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白梅

  南城,解衣巷。

  與周圍燈火通明的街道相比,這裡的天色黑得有些陰沉,整個巷子沒有一點火光,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在巷子盡頭,是一座高大的牌坊,牌坊後面是一座高大的門樓。

  門樓通體漆黑,左右兩旁各有一隻猙獰的異獸石雕,配上屋檐上的兩隻大紅燈籠,讓人望而生畏。

  燈籠里微弱的火光跳動,依稀可以看清門匾上「暗察司南衙」五個大字。

  「噗噗噗······」

  突然,一隻黑色的鴿子撲閃著翅膀,從夜色中衝出,打破了這裡的靜寂,落入衙門裡面。

  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點火光,緊接著第二點,第三點,僅僅數個呼吸的時間,整個衙門好像從沉睡中驚醒一樣,活了過來,燈火通明,裡面一隊隊黑衣司衛來回巡邏。

  內堂大廳。

  「提舉大人,還要不要派人過去盯著?」

  南衙高層全部匯聚於此,坐在首位上的是四大提舉之一的南宮陽,兩旁則是各個幹辦以及他們麾下的都知,押班等人。

  南宮陽今年四十歲,在暗察司四大提舉之中,年紀最輕,威望也是最高的,做事風格強硬,如此一來得罪的人也不少,不過恨他的人,大部分都成冢中孤骨,而他依然活得好好的。

  南宮陽搖了搖頭,「不,現在這種情況,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暫時不要與鎮西王起衝突。」

  他做事強硬,並不代表不會審時度勢,此時與鎮西王起衝突,實屬不智。

  「你們覺得那鎮西王去青樓,是為了什麼?那花魁白梅有沒有可能是二皇子或者三皇子的人?」

  對於這位乾京第一花魁,在暗察司裡面也有關於她的調查資料,但是從這些查到的資料上面,並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大人,要不等明天一早,我就帶人去把這花魁抓回來審一審?」

  說話的是幹辦之一的鄒鵬,是個還了俗的和尚,別看他乾瘦如柴,一副腎虛的模樣,卻是精通鐵砂掌,為人狠辣無情,因此被人稱為無情鐵手。

  南宮陽沉吟了一下,點頭道:「可以。」

  鄒鵬眼中頓時露出一絲喜色,他這個人除了有點寡人之疾之外,沒什麼愛好,平日閒暇之餘,就喜歡幫助有需要的女施主,遇到喜歡的還會傾囊相授。

  憑著他暗察司幹辦的身份地位,在乾京一百零八家青樓很少有人能夠拒絕他的幫助,而白梅卻是其中之一。

  ······

  暗香院外,兩名唇紅齒白的小生正鬼鬼祟祟地想要摸進院子裡面,只是還沒有等她們走進幾步,就被一道身影給擋住了去路。

  「兩位姑娘,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莊海有些無奈地看著兩人,早在出門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呂旖和周清兩人在後面跟蹤,只不過沒有理會,沒想到兩人竟然女扮男裝,闖了進來,這下就不能當做沒有看見了。

  看見莊海,呂旖本能地躲在了周清身後,畢竟她在廠衛那邊還掛著職,看見這位百戶大人,難免有所顧慮。

  「這不是明擺的嗎?莊海我問你,君上是不是在裡面?」

  相比之下,周清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開門見山問道。

  「嗯,你們誤會了,主上有事情要辦,並非你們想像的那樣,二位還是請回吧。」

  莊海委婉地說道。

  兩女都是兩位夫人派來的人,他的態度也不好過於強硬。

  有莊海攔著,周清知道兩人是不可能進去裡面了,也不糾纏,直接帶著呂旖離開了這裡。

  「姐,君上逛青樓的事情,你說我們回去之後,要不要告訴夫人?」

  路上,呂旖有點拿不定注意。

  「你說呢?」

  周清伸手拍了一下呂旖的腦門,「你是誰的人?」

  「我當然是,是君上和夫人的人啊!」

  呂旖拍著胸膛道。

  「滑頭。」

  周清白了呂旖一眼,「這件事我們知道就好了,就不要給兩位夫人增添煩惱了。」

  「可是,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呂旖有些糾結,寧紫煙對她還是不錯的,這樣瞞著她,總覺得有些良心不安,男人果然不是好東西。

  「你以為夫人派我們在君上身邊就是為了盯著他不要搞女人嗎?」

  周清摘掉頭上的帽子,一頭如瀑長發頓時飄散而下,頓時惹得周圍不少人矚目而視,畢竟晚上除了青樓這些地方,極少還會有女子出現在大街上,而且周清的姿色不差,足以引起一些好色之徒的覬覦之心,當即有幾人尾隨了過來。

  呂旖秀眉皺了一下,露出一絲冷笑,沒有理會,而是對著周清問道:「難道不是嗎?」

  「自然不是,你覺得幾位夫人是善妒之人嗎?而且別忘了君上何等人物?夫人將我們安排在君上身邊,只是想要讓我們的存在,讓君上時時記得在嶪城等待他回去的夫人罷了。」

  「是這樣嗎?清姐你是怎麼想到的?」

  呂旖滿臉驚訝,當初知道自己被安排隨行的時候,她第一個念頭就是夫人要她監視君上,根本沒想過這一層。

  「這當然是夫人告訴我的。」

  周清看著呂旖,「難道寧夫人沒有跟你說嗎?」

  「呵呵,可能說過吧,我忘記了。」

  呂旖乾笑了一聲。

  「你們想要幹什麼,快走開!」

  突然,一道銀玲般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兩人聞聲望去,只見幾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公子哥,正圍著兩名女子嬉皮笑臉,有人甚至動手動腳,但是都被躲開了,地上,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正躺在那裡。

  「是她們!」

  周清沒想到在這裡還會遇到熟人,於是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另一邊,劉楓走進暗香院之後,便受到了主人白梅的接待,這位乾京第一花魁的姿色不俗,雖然比不上寧紫煙她們,但也相差不遠了。

  「李軍約我來此見面,自己卻不現身,這就是他的誠意?」

  劉楓淡淡道。

  「鎮西王請見諒,殿下此刻暫時無法脫身,並非不願前來相見。」

  白梅朝著劉楓行了一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