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田賦

  兩人在驪山的山腳下走著,聽著李玥的講述,上山村也是藍田縣的地盤,原來是藍田縣縣丞謊報了這裡的田畝,六十畝田地報八十畝田地。【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上山村原本就只有六十畝田地,經過瞞報之後。

  六十畝台田地,交著八十畝台田地的田賦。

  雖然數量不大,但對地方縣丞來說這也是一項成績。

  也為了事情不敗露,藍田縣的縣丞甚至拿著上游的水源要挾。

  講述著這些,李玥的神情多了幾分怒意。

  摸著小媳婦的頭頂,張陽說道:「這個縣丞確實可惡。」

  李玥小手握拳,「我們要不要告發他!」

  張陽笑道:「當然要告發他了。」

  李玥低聲道:「父皇幾次三番強調了一切都要輕徭薄賦,此人竟然做出這種事情。」

  關係到自己的封地的事情絕對不能馬虎。

  不管是田畝上的賦稅問題,就算是多一寸地,少一寸地也要算得明明白白。

  張陽思量半晌後說道:「我知道長安城有一夥兒經常除暴安良,他們鏟奸除惡,伸張正義的人。」

  能儘量不用公主這個身份,就不用這個身份來辦事。

  就算這件事讓李世民知道,反而欠了李世民人情。

  欠皇帝人情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

  而且還不好還。

  回家之前,張陽又找到了牛闖,「咱們村子出了這種事情,你怎麼不和我說?」

  牛闖躬身低下頭,「咱們村里能夠有口飯吃就已經很難了,不敢得罪人。」

  「所以你裝著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牛闖低聲說道:「你是駙馬,你和我們不一樣,或許你得罪了什麼人不會有什麼事,可我們這些草民要是得罪了官吏,我們的日子可能就過不下去了。」

  本來村子裡的日子就已經很難了。

  要再得罪人他們還有沒有活路了?

  張陽耐心地聽著牛闖講著,村子裡的日子不容易,小心翼翼地活著就已經很難了。

  牛闖苦苦支撐著村子,至少沒讓這裡有典妻賣子的事情。

  靠著自己的手藝,牛闖也能帶著村民多吃一口飯。

  平日裡受了委屈也是咬著牙往肚子裡咽。

  有老人,有婦女,有孩子,大家離不開這個村子。

  貞觀一朝,這世上哪有這麼美好。

  張陽站起身說道:「你放心,大家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看著張陽的背影,牛闖心中很暖,這個人或許靠得住,他朝著張陽的背影喊道:「小張兄弟,你放心!村子一定給你建好!」

  聽著他的喊話,張陽澹澹笑了笑。

  幾日之後的長安城,城門口就有三四個賣紅燒肉的攤子,今天他們早早收了攤,便離開了長安城。

  當天夜裡,藍田縣府衙闖入了一伙人。

  這夥人進入藍田縣之後便開始打砸。

  「什麼人!」

  「大膽!這裡是縣丞府衙!」

  「還敢動手!」

  ……

  聲聲怒罵在府衙里迴蕩著。

  藍田縣的縣丞老邁地拄著拐杖提著油燈不知道眼下發生了什麼,迷茫地看著。

  哆嗦的手拄著拐杖,他老眼昏花地說道:「突厥人來了?」

  一群府衙中的官吏被打倒在地,還被綁了起來。

  這些人手裡提著棍子,身形彪悍,根本打不過!

  來人把一隻麻袋套在了縣丞的頭上,開口便問道:「田賦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老縣丞低聲說道:「關中話?不是突厥人?」

  「你們藍田縣謊報田畝,還強征田賦這件事你不會不認吧。」

  老縣丞哆嗦著說道:「老朽都八十多歲了,已經有些日子沒過問了,都是呂主簿在辦。」

  「呂主簿?」

  此刻呂主簿怒目看著眾人,「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本官是什麼人嗎?本官背後有人,我告訴你們,你們完了,弄死你們。」

  「死?」

  那壯漢一腳踹在主簿的臉上,冷聲說道:「說說吧,你的靠山是誰。」

  「我……」

  意識到事情不對,呂主簿又住了口,這種事情能說嗎?縣丞府衙一筆爛帳能查嗎?

  「怎麼又不說了?」

  「我憑什麼要說!」

  「看你也三十多歲的人了,一把年紀活狗肚子裡去了!你知道外面尋常農戶的日子有多苦嗎?說我們的膽子大?當今陛下三令五申說了要輕徭薄賦,你還敢謊報田畝,我們的膽子是大,我看你的膽子也大到沒邊了吧。」

  聽聞此事情,老縣丞敲著拐杖說道:「呂先生!虧老朽這麼仰仗你,你竟然做出這等事,難怪最近縣裡的人不敢來府衙,起初聽到那些流言以為是假的,沒想到真有這麼一回事。」

  老縣丞氣得直咳嗽,真怕他一口氣沒有緩過事就栽倒。

  「幾位壯漢,不用客氣!好好打之!好好審問,老朽半隻腳已經進了棺材,有什麼事情老朽頂著!」

  老縣丞渾濁的老眼帶著怒火,「老朽做了一輩子的縣丞,怎料毀在你手!」

  見幾個壯漢不動手,老縣丞說道:「你們不動手,老朽來打。」

  說話間他提著拐杖就要去打人,揮起一下打空。

  年紀大到這個地步,什麼都看不清。

  他又揮起拐杖,又打空了……

  壯漢們便把這個主簿吊了起來,抽打了半個多時辰,實在是扛不住打,他這才開口招認了。

  從進入藍田縣衙之前的事情都交代了,包括怎麼收買人,靠著同鄉的關係,找到了陰妃這個靠山。

  「說說吧,還有什麼事情是你做過的。」其中一個稍顯瘦弱的壯漢記錄著他的供詞。

  「沒了,沒了!」呂主簿有氣無力地說著。

  又是一腳踢在呂主簿的肚子上,壯漢問道:「來藍田縣之前呢?你還做什麼事情齷齪事?」

  「之前事情與現在何干?」

  「讓你說就說!」

  經過一夜的盤問,縣衙的牆壁上寫滿了呂主簿的供詞,包括他是怎麼坐上主簿這個位置。

  天快亮的事情,十幾個壯漢扛著五花大綁的呂主簿離開了。

  一夜過去,整個府衙一片狼藉,一陣風吹過,門匾晃了幾下,終於掉在了地上。

  曲江池旁

  程處默和張陽坐在池邊的水榭。

  「人也揍了,府衙也砸了,這件事說來有些麻煩。」程處默眉頭緊鎖。

  「怎麼麻煩了?」

  程處默灌下一口酒水說道:「你知道陰妃嗎?」

  張陽點頭。

  程處默解釋道:「我們人也去藍田縣看到藍田縣的縣丞已經老眼昏花,一大把年紀了,他連路都快看不清了,田賦的事情他並不知情。」

  「反而是藍田縣的主簿自作主張,如今藍田縣的縣丞就要告老了,不出意外那主簿就是藍田縣的下一任縣丞,這也是我的人把那個主簿吊起來抽了好一會兒之後,對方這才招認,不該說的,該說的都說了出來,他說他背後的靠山是陰妃。」

  驪山上行宮,也算是半個天子腳下,敢在那種地方幹這種事情的人多少有點後台。

  而且如今朝中缺少人手,不少人都是介紹官吏,多少有點沾親帶故的。

  程處默接著說道:「不過你放心,那個傢伙現在不會給你添麻煩了,人已經綁走了。」

  「綁走了?」張陽吃驚地說道。

  「對呀。」

  程處默一臉正經地點頭。

  不得不說程處默手中的人辦事是粗糙了一些。

  張陽苦惱地扶著額頭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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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處默琢磨著,「反正我也給了弟兄們錢,他們砸了府衙肯定也不能在關中地界混了,順便就把人綁了帶走。」

  一個府衙的主簿就這麼被綁走了。

  張陽不禁問道:「綁哪兒去了?」

  「我怎麼知道,兄弟們做著這種事情,自然要跑了。」

  說完程處默拍了拍張陽的肩膀,一臉嚴肅認真,「你放心!連我都不知道他們去哪兒,沒人能找到他們。」

  不得不說讓程處默做這個頭確實有些虎了。

  張陽還是說道:「多謝了。」

  程處默咧嘴笑著道:「都是兄弟,謝什麼。」

  長安城,藍田縣發生的事情很快就被人知道了。

  李泰也知道了消息,聽著侍從的講述,小胖子拍桉說道:「好個藍田縣主簿!好大的膽子,不知道那是本王的姐夫嗎?」

  侍從說道:「如今那個主簿不知下落,不知道是跑了,還是……我們打聽到,那個主簿和陰妃有著關係。」

  「陰妃?」

  李泰冷笑道:「本王不管他的靠山是誰,就算是他陰妃,得罪了我的姐夫,就是得罪了本王。」

  一拍桌桉,李泰大聲說道:「來人!」

  幾個侍從來到李泰面前單膝跪下,「魏王殿下!」

  李泰大聲說道:「帶話給陰妃,就說她已經得罪本王了,讓她小心著點過日子,他兒子是李佑對吧,也帶話給李佑,還有下次他李佑也別想在長安城混了!」

  「陰妃畢竟是長輩,這麼說是不是太無禮了,陛下他……」

  「一定把話給本王送去,父皇那裡……大不了本王再挨一頓數落就是了。」

  長安城的另一邊,正在酒肆喝酒的許敬宗也知道了消息,當初的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能混到現在許敬宗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很快就把這件事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事發突然,正是汝南公主受封封地的時候。

  聞著味的許敬宗找到了一個機會。

  他付了酒錢離開酒肆,去了平康坊,便讓平康坊的姑娘把李佑在平康坊做的破事遞交給了門下省,門下省的彈劾很快就會被送到中書省。

  這是一個邀買人情的好機會。

  許敬宗知道李佑的為人,李佑此人不會有什麼大出息,倒是這個張陽弱冠之年值得交好。

  陰妃得知事發,此刻在寢宮中來回走動著,她是李世民的四妃之一,如今陛下正是整頓吏治的事情。

  汝南公主一有封地就出了這等事情。

  陰妃的兒子,九歲的楚王李佑說道:「母妃,她汝南公主不過是下嬪所出,對母后來說不是威脅,況且我們在朝中還有這麼多人。」

  陰妃的臉上也有了狠辣之色,本想著培植勢力,沒想到折在了這件小事上。

  少了一個主簿倒也沒事,朝中還有舅舅在。

  宮中一個小太監急匆匆來報,「稟陰妃,稟楚王殿下,魏王殿下托人帶話過來。」

  李佑又來了興致,「魏王送來什麼話了?」

  小太監低著頭說:「魏王殿下讓人送來話說,陰妃已經得罪魏王了,以後的日子小心著點過。」

  聽聞這話,陰妃的臉色劇變,「你說什麼!魏王怎麼會……」

  隨後她又看向李佑。

  李佑攤手說道:「兒臣從沒得罪過魏王。」

  一個妃子的兒子,怎麼敢去得罪嫡子,雖說最近魏王品行有所不端,但再怎麼說也是陛下的嫡子,這地位沒法比。

  小太監又說道:「魏王殿下的人還說了,讓楚王殿下知道如果還有下次,以後就別想在長安城混了。」

  陰妃的臉色蒼白,神情慌亂,為了巴結皇后討好李泰還來不及,現在又出了這種事情,怎麼就得罪魏王了。

  李佑也陷入了沉默。

  又有小太監匆匆來報,「不好了,不好了!朝堂上好幾個文官正在彈劾楚王殿下。」

  「他們敢!」李佑神色狠厲地站起身,也嚇得小太監一陣哆嗦。

  陰妃扶著額頭說道:「他們彈劾什麼了?」

  「他們說了很多楚王殿下在平康坊做得事情,還說楚王殿下不守法度。結交奸邪昝君謨、梁勐彪等人。」

  陰妃額頭冷汗直冒。

  李佑也是坐立難安。

  宮女慌張而來,「李淳風道長提前出關,把吏部侍郎揍了一頓,還說讓陰侍郎管教好楚王,下一次就沒這麼客氣了。」

  「李淳風?」李佑咬牙啟齒,「這個老道士不知死活!敢打本王舅舅!」

  陰弘智也是李佑的親舅舅,在朝中也是有點地位的,也是陰妃勢力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陰妃實在是想不明白了,怎麼牽涉了這麼多人。

  又是一個太監急匆匆而來,「太子殿下讓人送來話來。」

  「太子!」

  陰妃幾乎要昏厥當場,這個汝南公主什麼來頭,連太子都驚動了。

  「太子殿下說了,讓陰妃多注意身體,還有楚王李佑應當改正錯誤,去向陛下認錯,不然……」

  「不然什麼……」

  李佑也是神情慌亂。

  「不然就算陛下不教訓楚王殿下,太子身為長兄也會來親自教訓楚王。」

  一個宮女又走,又一個宮女慌張說道:「不好了,陰侍郎剛被李淳風道長打了一頓,還沒走出承天門,就被程大將軍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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