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方媛媛,她被吊死了,而且……
而李慧明被捆綁著扔在地上,嘴巴被襪子塞上,眼睛被黑布條蒙上,瑟瑟發抖看著像一隻受驚的小獸。
我先跑出去,大聲呼叫王一博和唐宋,許多人在樹林裡回應,他們很快就會過來。
我進去把李慧明扶起來,剛鬆開她的捆綁,唐宋和唐老大就進來了。
他們也被現場嚇得不輕,我們一起把方媛媛松下來,放到室外去。
方媛媛的死狀太慘烈了,現場的人都唏噓不已,唐宋翻了翻方媛媛的眼皮,查看她的指甲蓋,在皮膚上按了按,好像一個有經驗的法醫。
「她是被打暈後掛上去的,致命傷是後腦勺。」唐宋說,「是誰殺了她?而且,這麼不動聲色。」
大家都說問李慧明不就知道了?
方媛媛留在簡易房裡,是為了照顧李慧明的,結果,李慧明沒事,方媛媛被害了。
我進去問李慧明,可是,她現在嚇得看誰都是一副惶恐的樣子,問她什麼,她只是搖頭,說不出話來。
她被嚇壞了,感覺隨時都會魂飛魄散。
我輕輕拍她的背,她就抱著頭尖叫起來,聲音能刺破我的鼓膜。
王一博說,這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不知道她剛才看見了什麼,聽見了什麼?
可現在怎麼問,她也不說,而且還加重了她的恐慌。
修為傑似乎毫無人性,說楊蕾和李慧明平時關係好,讓楊蕾問李慧明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指認誰是紫蘿?
「你過分了。」我說道,「修為傑,李慧明也是受害者,你這是在給她的傷口上撒鹽。」
「她是唯一的證人。」修為傑說,「她要是不說,那她就是同夥。」
「讓她鎮定下來再說。」王一博建議,「這裡人太多了,你們都出去,讓易陽陪著她。」
等他們走後,我陪著李慧明,室內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我沒問她什麼,安靜的等她恢復平靜。
「易陽,你殺了我吧。」李慧明突然說道,「我受不了,我實在受不了了!」
我心酸地說:「我不問你,我什麼也不問。你要害怕,你也忘了吧。」
李慧明才二十歲,她不過是個大女孩罷了。
「你殺了我,我不怪你。真的。」她嗚咽著說,「我害怕……」
我默默的握著她的手,看著外面白花花的太陽,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無助。
這才第一天,我們組就死了一個人,嚇傻了一個,而紫蘿到底是誰,我們沒有一點線索。
我心裡有個疑問,紫蘿第一次殺的是李慧明,沒有成功,那麼按理說,他會繼續殺李慧明滅口。
可是他卻殺了方媛媛。
紫蘿這是什麼意思?
殺雞給猴看?
還是,故意在擾亂我們的思路?
我覺得這個紫蘿,較之黑老七,招數更加讓人捉摸不透。
等了一會兒,李慧明說她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記得。我想,還得再等等,讓她徹底冷靜下來。
她不敢一個人呆在屋裡,可現在也不能留下專人來照顧她。
我想了想,乾脆把她帶到外面的空地上去,這樣大傢伙兒在幹活的中途,時不時的可以看她一眼。
她也能感受到周圍的人聲,有安全感。
下午,天色越來越不好,看起來要下雨了。
這可不是好事,我們搭建的簡易房,上面蓋的是樹枝,只能遮擋陽光,要是下雨,根本就遮不住雨水。
如果下雨,湖水暴漲,叉魚也有困難。
還有我們留在岩石下的存糧,也要拿出來,免得被大水沖走。
我找到唐宋,我們一起去拿食物,商量說三組人分一分,今天大家弄房子都累了,要補充一下營養。
可是當我們找到那塊岩石,發現下面的食物都不見了!
「我相信你沒拿走。」唐宋說,「我也沒拿。」
知道這個地方藏了食物的人,還有王一博和李慧明。
「他們兩個誰會動這個心思?」唐宋說道,「什麼東西!」
我說李慧明受傷不能動,她不會拿。王一博?他的人品沒這麼差。
唐宋一拳砸在岩石上,眼神里殺氣騰騰。
「我一定會找出這個人!這個人,就是紫蘿!」他狠狠地說。
回去的路上,大雨傾盆,往上看不到天,地上積水到處流,更可怕的是,開始颳大風。
風有多厲害?碗口粗的大樹被攔腰折斷,我和唐宋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
我們只能找到一棵大樹抱著,就像兩片樹葉一樣在風裡飄搖。
「轟轟……」
遠處傳來一陣不明的聲音,我朝那邊看去,水天相接的地方,忽然起了驚濤駭浪!
風吹起了湖水,原本平靜的湖面,頃刻間就成了波濤洶湧的大海!
那海浪席捲而來,氣勢洶洶!
我和唐宋趕緊往回跑,得通知營地的人往高處去,這裡哪兒是高處?
當然只有那座古堡!
這是故意把我們往古堡里逼嗎?
可眼下除了進入古堡,還有其他什麼辦法?
我們一邊跑一邊大吼著,囂張的風雨聲把我們的聲音瞬間吞噬,我感覺到此情此景,仿佛是電影裡的末日來臨!
終於我們跑到了營地,好在他們已經開始撤離,王一博站在齊腰深的水裡,正在指揮大家往古堡里撤。
我們三個是最後進入古堡的,當我們緊閉上古堡的大門,巨浪來臨。
渾濁的水,從門縫和窗格里灌注進來,幾秒鐘時間,一樓就成了水的世界。
我們不敢往後看,不要命的往樓上去,終於到了五樓,修為傑已經在清點人數。
除了死去的方媛媛,失蹤的阿文,剩下的人都在。
誰也沒有再說話,有的坐在地上,有的靠在牆壁上喘氣,就像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還剩下一口氣。
李慧明躺在地上,身上搭著窗簾,楊蕾在旁邊,我就沒有走過去看她。
外面風聲鶴唳,大雨如注。我走到窗格前,看外面這個瘋狂的世界。
目光所到之處,簡直可以用不堪入目來形容。
我們辛辛苦苦搭建起來的簡易房,全都被擊倒在風雨中。
木頭在水面上漂浮,衝撞,沖向遠方。
我們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食物,也被沖得無影無蹤。
現在,我們不但一無所有,還被困在了大水中。
湖水在漲,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水到了一樓,現在,已經到二樓了。
這個雨,看起來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黑老七七天的任務期,我想,我們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唐宋和王一博也走了過來,兩人同時把目光看向外面,也是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可眼下的情景,就是天要滅我們。
「完了,我們什麼也沒有了。」王一博垂頭喪氣的說,「完了……」
我說不出鼓勵和堅持的話,因為此時,我心裡也是一團亂麻。
外面是滔滔洪水,不斷蔓延,這樣的局勢再持續兩個小時,古堡一定會淹沒,我們都會被淹死在裡面。
這種絕望的情緒,已經蔓延到了每一人的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沒有人大吼大叫,歇斯底里。
可能大家都已經麻木,看不到任何希望。
所以,反而顯得淡定了起來。
有人開始掏出手機寫遺書。
有人整理自己的儀容。
唐宋對我說,去古堡頂上看看。
我知道他的意思,五樓到古堡的尖頂,還有幾米高,萬不得已的時候,那裡還可以避一避。
任何時候,唐宋都是不言放棄的那個人。
我們往外走,王一博也跟來了,走到樓梯口,我突然聽見樓下有細微的呼救聲。
「誰在那裡?」我驚訝地問,剛才清點人數,都在。
難道是阿文?
唐宋和王一博都說沒聽見,王一博知道我在視覺聽覺方面的「獨特」,他叫我趕緊去看看。
於是他們兩人去探古堡頂,我一人下樓去。
「救救我……」
聲音非常微弱,卻又那麼清晰。
在外面澎湃的水浪拍擊聲里,那個聲音沒有被掩蓋,雖然小,卻能準確的讓我聽見。
這本身就是不合邏輯的。
我聽出來不是阿文的聲音,這個熊孩子,這麼大的水,他到底在哪兒?
我一樓一樓的找,似乎那個聲音在給我指引,終於,在二樓的樓梯口,我分辨出來了,這個聲音是來自走廊盡頭的。
現在二樓已經進水,樓道里一片潮濕,水蓋過了鞋面,我淌水過去,我知道,對我求救的,不是一個人。
而是,牆壁上這一副焦急的壁畫。
上一次的找首飾的任務中,我從壁畫上女子的手裡拿過首飾盒,我就知道這裡的壁畫不簡單。
外面傾盆大雨,二樓將被淹沒,這古老典雅的壁畫,一旦被打濕,將變成一灘爛泥。
「小姑娘,我救你下來。」我對著壁畫說道,「我帶你去乾燥安全的地方,但是,我也不能保證,這裡什麼時候就不安全了。」
恍惚間,我看見女子的眼睛眨巴了一下。
我把壁畫小心翼翼的取下來,突然想起一樓好像還有好幾副這樣的壁畫,到底上面有沒有人像,我記不起來了。
拿著壁畫準備上三樓,在樓梯口我聽見「噗噗噗」的聲音,似乎有一個什麼東西,在一樓的水裡撲騰。
我把壁畫放好,到二樓的樓梯口去看看。
我探出頭,那水面上果然有一個圓不溜秋的東西在一起一伏。
「阿文!」我驚叫道,那不是一個孩子的腦袋嗎?
他在那裡浮浮沉沉的,看起來危險極了。
我游過去,水下有許多不明物,撞得我雙腿生疼,阿文在水裡被沖得打著旋兒,就像一個無根的浮萍。
他那隨水漂流的樣子,讓我的心揪緊了……
阿文,估計是被水淹死了。
不是說,他是個陰生子,本身就是個死孩子嗎?
「阿文,我對不起你。」我喉頭打哽,後悔把他帶來,如果把他交給余嬌嬌看管,他就不會被淹死。
終於,我追上了他。
我一把將他攬過來,我手上感覺輕飄飄的,當我看清楚我抓住的是個什麼東西的時候。我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