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還不滿意？這已經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如果你還不滿意的話，那我也只能說聲抱歉。」楚曦見劉樹依舊裝得平靜如水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再度憤怒了。
在她看來，劉樹這分明就是一副待價而沽的貪婪嘴臉，還希望得到更大的利益。
要知道，她承諾現金結算可是要付出損害酒樓現金流為代價的，而現金流可是一家公司的命脈，一旦資金出現停滯，很可能就是關門大吉的惡果。
別看那些搞房地產的大佬們，動輒都是幾百上千億的投資，表面上都是光鮮亮麗的資本大鱷，但其實不過都是玩著蹺蹺板的金融遊戲，一旦資金鍊斷裂，立馬賠個精光不說還有一大堆債主上門。
或許那個時候他們最值得慶幸的是，從此多了許多比家人還關心他們健康的人，絕對的，咳嗽感冒都有人比他自個兒還緊張。
之所以冒著風險承諾這個，還是參與酒樓經營快兩年的楚曦心裡清楚，給酒樓提供各種物資的供應商們最想要的，不是利潤有多高，而是回款有多快，九溪村的村民們很淳樸，她並不希望這裡的人們把辛辛苦苦勞動才得來的山貨賣出去卻還要翹首以盼收穫。
從這一點上來說，楚曦無疑是善良的。
不過，自己的善良卻被無視，這才是楚曦憤怒的主要原因。
「楚總你誤會了，你剛剛說的那個現金結算我很滿意，我代表九溪村的老少謝謝你和煙雨江南酒樓。」劉樹微微一笑。「就是，關於我這邊的產品收購，我並不想用剛剛您說的這種方式結算，我希望以另一種形式。」
「說來聽聽。」
「比如，保底分成。就是，你這邊現金結算以我們雙方都接受的一個保底價格來結算，然後其餘的根據銷售利潤的多少來進行分成，我們可以一月一結算。而銷售價格嘛！我有權參與定價。」
楚曦的眼睛睜圓了。
無疑，劉樹提出的供貨模式是一種全新卻並不難理解的模式，不過顯然，這種模式對於劉樹來說是穩賺不賠，而對於煙雨江南酒樓來說，就必須要承擔一定的風險了，但這種風險，顯然也在可控範圍之內。
主要就得看保底是多少，利潤分成的比例又是多少了。
看看劉樹掛著淡淡笑容顯得極為自信的臉，楚曦知道，以這廝先前表現出的商業談判技巧，用屁股想，都知道他已經有腹案了，而且是能讓她感覺可以接受卻又心裡不是很爽的計劃。
必須不能讓他再次占據主導權，楚曦多少有些不服氣，目光微轉，沖劉樹要求道：「你手機借我用下。」
「幹嘛？」
「這麼大的事兒我得向我們董事長請示一下。」
拿著劉樹不情不願遞過來的破老米手機，楚曦走到一邊給自家老爹打了個電話。
五分鐘後返回，把手機還給劉樹的時候順便說道：「我們董事長說了，保底分成可以，保底價格為前天銷售價格的五成，餘下利潤分成五五分，這是底限，畢竟我們有房租有人工等巨大成本開銷。當然了，我們所說的利潤分成是毛利潤並不是淨利潤。」
如果是淨利潤，那其中的貓膩可就大了，劉樹自然也不會傻到還要去幫煙雨江南酒樓承擔各種開支，而一年銷售額能破億元的煙雨江南自然也不是僅僅就靠幾種菜品撐起來的，楚曦自然也不想在這種事上玩什麼花活。
以這些食材的品質，哪怕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毛利，刨去所有成本開支，基本上也能保證一斤百元左右的純利了。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能留住高端客戶，那才是楚曦父女倆最看重的。
「好！」劉樹頭如搗蒜。「那就這麼定了，合同簽訂之後，記得每周傳一次利潤報表給我，我會讓我花果山集團公司的CFO每周審核。」
楚曦。。。。。。
這不科學，為毛不還價？她已經做好和這個惡人繼續討價還價的準備了啊！
剛才所謂的請示董事長自然只是個幌子，不過是她給自家老爹說要回去晚一點而已。
還有，那個花果山集團公司是個什麼鬼。
感覺自己報價貌似又吃虧了的楚大經理的鬱悶都還沒來得及消，就又被劉樹給生生訛了一刀。
什麼都還沒見到，就被生生要去兩萬定金。
「沒有錢，我這天然養魚法就實現不了，實現不了，就不能給煙雨江南供貨。。。。。。」劉樹在村委會指著剛列印出來的合同一臉理所當然。
那副理所當然的嘴臉別說楚曦想上去捶他，就連村長劉青山都只嘆氣。
「你這孩子，你自己的事，怎麼能麻煩人家楚總呢！不行的話，你找村里一起給你想辦法啊！村里再如何沒錢，也不能讓你這個致富帶頭人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楚曦。。。。。。
老娘給還不成嗎？再不給，在這一老一少明里暗裡的雙簧下，她就是傳說中的黑心奸商了。
劉樹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調出自己的二維碼，只不過這一次，是收款的。順便還加上了楚總還在鎮裡的小助理妹子的微信，那真不是劉樹想泡妞，而是，不加，沒人給錢。
手機壞了，老總身上也找不出個鋼鏰。
二萬定金穩穩收入囊中，劉樹也承諾在三天後就供應五十斤馬口魚和一百斤小龍蝦。至於說村民的山貨，他就不參合了，全部交由村委會來統一協調。
「好！」楚曦也悶悶的點點頭答應了。
「噗！」一直以來都還蒙在鼓裡的劉青山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本來他以為這兩萬定金，是劉樹剛剛跟他說的大買賣的定金，沒想到，只是為了一堆小雜魚和在農村不怎麼值錢的小龍蝦。
這個漂亮女經理是不是個傻子？劉青山不得不有這樣的懷疑。
不過，當收購村民手裡山貨的主體責任真正落到劉青山為首的九溪村村委會後，懷疑楚曦是傻子的劉青山可算是知道了這位的厲害。
劉樹不是很清楚各種山貨行情，但劉青山和楚曦卻都是老手，價格其實因為劉樹的緣故已經定好了大框架，人家沒有壓價還承諾現金結算，但對於各類山貨的分級卻是定了嚴苛的上中下三級分類，級別不同則對應不同的收購價格，屬於三級的產品人家根本不要。
而如何定級，楚曦也有著一套完善的標準，標準對照圖片和數據表格人家直接讓公司傳來資料用村委會的老式印表機列印出來，分門別類就是一本小冊子。
並且要求在合同中約定，由九溪村村委會先行進行分級，若收貨現場抽驗發現不合格率超過百分之五，將會降低收購價的百分之五，若百分之十，合作就取消。
對付起劉青山和村委會會計、民兵連長等一幫大叔們，楚曦可不像在面對劉樹時那樣落盡下風，雖條件嚴苛但卻合情合理令人難以反駁。
主動放棄參與權的劉樹卻是清楚自己不適宜再參與其中，其一是九溪村村委會一幫人遲早會經歷這些；其二是楚曦做為收購方，如果連品質都不能保證，又怎麼可能給村裡帶來持續性收益呢？
而且這種緊箍咒其實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杜絕以次充好，才能幫助九溪村的農產品打開更廣闊的市場。
談判上可以有技巧，但在產品質量上耍小聰明，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最終，九溪村村委會也和楚曦達成了初步的合同，每半個月，煙雨江南酒樓會派人來收購一次，根據季節的不同，涵蓋茶、果、木耳、香菌等商品。
雖然煙雨江南酒樓的需求量不足以將九溪村全村的產量全部消化，但村民們足不出戶就能銷售其中一部分上等品，而且價格有保證，足以讓每戶平均年收入增加兩千元往上。
村委會的一幫人莫不喜笑顏開。
能不樂嘛！有政績是其次，以後走村里誰不說他們為村里辦了好事？這腰杆可得挺直了。
「阿樹果然是全村最有出息的年輕人。」
「得虧村長把阿樹弄回來了嘞！」
吃水不忘挖井人，一幫大叔們把劉家伯侄兩個一頓夸。
「應該是，姓劉的都狡猾才對。」
楚曦對被誇成一朵花的劉樹可依舊是怨念滿滿，開車回鎮上的路上還在憤憤然吐槽。
「哼！老娘看你三天後怎麼交我那麼多魚蝦。」想到這個，楚曦不由又有些得意。
是的，她也專門留了一手。
她可是看過了，劉樹現在是要啥沒啥，仿天然溪流還在建設中，要想三天弄夠他自己所說的山泉水中產的五十斤馬口魚以及上百斤小龍蝦，卻是極難的任務。
若是弄不夠，可是要交違約金的。
那時候，別說兩萬定金，他倒找兩萬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