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永墜閻羅彼岸花

  很快,屍屍那稍稍有些恍惚的眼神慢慢聚神起來。

  「我想起來了,這個是.....彼岸花。」

  提起這三個字時,屍屍的臉上竟然出現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彼岸花??」

  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哪怕眾人之中年歲方面算得上老古董的屠魔,似乎也從未聽過這麼一個花種。

  鵬征稍稍有些疑惑的問道。

  「屍屍小姐,這些都是灰色的霧氣,何來花朵一說?」

  屍屍看都沒有看鵬征一眼,目光死死地盯著下方隨口回應道。

  「你不是擅長玩風嗎?用風吹走散灰霧看看。」

  鵬征聞言直接照做,稍吸一口氣吹出,便是一股狂風吹向地面,那些輕飄飄的灰色霧氣很快就被吹散。

  眾人這才看到,地面之中竟是長滿了一朵朵藍色而又妖異的花朵。

  花朵不算大,每一朵都只有巴掌大小,每一朵都非常鮮艷,不,應該是妖艷,似乎充滿了魔性,半空中的所有人,只看一眼,就仿佛著魔了一般,眼神變得有些痴呆發愣,一個個都好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

  唯一保持清醒的竟是林劍。

  倒不是林劍有多厲害多特殊,而是因為林劍身在小愛同學體內,他所看到的景象,是通過小愛同學的機械眼睛傳遞過來的。

  如此一來,林劍便和那些彼岸花之間屬於間接接觸,並沒有被彼岸花所影響。

  他很快就察覺到所有人似乎都著了道,強如烏克天竟也沒能倖免,同樣一臉痴呆狀,而身為靈體的屠魔同樣沒能倖免。

  林劍一時間想不出辦法,只能寄希望於屍屍。

  「屍屍,他們的狀態不對勁,神魂波動也處在一種非常詭異的頻率!」

  「放心吧,老闆,我既然讓那隻大金鳥吹散霧氣,讓彼岸花顯現,自然是有辦法解決的。」

  屍屍說完之後突然開始哼起了一曲非常調子很悽美的歌曲。

  沒有任何歌詞,只是用哼聲哼出了曲調而已。

  屍屍的聲音非常輕柔,似乎哼得非常認真用心。

  林劍聽得有些痴了,他從未聽過如此好聽的曲調。

  內心深處,仿佛某種被傷的心緒隨著曲調的起伏而觸動。

  他想一直就這麼聽下去,一直聽下去,永遠不要停下來。

  不過林劍心中一直掛念著陽神戰隊那些人還有屠魔的情況,終究還是從悽美的歌聲中緩過神來朝著烏克天他們看去。

  這些幾乎魔怔掉的傢伙一個個呆滯的目光開始聚神,開始恢復神智,看情形,要不了多久便都可以恢復清醒了。

  林劍這才放心,忍不住朝著屍屍看去,發覺她正痴痴地看著下方的彼岸花海。

  表情雖痴,眼神雖然有些飄忽,但是很明顯,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只是不知道此刻,她的內心正在想些什麼。

  林劍竟然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淡淡的悲傷氣息。

  「這丫頭.....是想起了什麼嗎?」

  林劍心中這般疑惑著。

  隨後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看向了下方的彼岸花海。

  這一看,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句感嘆。

  「好美,如此奇異的花,從未聽過,更為見過,它們.....竟然會散發出一種悲傷的氣息?」

  林劍自言自語著,更讓他覺得奇妙的是,下方數以億計的彼岸花竟然會隨著屍屍的歌聲旋律,輕輕地擺動著。

  林劍有些震驚:「它們.....這是能聽懂這首歌嗎.....」

  林劍真的很想問問屍屍,這首歌叫什麼,在以前的地球中,林劍也酷愛聽歌,而且很博愛,各種類型的歌曲,他都喜歡。

  但最喜歡的,是古風歌曲,只是所有他印象中的好歌比起屍屍哼唱的,都是天差地別。

  當真是應了那句話。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烏克天他們終於清醒過來。

  但也很快沉浸在屍屍的歌聲之中,一個個安靜得似乎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剛才陷入了魔怔的狀態。

  不過屍屍的哼唱很快也就結束了。

  烏克天意猶未盡地感嘆了一聲:「好悽美的曲子。」

  烏克天的臉上帶著一種悲傷之色,似乎被勾起了心底深處埋藏著的某些記憶。

  一道很破壞此刻意境的粗獷聲音響起,自然是赤銅的。

  「我靠,老子眼睛是進沙子了嗎?你大爺的老鵬,你那破風,迷亂了老子的雙眼啊!」

  赤銅雙眼處,竟滿是淚痕,這個三大五粗,出口成髒的大老爺們,罕見的泰坦一族血脈擁有者,剛才似乎哭了。

  什麼被鵬的大風迷亂了雙眼,不過是他慌亂之下隨便找的藉口罷了。

  屍屍難得一臉正色地看著赤銅。

  「傻大個,哭就哭了唄,有什麼好掩飾的,先是被彼岸花影響了神魂,又被我的歌聲喚醒,自然會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內心深處掩埋著的那些最為悲傷的,塵封,甚至遺忘掉的回憶。」

  赤銅難得沉默了起來,低下頭,竟是沒有說話,不是他害怕屍屍,不敢反駁。

  而是屍屍戳中了他的軟弱之處,確實如屍屍所說,他回憶起了一些被他主動遺忘掉的記憶。

  那時他的童年,一個悲慘,充滿無盡血光,殺戮,離別和悔恨的時光,一段他不敢想起,主動從記憶之中刪除掉的回憶。

  他低頭,只不過是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再次忍不住落淚了。

  屍屍更是破天荒地安慰了赤銅一句。

  「傻大個,沒什麼的,你會哭是因為你比他們更悲傷,內心比他們更柔軟罷了。」

  末了屍屍又補了一句,安慰的話頓時又變了味道:「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麼個傻大個,竟然有著那麼柔軟的內心。」

  屠魔是靈體,他活了數十萬年,一身經歷了無數風雨,歷經滄桑,心中隱藏的悲傷自然是遠遠超過眼前這些對他來說算是孩子級別的傢伙。

  可惜他是靈體,一個沒有血肉之軀的亡靈,無論有多悲傷,也無法落淚,所有情緒的變化,唯一的表現,只不過是神魂波動而已。

  屠魔忍不住問道:「詩詩姑娘,這首曲子,是什麼?」

  屍屍搖頭,我比你更想知道呢,可我只知道它可以喚醒被彼岸花所影響的你們。

  我也會哼會唱,但是,我卻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唱,會哼,我能感受到自己歌聲中的悲傷。

  可是.....我的心裡....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悲傷的記憶....

  說出最後一句話時,屍屍臉上竟然出現一絲渴望和痛苦的神色。

  林劍第一次見到屍屍表現出這種情緒,下意識地安慰道。

  「沒什麼的啦,我也聽了你的歌聲,也能感覺到歌曲中的悲意,可我不也一樣,竟是沒有想起任何悲傷的回憶嘛。」

  雖是安慰,但林劍說的也是實話,他確實沒有想起任何悲傷的回憶,他剛還有些奇怪來著,為啥每個人反應那麼大,赤銅那個傢伙竟然還哭了。

  自己卻那么正常,原本還想問屍屍原因來著,現在卻拿這事安慰起了屍屍。

  屍屍搖搖頭:「不一樣的。」

  簡單四個字,林劍一時間,竟想不出任何說辭來反駁,直接語塞。

  不過他直接轉移了話題,現場的所有人的氣氛實在太過沉悶和悲戚了,這讓林劍感覺有些壓抑。

  「對了,你說的彼岸花,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花朵,竟然可以影響大家的神魂?讓人陷入一種魔怔的狀態。」

  屍屍沉默了片刻後開口。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認得這花,知道它的特性,我就是....知道而已。」

  「彼岸花開花時,任何看到它的人,神魂都會被影響,進入一種魔怔狀態,又或者說變成一個活死人,你的肉身依舊活著,你的神魂也同樣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但是從此以後,你將永墜輪迴,如果不能及時從魔怔的狀態中掙脫出來,神魂便會一直陷入自己三生三世的記憶之中,不斷往生反覆,永遠無法被人喚醒。」

  「所以彼岸花又叫做三生花,輪迴花,似乎更多的人將它喚作地獄花。」

  屍屍一口氣解釋了一下彼岸花的恐怖之處,聽得在場眾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所有人都在後怕,如果不是因為屍屍那首無名之曲喚醒了他們,竟是如此可怕的後果嗎?

  「好一個地獄花.....果然名副其實,只是看一眼所開之花,便會永墜閻羅.....」

  烏克天感嘆道,卻是再也不敢看那彼岸花哪怕一眼。

  屍屍解釋道:「放心吧,彼岸花對任何人的神魂都只有一次影響,一旦從三生三世記憶的輪迴中掙脫,便不再受其影響。」

  眾人一聽,這才鬆了一口氣,卻又不約而同地齊齊看向下方的彼岸花海。

  又同時發出了和林劍剛才一般無二的感嘆。

  「好美的花,如此美麗的話,竟如此致命!」

  烏克天問道。

  「屍屍姑娘,這花可否摘取?如此異種,若能摘取一些帶走作為研究,甚至是人工培育的話,價值無法估量!」

  這話林劍其實也想問,不過被烏克天給搶先問了。

  索性也就一起等待屍屍的答案了。

  「採摘?你想多了,別說是採摘了,大家還是做好心裡準備吧,彼岸花以微弱的神魂力量作為養分,如果你們剛才沒有從魔怔的狀態中掙脫,陷入自身三生三世的記憶輪迴之中,那麼你們的神魂之力,就會成為這片花海的持續養分,直到你們的神魂之力枯萎為止。」

  「但是你們在我的歌聲中掙脫了那種狀態,自然也就切斷了和彼岸花之間的聯繫,開花之後的彼岸花,如果無法持續得到神魂之力的滋養,很快便會枯萎凋謝,凋謝之後會產生無色無味的花粉,很快,大家都會中招,陷入自身的幻境之中,沒有人知道,你們會在幻境中遇到什麼,此刻我先給你們打個預防針,稍後希望你們都能從幻境中突破自我掙脫出來吧。」

  屍屍一邊說著,臉上竟是流露出了興奮和期待的神色。

  林劍終究是最了解屍屍的那個,他知道屍屍在興奮什麼,期待什麼。

  她在期待彼岸花凋零後花粉帶來的環境,期待可以在幻境之中想起一些自己遺失的記憶。

  林劍甚至在想,剛才這彼岸花如此危險,而屍屍卻故意讓鵬徵用罡風吹散掩蓋著彼岸花海的灰色霧氣,又故意沒有提醒眾人彼岸花的危險之處。

  是不是從剛才開始她就已經期待自己也能進入魔怔狀態?

  如此一來,她便可以永墜閻羅,去看一看自己的三生三世,究竟經歷了什麼,去尋找自己,究竟是誰?

  哪怕永遠陷入記憶的輪迴之中,也在所不惜?

  而此刻,她又開始期待花粉的效果,期待那同樣和自身各種記憶有關的幻境?

  林劍突然發覺,自己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重視過屍屍對於找回自己的那份濃烈渴望。

  她是有多期望找回遺失的記憶,失去的過往,才會如此不計後果,不計代價?用如此危險的方式,也要去嘗試?

  似乎是為了印證屍屍的話。

  下方那一片妖異明亮的藍色花海慢慢開始變得暗淡,鮮艷的藍色漸漸轉成灰色,隨後逐漸發黑。

  最後化作虛無,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鵬征似乎對彼岸花有些後怕,幻境什麼的,他著實不想再經歷一回,他不如烏克天沉穩堅毅,不如赤銅那般純粹,要說在場所有人中誰的心境最為薄弱,誰的內心不夠強大,或許他是排在末尾的那個。

  尋常幻境自不可能困住他,可這裡是黑狼核心區域,這環境更是可怕的地獄花花粉所產生,鵬征沒有把握可以走出幻境。

  「屍屍姑娘,是否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被花粉影響進入幻境之中?」

  鵬征有些緊張地問道。

  「沒有,彼岸花粉無色無味,可以穿透世間萬物,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隔它,如果數量少,或許還能想想辦法,可是你也看到了,下方枯萎的彼岸花,數以億計,四周更是一片封閉的特殊空間,躲不了,避不掉!」

  「另外我提醒你一句,如果新生恐懼,只怕你走出幻境的可能性更低。」

  鵬征一愣,卻也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