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胖子頭一遭不那麼多嘴,端著碗悶頭開吃。
在遍嘗過幾道菜後,這個原本就挑嘴的傢伙主要進攻目標就是那道豆腐花烏魚片。
而原本還挺矜持的老頭兒看此情況,也不端著了,同樣不甘示弱的拿起大勺子就往自己碗裡舀。
甚至,連劉樹給他敬酒他都擺擺手示意先等等。那意思是,先等他和不知尊老的胖子搶完豆腐花魚片再說。
看得王嬸和李家大姐兩人面面相覷。
至於?她們做的魚片有這麼好吃?關鍵是她們雖然也覺得魚片不錯,魚肉勁道有嚼勁,入口嫩滑鮮香,可也不至於一看就有地位有學識的這二位如此失態吧。
她們當然不明白美食對一個挑嘴胖子、以及一個從1800年前穿越而來主要吃大鍋燉煮的古人的巨大吸引力。
整整一砂鍋豆腐花烏魚片,被你一勺我一碗的胖子和老頭兒乾的精光,連最後一點湯都被胖子倒進自己碗裡,一飲而盡之餘,還意猶未盡的拿舌頭舔一下嘴角殘留的湯汁兒。
那個饞勁兒,就別提了。
「這豆腐,絕了嘿!」拍拍本就圓溜溜的肚皮,胖子沖李家大姐伸出大拇指。「阿姐,這是我這輩子吃到過的最絕豆腐。」
雖然知道這貨並不是刻意的要去占人家李大姐的便宜,但劉樹依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為這貨的智商感到捉急。
人家麻麻和弟弟都在這兒不說,李家大姐自個兒都是一米七大個兒,打你個湊流氓不輕鬆鬆?
但顯然劉樹低估了女人對漂亮話的接受度,李家大姐卻是絲毫沒有被占便宜的意思,反而是瞥了正在大翻白眼的劉樹一眼後,眉開眼笑。
或許,主要是劉樹不是很懂女人心。
「此『黎祁』實乃老朽千年人生中遇到的『黎祁』之極品,口感綿軟絲滑。」古早神醫也微眯著雙眼有些小陶醉的插了一嘴。「不過,如果老朽所品不差的話,此『黎祁』可不僅僅只有豆類磨至,其中或還有其他綠植之味?」
老頭兒這個逼裝的有點太足了,反而導致他嘴中所謂的『千年人生』很自然的被所有人忽略了,幾個知道內情的倒是被他後面的猜測所驚了一把。
胖子那是沒吃出那個味兒,而大憨一家三口和劉樹卻是因為知曉內情,所以才被老頭兒這狗鼻子震了一把。
「那有這麼好吃啊!」王嬸很克制的謙虛著。「不過,老先生是真厲害,一口就吃出了我李家豆腐的與眾不同之處。。。。。。」
大憨家做豆腐的手藝,可不是九溪村的,而是王嬸從她娘家那邊帶過來的。
位於青龍尖大山深處的王嬸娘家,可比九溪村要更符合山村特點,九溪村不僅有山也有平地可以種植點水稻,還有面臨的大湖,生存環境不要太好。
但王嬸娘家那邊,可就只能靠山吃山,就連做個豆腐,在沒有合適的滷水的情況下,也要從大山里想辦法。
豆腐的製作過程其實很簡單:把黃豆浸在水裡,泡脹變軟後,磨成豆漿,再濾去豆渣,煮開。這時候,黃豆里的蛋白質團粒被水簇擁著不停地運動,聚不到一塊兒,形成了「膠體」。要使膠體變成豆腐,必須點鹵來使膠體凝聚。
點鹵用鹽滷或石膏,鹽滷主要含氯化鎂,石膏是硫酸鈣,它們能使分散的蛋白質團粒很快地聚集到一塊兒,成了白花花的豆腐腦。再擠出水分,豆腐腦就變成了豆腐。
山村里沒鹽滷也沒石膏,卻有著一種當地土話名為銅錢樹的特殊的樹,屬於榆樹科,榆錢本就可以當成菜餚,而這種樹的樹葉汁兒卻是有著類似滷水的功效。
於是,聰明的人們就用這種樹葉的汁液來代替滷水。而王嬸,則將這種秘法帶到了九溪村,用這個祖傳的方法做出了樹葉汁兒豆腐,也才有了老頭兒口中的綠植之味兒。
而且這種豆腐相對於普通豆腐的特點還不僅僅只是多了些綠植清新的味道,或許是那些傳統滷水中的凝固物質含量並不多,所成的豆腐就算擠出水分,在湯水裡一泡,依舊有著豆腐花一樣的嫩滑口感。
堪稱豆腐中的極品。
不過,王嬸在九溪村這麼多年,銷售對象也多是本村村民和鄰村,大家已經習慣這種口味,久而久之反而是習以為常了。
不過,劉樹心裡最清楚,能讓胖子和老頭兒如此大力誇讚,或許和靈水也有一定作用,樹葉汁兒和可滋潤生物的靈水混合,更大幅度的提升了銅錢樹葉汁兒豆腐的口感。
而對於王嬸來說,賣豆腐這麼多年了,除了開始兩年還有人誇她的豆腐不錯,此後十數年再未獲過如此盛讚,那自然是開心到不行,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聽了王嬸的介紹和劉樹在一旁補充,胖子大點其頭,「怪不得這麼好吃呢!原來還有這樣一種秘法。阿嬸,你為什麼不把這豆腐店開到鎮上去呢?您也知道,現在我們鎮旅遊經濟搞得還不錯,那個遊客來了不得嘗嘗當地的美食?就沖您這豆腐腦的味道,口碑只要一起來,那市場前景可是大得很那。」
「那不行,大憨他爸身邊可離不了人。」王嬸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嗨!華先生不說了嘛!李大叔一個月就能改善,幾個月就能徹底好。」胖子繼續攛掇。「再說了,帶上李大叔一起去鎮裡唄!李大叔是腿有點問題,胳膊什麼的不是好好的?讓他收收錢,每天看著錢進帳,那心情也不知有多開心。心裡開心,對身體可不也有好處?」
這個理由一出,別說王嬸臉上神色已經有些意動,劉樹也不由為自己這位好兄弟拍大腿點讚了。
怪不得說工作環境能鍛鍊人,胖子這些年可真的在官場上沒白混。他提的這個建議簡直是再好不過。
沒有人願意當一個廢人。老李大叔這臉色焦黃,看著狀態極差,一來自然是長期臥床導致,但究其原因恐怕和心理也有關係,堂堂大男人看著妻子忙前忙後養活一雙兒女而自己卻幫不了多少忙,擱誰,誰心理壓力也大不是?
胖子所謂的數錢開心,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可以力所能及的為家裡做點事情,那或許才是最讓人心理放鬆的。
「可,大憨他爸還需要華老先生針灸呢!」王嬸依然有些遲疑。
「呵呵,醫者,能醫軀幹,卻醫不了心,胖娃娃這個提議甚好!」老頭兒微微一笑。「經脈之疾而已,七日針灸一次即可!」
「我有車,一周免費送李大叔回來一次,去鎮裡開店的事,房子、工商稅務什麼的都包在我身上,只要免費讓我吃豆腐腦就成。」胖子繼續大包大攬。
「環他媽,我們去!」屋內傳來老李大叔的聲音。
「好!那我們就去鎮上試一試。」聽到丈夫的聲音,王嬸沒再猶豫,點頭答應了。「就是太麻煩小黃了。」
「阿嬸,以後你稱呼我阿晉即可,小黃總讓我想起我鄰居家裡的那條小黃狗。」胖子裝作苦著臉回答道。
「哈哈!」所有人都笑起來。
不得不說,胖子的情商不是一般地高,借個稱呼上的玩笑,就把王嬸一家想要表達的感謝給錯過去了。
胖子這麼熱心的幫忙,懂點事的人自然都知道那是看在劉樹的面子上,但若是太放在心上的話,反而會變成人際交往的一種負累。
反倒是劉樹和胖子之間的那種,日常中的常態就是互懟,但雙方誰有事,都知道,那個人就是一定會幫自己的人。
那才是相處最舒服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