在村子裡,之前的女孩子和女人都吃得相對較少,不餓著就行了。
現在她們也能吃上飽飯了,因為公主殿下和駙馬讓村子裡有了銀錢也買了糧食。
全村人都對公主殿下和駙馬感恩戴德。
村中的大人都敬告年輕人和孩子,永遠不要忘記公主殿下和駙馬的恩情。
有點蒙昧的年代,有點蒙昧的人們,淳樸的山野村民很簡單,好好活下去,能夠溫飽,能夠不擔驚受怕,他們就很滿足了。
在張陽眼裡這些蒙昧的村民身上透著一股子可愛的勁。
駙馬和公主是整個村子的主家,也是這個村子的主人。
只要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就會給予最崇高的敬意,發誓保護這個村子,保護公主和駙馬。
牛闖是一個辦事得力的漢子,做什麼事情都很麻利。
如今村子的主路很平整和平整,灰黑色的砂漿澆築成的路也很結實,以後也不會有水窪了。
在這裡走了一圈,確認了李泰還在這裡幹活。
張陽拿著一份長長的清單走出村子,村子要建設離不開建材。
尤其是石料,長安城附近大多數上好石料都是公家的,也就是朝中才能用的,要找到替代品才行。
而且封地需要的石料需要非常大的量。
剛走出村子沒多久,就見到一個中原人急匆匆跑來。
張陽停下腳步看著對方。
閻立本臉上又堆起笑容說道:「我看小兄弟是從村子裡出來的,你也是這個村子的嗎?」
打量著這個傢伙,張陽心生警惕,官服而且看起來品階不低。
藍田縣田賦的事情之後,張陽對這些朝中當官的人沒什麼好感。
閻立本又說道:「老夫想要進這個村子,可是村子裡一群娃娃又是打,又是砸石頭進不去呀。」
回頭看了看村子,張陽神色澹定,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
「小兄弟?」閻立本又喚道。
「我也不是這個村子的,我只是認識這個村子的人而已。」張陽嘴上說著,自己確實不是這個村子的人,但整個村子都是我媳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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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立本做揖行禮道:「小兄弟可否帶在下進入村子。」
「不行。」
聽到這麼果斷地拒絕,閻立本錯愕了,「我是當官的,我是朝中的官吏。」
張陽瞧了瞧他的衣服,「你的衣服質地不錯,拿回家改改還能做一身好衣裳。」
閻立本眼神愣愣看著他,這年輕人是怎麼回事。
圍著他轉了一圈,張陽越看越滿意,「給你一百錢,你的衣服我要了。」
閻立本苦澀地笑了笑,「小兄弟,這是老夫的官服,不能賣的。」
「那算了。」
說完張陽坐上了馬車,揮動馬鞭。
馬兒懶散地打了個響鼻慢悠悠朝著長安城而去。
閻立本還站在原地,今天是什麼日子,這世道是怎麼了?陛下給的這是什麼差事。
就快到長安城了,張陽看眼遠處有一隊官兵。
站在最前方的就是李孝恭。
「吁!」張陽拉住馬兒的韁繩,想讓它換個方向走。
誰知一支箭失射來,就射進了馬兒前方的地面。
這下馬兒也不動了,張陽揮了幾下馬鞭,它只在原地踏著蹄子。
「太欺負人了!」
張陽翻身走向馬車朝著李孝恭大喊道:「我幫禮部解決了麻煩,還恩將仇報是不是!」
李孝恭笑呵呵走上前,「隨老夫走走!」
「沒心情。」
「那老夫向陛下好好提拔你,將來的禮部尚書或許就是你了。」
「威脅我?」
「呵呵呵,你能拿老夫如何?」
媽的!不想在長安城住了,封地建好之後早晚搬出來。
跟著李孝恭來到一個高坡,他坐了下來目光看著前方,「你也坐吧。」
張陽拱了拱手,「要殺要剮,百來斤就在這裡了。」
李孝恭面色不悅,「你是個寶貝,老夫還捨不得殺你,讓你坐就坐。」
在一旁坐下,兩人一起看著前方的景色,眼前是一片大平原,不遠處有一條小河,野花野草遍地。
兩人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沉默不語。
張陽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人生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至少會讓你覺得消磨的這些時光是有意義的。
比如說三十歲之前能不能掙夠養老的錢。
然後生幾個孩子?
又或者說抄寫幾篇聖人文章,在大唐做一個人人愛戴的聖人,再之後歸隱山林,這天下愛咋咋滴。
多麼好的人生規劃。
正想著一個女子走入了兩人的視野。
也不知道是哪個村子出來的,這婦女穿著略顯臃腫的衣服。
走路的時候胯部扭著,可能是褲子的緣故她走路的腳步邁不開。
李孝恭的目光則看向了這個女子的其他的地方,「臭小子,你覺得這個大娘如何?」
張陽扯了扯嘴角,「不就是一個普通人嗎,雙手雙腳一顆頭,沒什麼區別。」
李孝恭又說道:「你在看她走路的樣子。」
張陽皺著眉頭,「像一隻肥鴨子?」
那女子洗了洗衣服,然後又看了看四周,看到了後方高坡的李孝恭和張陽。
她笑了笑,然後抱著自己的盆快步離開了。
不成器的小子永遠是讓人頭疼的。
李孝恭挪了挪兩人靠在一起,一手搭在張陽的肩膀上,「聽說你和公主殿下成婚一年多了,還沒有孩子?」
「河間郡王,你好八卦呀?」
「何謂好八卦?」
「就是管人閒事。」
又是爽朗地笑了笑,李孝恭又道:「老夫這是關心你,宗室內的事情都是老夫在看著,老夫除了禮部尚書,還是宗正寺卿,可不得管著你們這些人,你和公主殿下成婚卻沒有子嗣,宗室中人有不少議論。」
「讓河間郡王見笑了。」
再次看向李孝恭,張陽低聲說道:「辭官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李孝恭面露難色,「不好辦呀,朝中才俊中沒幾個像模像樣的,本來老夫是看上岑文本了,可這傢伙忙著編撰一些書籍,而且陛下還很看重他。」
「挖不動?」
「要不我們還是一把火把禮部的府衙燒了吧。」李孝恭不耐煩說道。
又是一陣暖風吹過,看張陽陷入了沉默,李孝恭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張陽惆悵道:「我在思考人生。」
「你還有這等覺悟?思考人生?」
「遇上一個這麼不靠譜的上司,可不得思考人生嗎?」
「倒還有一個辦法。」
張陽終於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李孝恭揪著下巴的鬍子,「老夫可以在宗室子弟中找一個人,先讓他在禮部入職,你不是平時挺有主意的,你讓他立幾個功勞,陛下一看這個人很有本事就會賞識他,說不定咱倆就可以輕鬆了。」
「可以試試。」張陽皺眉說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
在辭官這件事上,兩人的道德底線在同一水平上。
抱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思,將辭官這個方向貫徹到底。
李孝恭感慨道:「老夫覺得日子越有盼頭。」
張陽也站起身,「我們盼頭就是辭官!」
回去的路上,張陽小聲問道:「咱們禮部有多少人呀,為何我只見河間郡王不見別人。」
李孝恭慢悠悠散著步,「一共七個人,一個侍郎,兩個掃地的,兩個主簿做帳的。」
「那侍郎呢?」
「禮部侍郎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整日迷迷湖湖出了家門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來府衙了。」
惆悵的人生多了一些無奈,張陽嘆道:「原來能辦事的就咱們兩個,整個禮部正式文官就只有你我。」
「哈哈哈,不然老夫能指望你?」李孝恭大笑著。
大唐的朝政體系分成兩塊,一塊是文官,一塊是武將。
面對那些不講道理的武將殺才,文官們往往很團結,平時一起上朝下朝,甚至時常串門聯絡感情。
相較之下,因為李孝恭是武將出身,陛下讓他做了文官。
李孝恭骨子裡就是一個粗人。
奈何陛下讓他當個文官,還一直不讓他回家養老。
導致在文官一派中的禮部,一直被其他文官所排擠。
李孝恭在文官群體中很孤單。
武將和文官意見不合就會在朝堂上爭辯,爭辯時候讀書少武將先吃虧,一般這個時候就到了互相飆髒話的環節,如果還不行文官們也不是好惹的。
尚武的民風下,李世民的朝堂帶著一些野蠻的氣息。
太極殿動手這種事情就像是家常便飯一般。
每到那種時候他都非常糾結,對面的武將是兄弟,自己又是文官中的一員,這種時候都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事不關己。
張陽第一次來到禮部的府衙。
相比之前見到的大理寺府衙的霸氣。
禮部府衙顯得小家子很多,府衙的大門都只能容一人通關,府衙門很昏暗,書卷散落一地,陽光從窗戶里照進來,能夠看見空氣中的灰塵。
李孝恭拿出一份名冊,名冊上寫著一些名字,「這是老夫這些日子物色的人。」
張陽被灰塵嗆得輕鬆咳嗽著,這禮部連個看府衙的人都沒有空空蕩蕩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個雜物間。
兩人低聲商量了好一會兒,終於挑選了幾個性格比較老實木訥的人物。
李孝恭把這些名字記下來,「改日老夫就把這些人引薦給陛下,讓他們來禮部。」
張陽也表示認同。
走出禮部府衙合計完,兩人告別。
張陽朝著朱雀門走去,正巧又撞見了李承乾。
李承乾也很吃驚,在皇城內遇見張陽真是一件稀罕事。
「太子殿下。」張陽稍稍一禮。
李承乾介紹道:「這位是趙國公。」
張陽又是行禮,「趙國公。」
在皇城裡還真是隨隨便便就能遇上大人物。
李承乾有些興奮地介紹道:「這位便是能夠在談判上,讓大唐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的人。」
長孫無忌撫須笑著說道:「是個好兒郎,只是可惜了。」
張陽下意識問道:「可惜什麼了?」
長孫無忌低聲說道:「是個人才,可惜跟著河間郡王這個殺才,早晚荒廢了自己,老夫覺得你應該入中書省好好打磨一番。」
娘的,自己想著辭官都來不及,還去中書省?
這不是升官了?
不行,絕對不行。
張陽又說道:「趙國公有所不知,在下沒讀幾年書。」
長孫無忌眯著眼笑道:「沒讀幾年還能立下這般功勞?」
「趙國公誤會了,這都是瞎貓遇到死耗子,而且還是死透透的那種耗子。」
「耗子?」
「我不是耗子,那吐蕃人才是耗子。」張陽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特麼的好難解釋呀,把自己繞進去了。
長孫無忌拍了拍張陽的肩膀,「榮辱不驚,還能這般謙卑是個可造之才,老夫等著你將來在朝堂上的表現。」
說話間,長孫無忌和李承乾走向了東宮。
臨走前,李承乾還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做官真不會,沒經驗,做不好還容易人頭落地,風險太大。
我這種人還是適合做生意。
嗯嗯。
剛走出朱雀門,又撞見了一個人。
許敬宗一臉笑容地站在這裡。
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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