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正四刻。
在這黑夜與白天交替的時刻,北魏的大朝會如常開始了,隨著奉天殿大門的打開,文武百官各自排好隊伍,魚貫而入。
儘管不是第一次召開朝會,但是今天百官都敏銳的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同了。
「你們快看,尚書令和兩位丞相大人今天也來了!」
「這三位自從先帝駕崩之後,就一直抱病在府中靜養,今天居然一起出現,怕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估計是帝位人選今天要出結果了,否則三位大人不會同時到場,這樣也好,國不可一日無君,這件事情拖得越久,於國不利。」
「就連鎮南候也來了,不知道哪位皇子會勝出。」
······
「皇后駕到!」
隨著黃門太監的吆喝,原本熙熙攘攘的奉天殿裡面頓時為止一靜,交頭接耳的百官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好。
新帝未立,按照北魏的祖宗家法,朝會都是由皇后主持。
在一群宮女太監的擁簇下,一名頭戴皁羅額子及鳳冠,耳掛珠排環,內著黻領中單,外穿翟衣,腰部束副帶、大帶、革帶,前身正中系蔽膝,後身系大綬,兩側懸掛玉佩及小綬,足穿襪、舄;手持玉穀圭的女子緩緩而至。
此女正是皇后蕭穡,嚴格來講她是魏國老皇帝的第二任皇后,因此年齡還算年輕,今年才三十七歲,雖然生了兩個孩子,但是身材和外貌都保養得極好,看上去就和二十五六的女子差不多。
「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站在寶座台上,俯視著下方匍匐在地的文武百官,蕭穡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滿足感。手握權柄,君臨天下,她喜歡並享受這種感覺。
「眾卿家平身!」
「謝皇后娘娘!」
等百官站起來之後,蕭穡隱秘地看了一眼站在武官前面的鎮南候一眼,淡淡開口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帝位空懸對魏國不利? 關於皇帝繼承人的問題大家已經討論了許久了? 今天該有一個結果了。」
此言一出,下方百官立刻又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關於帝位人選這個問題已經爭論了好些日子了? 但是一直都沒有得出結論,這些天皇后也都是坐在上面沒有發表意見? 現在剛上朝就提出這件事,很明顯已經答案了? 只是不知道會是誰?
這時候? 兵部尚書站了出來,「啟稟皇后娘娘,臣認為三皇子日表英奇,天資粹美? 當為天子!」
「臣等附議!」
呼啦啦一片? 文武百官之中,幾乎有四分之一的人跪了下來,這已經是一個不少的數目了,其中除了兵部的人之外,戶部大部分官員還有禮部的官員也都在此列。
本來看見兵部尚書出列? 其他人都不感到什麼意外了,畢竟這些日子的朝會? 第一位出列的準是這位尚書大人,但是看到後面那些跪下的官員? 頓時讓不少人大吃一驚。
「怎麼回事,禮部的人怎麼也跪下了? 他們不是一直支持二皇子的嗎?」
「這還看不出來嗎?二皇子不知道什麼原因? 顯然已經被三皇子給拉攏了? 看來今天這帝位非三皇子莫屬了!」
相對於中立臣子們的詫異,那些支持五皇子和八皇子的官員則一個個臉露急色,紛紛抬頭看著完顏祺和完顏政兩人。
這由不得他們不急,自古以來,對他們這些臣子而言,參與奪位之爭就相當於把腦袋栓在褲腰上,一旦失敗,輕則丟官流放,重則丟掉性命,甚至禍及家人。
「皇后娘娘,八皇子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臣認為他才是帝位的合適人選!」
吏部尚書站出來說道。
隨即便有一大批官員附議,其中包括原本支持完顏祺的官員。
不過這些人加起來,仍然比不上支持完顏術的人數,此刻在朝堂上完顏術已經占據了上風。
看著下面跪下一大片的眾臣,皇后蕭穡把目光落在滿頭白髮的尚書令耶律顏身上,問道:「尚書令有何看法?」
耶律顏拱手道:「兩位皇子都是天縱之才,老臣難以抉擇,全憑皇后娘娘聖裁。」
「全憑皇后娘娘聖裁!」
這一下還剩下那三分之一保持中立的官員也全跪下了。
[ .]「這老狐狸!」
蕭穡看著那老態龍鐘的尚書令,心中暗罵了一句,好在她本來就不指望這老東西能夠表態,如果他真的要明確支持哪一位皇子,反而是一個大麻煩。
「從先帝駕崩到現在,已經過了好一段日子了,本宮考慮了許久,覺得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既然尚書令讓我聖裁,那好,本宮就選八皇子完顏政為新君!」
此言一出,百官均露出驚訝的神色,特別是那些支持完顏術的臣子,一個個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后。
特別是完顏術,本來以為穩操勝券,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皇后偏偏選了完顏政!
相比之下,完顏政仿佛早有預料,臉上自始至終都是掛著淡淡的微笑,他站出來跪在地上對著皇后行禮道:「兒臣謝過母后!」
「嗯,起來吧。」
蕭穡對著完顏政輕抬了一下手,「既然新君人選已定,那接下來——」
「慢著!」
話還沒有說完,反應過來的完顏術立刻站了出來,然後看著蕭穡拱手道:「皇后娘娘,兒臣不服!眾臣之中,明明支持我的臣工要多於八弟,為何你卻選八弟而不選兒臣!」
「臣等不服!」
那些支持完顏術的臣子立刻附聲說道,這時候由不得他們沉默以待了,一旦今天讓八皇子成為新君,那麼他們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對此,蕭穡並沒有感到意外,如果完顏術這時候沒有站出來反對,她這戲恐怕就真的演不下去了。
「放肆!三哥,由母后裁決乃是尚書令還有兩位丞相都支持的事情,你不服,是不服母后還有尚書令等大臣嗎?」
完顏政臉色一正,對著完顏術厲聲道。
耶律顏等人聽到這話,臉上都露出一絲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