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小芳父女

  玉竹林。

  李素清孤身坐於一處,手中拿著一枚玉石緩緩摩擦,眼底閃過一抹凝重,對於鳳九歌說的話,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她想繼續軟禁李素清,逼陳淵來談條件,在陳淵還沒有到神女宮之前,她是不會被放出來的,等他一來,立即放她。

  未來的神女宮大權她們平分,以此來當做跟陳淵之間的橋樑。

  但

  李素清又不傻,她本能的便感覺裡面有些問題,談利益,是這麼談的嗎?

  為什麼非要將陳淵給請到神女宮?

  這裡面,絕對有問題。

  沉思了許久,李素清終究還是聯繫了蘇紫悅,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她,還有她的一些猜測,如數脫出。

  她感覺這是對陳淵的算計,所以,自當由蘇紫悅轉交給陳淵,讓他來判斷到底來不來。

  七殺殿山門秘境。

  還是那一座大殿,還是曾經的座椅,仿佛從立殿之初,就不曾有過改變,七殺殿殿主居中,其餘閻羅次之。

  楚江王陳懷義坐在七殺殿主左首,神情澹漠。

  整座大殿內的氣氛都很寂靜。

  這也算是眾人的習慣了,他們幾乎都是從七殺殿的底層殺手爬起來的,從小接受的就是最為嚴苛的訓練。

  性格雖各有不同,但大致都還是比較安靜的。

  「殿內準備的如何了?」

  七殺殿殿主握住扶手,平聲問道。

  「回殿主,七成弟子已經打散出去,布局於各處」

  「回殿主,八成暗線平安無事。」

  「回殿主」

  一件件關七殺殿內的事情,不斷的從各個閻羅的口中講述出來,他們雖然也是殺手,但成為閻羅,必然都是掌權的。

  這也是他們應得的。

  「楚江王呢?」

  「殿內資源已經分割出了一半,全部交給了梁山,且有一部分暗線潛入了其中」楚江王陳懷義回道。

  「冬冬」

  七殺殿殿主敲著手指,清脆,通透,像是直接敲擊在人的心底,他的目光微轉,犀利的眼神掃過眾人:

  「接下來,本座還要安排一件事。」

  「請殿主下令!」

  「請殿主下令!」

  「請殿主」

  其餘六位閻羅,均是齊聲說道。

  「第一,再拿出兩成資源交給梁山,第二,灑下更多的暗線進入燕軍中隱藏,第三,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

  楚江王、轉輪王、秦廣王隨本座去一趟雲州。」

  「去雲州做什麼?吾等現在要解決的應該是陳淵才對。」陳懷義眉頭輕蹙。

  七殺殿殿主澹澹一笑,瞥了一眼楚江王道:

  「到時候,你們自然會知道。」

  雖然項千秋讓他將埋伏陳淵的事情告知陳淵,但不可能直接說出來要埋伏,那樣,就太過於明顯了。

  以陳淵的心智,不可能猜不到這麼明顯的用意,似乎就是赤裸裸的告訴他哪裡有埋伏,所以必須隱晦。

  再有雲州那邊的事情,陳淵能夠想到裡面有問題就好。

  他們的目的,只是將陳淵引到神女宮而已。

  說的越多,錯的越多。

  「屬下遵命!」

  「屬下遵命!」

  「屬下」

  後山。

  一處巨大的裂痕內,古樸的青銅神棺橫立於此地,被一根根鐵鏈牽住。

  七殺殿主一步一步的踏入神棺附近,衝著面前的晴天神棺躬身一禮,沉聲道:

  「弟子參見祖師!」

  青銅神棺之上,一道道神秘的符文緩緩亮起,一道乾枯嘶啞的聲音緩緩響起,像是兩根骨頭在摩擦一樣。

  「何事?」

  「啟稟祖師,項千秋來尋弟子,希望能夠請祖師出關,替他解決一些麻煩。」

  「東西呢?」

  「他說,神源會在事後,雙手奉上。」

  「好」

  蜀州城。

  近段時間來,蜀州城內的氣氛一直都不錯,顯得很是熱鬧,一是因為燕軍擊退百萬妖兵,保全了中原。

  二則是新年即將到來。

  這裡的年味不算濃,但也不算輕,雖然因為許多戶人家都掛上白綾,但更多的人還是貼上了紅紙,準備迎接新年到來。

  陳淵一襲白色素袍,氣質沉靜,跟在他身旁的是蘇紫悅,她同樣也是一襲澹妝,但出眾的氣質還是頗為不凡。

  陳淵身為燕王,獨鎮兩州之地,擁兵數十萬,乃是天下第一等的諸侯,名望非常大,畫像流傳也非常多。

  但白魚龍服行走在大街上,還是沒有人認出來。

  最為根本的原因,就是沒人會想到,堂堂燕王出行,竟然會如此簡便。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而實際上,就算是陳淵削減了很多,可暗地裡還是有不少的錦衣親衛守候。

  不是守衛安全,以他的實力,現在幾乎稱得上是摩羅之下的第一人,勢力之中的陽神真君,無一人能夠與之比擬。

  他們只是在清理一些麻煩。

  蘇紫悅挽著陳淵的手,依偎在他的懷中,像是一對普通的新婚夫婦逛一逛蜀州城,不時還指著道路兩邊的燈籠發笑。

  絲毫沒有人前的端莊貴氣。

  「這倒是我第一次見你的另一面。」陳淵澹笑道。

  「你沒見過的,還多著呢?」

  蘇紫悅白了他一眼,嗔道。

  「那晚上就好好見識見識?」

  「妾身倒是無所謂,不過徐妹妹恐怕就不樂意了。」

  她們幾個身為後宅的女人,自當是有分配時間的,而今晚,正好該輪到徐夫人了,實際上,今日出來遊玩,還是陳淵所提議的。

  隨著實力地位提升的越來越高,陳淵只感覺愈發的孤獨,愈發的不願意展露自己的另一面,只想冷酷,霸道。

  他甚至有那麼一絲絲懷念,懷念當初在平安縣當捕快的日子。

  那時候地位低,實力弱,一門心思的向上爬,只想成為人上人,獲得權勢和地位,心裡有非常遠大的目標。

  而現在,基本算是實現了,心中在滿足的同時,也會想起曾經。

  很多回憶,都是年老的時候才會留戀,而他,雖然只是經歷了幾年時間,但精彩程度,卻是人窮其一生都無法揣測的。

  「呵呵一起來也無妨。」

  「看把你厲害的」

  「不厲害嗎?」

  陳淵反問。

  「厲害厲害,您可是萬人之上的燕王」

  「今天不回去吃了,嘗嘗路邊的」

  陳淵隨手一指,剛想要說什麼,忽然間愣了一下,眉頭微蹙,有些恍忽,因為他隨手指出的方向有個很是熟悉的身影。

  周仲!

  這份熟悉,是從記憶深處的熟悉,年幼時,陳淵可是沒少吃周記的包子,跟小芳更是青梅竹馬的關係。

  而他,便是周芳的父親。

  相比較於曾經,現如今的他,更加蒼老,仿佛經歷了什麼一樣。

  唯一不變的,是他仍然還在賣著包子。

  當初陳淵回到平安縣時,記得曾向王平問起過關於小芳父女的事情,但得到的回答卻是他們在他離開後不久便走了。

  之後,便杳無音信,王平動用周邊幾個縣域的關係,都沒有找到什麼蹤跡。

  陳淵當時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想著隨他們去。

  畢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接觸多了是禍是福,還尚未可知。

  沒想到,就在他的治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發現了他們的蹤跡,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很有緣分的事情。

  「怎麼了?」

  蘇紫悅見陳淵竟然少有的愣了一下,下意識的也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中年男子,眉頭輕輕一蹙。

  「沒事。」

  拍了拍蘇紫悅的手,陳淵神情平靜的走了過去,幾個夥計正在忙,周仲則是在掀著籠屜,一股熱氣升騰,將陳淵的面容遮住。

  「周叔,來八個肉包。」

  「哎,好」

  拿著籠屜的周仲正回著話,忽然間愣了一下,拿著籠屜僵在了原地,等到白色的熱氣散去,他便看到,一個身著白袍,丰神俊逸的年輕男子正面含澹笑的看著他。

  「你你」

  「周叔,不認得了?」

  「淵淵哥兒?」

  周仲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是我。」

  一張四四方方的小桌上放著兩籠熱騰騰的包子,都是純肉餡兒的,除此外,蘇紫悅和陳淵的手邊,還都放著一個新的杯子。

  陳淵毫不客氣的拿起一個肉包,一口咬了一半,澹澹一笑:

  「還是以前的味道兒,都是好肉。」

  「呵呵呵呵」

  周仲有些局促不安,剛開始看到陳淵就有些如此,等到蘇紫悅一現身,他更加如此,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話。

  「行,那我也嘗嘗」

  蘇紫悅捻起包子輕咬了一口,微微頷首,似乎也感覺很滿意。

  「周叔,怎麼不見小芳?」

  陳淵隨口問道。

  周仲手中摩擦著一個有些茶垢的杯子,沉默了片刻道:

  「失散了」

  「失散?」

  陳淵拿著包子的手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

  「當初,我們父女倆去投奔遠方親戚,一直都發展的不錯,但前段時間太亂了,到處都是造反的軍隊。

  我們合計著去個安全的地方,人家都說燕王燕王哦,就是和你同名同姓的那個王爺很厲害,愛民如子,蜀州非常安全。

  俺倆就帶著幾個夥計趕著車來了,誰知道晚上突然碰見了馬匪,見東西就搶,黑咕隆冬的,所有的難民都亂了,我們也失散了。

  找了幾天實在沒找到,我就先來蜀州城,按照之前說的開個鋪子,看看能不能等她回來」

  周仲說話慢條斯理,時而急促,時而憤怒,時而悲傷,將他們所遭遇的一切事情,都順著茶水,沖陳淵說了出來。

  蘇紫悅眼睛一眯,不動聲色。

  陳淵卻是苦笑了一聲:

  「周叔,你們離開,不會是因為我吧?」

  「不不不當然不是」

  周仲連連擺手。

  「你放心,既然小芳是在蜀州附近失散的,我會盡力找到她。」

  「啊那那就謝謝了,呵呵還是淵哥兒你有本事,也是芳兒這丫頭有福氣,不然,老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等著。」

  「都是鄰里街坊,幫把手的事兒」

  陳淵擺擺手,話音剛落,便看見幾個年輕漢子手裡拿著刀劍有些囂張的走到周記包子鋪,用刀背敲了敲桌子。

  「老周啊,之前說的事兒怎麼樣了?」

  為首的刀疤臉,面含笑意的問道,態度和藹。

  周仲臉色有些難看,看了一眼陳淵,見其面色不變,似乎也是有了底氣一樣,開口道:

  「馬堂主,真不是小老兒不交錢,實在是這鋪子剛開,拿不出那麼多錢,您在通融通融,下個月,下個月我一定交。」

  「老周啊,做事要有規矩,你也別怪兄弟幾個,雖然你們剛開沒幾天,但這也是一個月過去,其他人都交了錢,你憑什麼例外?

  錢不多,就是個心意,你不會連這點心意都不給吧?」

  「不不是」

  周仲正想要說什麼,忽然,一個腰胯長刀的年輕男子看了一眼陳淵,接著站起身,走到那幾個人面前,澹澹道:

  「滾!」

  「你」

  幾個人騰的一下站起身,抽刀拔劍。

  但還沒有動,便看到自己等人的發梢齊齊落下,頓時僵硬在了原地,雙腿有些顫抖。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他們雖然看不出這一刀的水平,但也知道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一句狠話都沒有說,轉身立即離開。

  而陳淵只是慢條斯理的吃著包子,幾個普通凡人,真的不值得他動怒發火。

  持刀男子見人離開,也只是放下飯錢,轉身離開,周仲一個勁的感謝,不讓他掏錢,但拗不過,只能收下。

  接著,周仲便坐下來,輕嘆了一口氣:

  「果然啊,就算是那位被傳的神乎其神的燕王治下,也免不了這種幫派橫行,這世道啊真難。」

  「會好的,會好的」

  陳淵笑了笑。

  陳淵問起了一些關於周仲身體的事情,一耽擱就是一刻鐘的時間,果然,很快,之前離開的那幾個人重新回來。

  這一次,直接帶來了幾十號人,還有好幾個捕快緊隨其後。

  「幫主,剛才就是在這兒」

  刀疤臉男子指著方才的桌子講述之前的事情。

  被稱作幫主的年輕男子則是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思索方才只是一個巧合,他臉色如常的走進幾個桌子內。

  一半人見勢不妙,連忙跑開。

  幫主直視著周仲,澹澹道:

  「老周是吧?」

  「是是」

  「我們魚海幫收的錢多嗎?」

  「不不多」

  「勤嗎?」

  「不不勤。」

  「沒錢可以先賒帳,但規矩就在這裡,別人都交,就你不交,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周仲一時沒有說話,只是將眼神瞥向了陳淵。

  陳淵接過蘇紫悅的手帕擦擦嘴,轉過頭,看著那個年輕幫主,笑問道:

  「你定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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