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可靠消息

  老關自殺了。

  我和鍾小璃找到他的時候,這個男人已經在出租屋上吊,死相十分難看,死亡時間在兩個小時以前。

  他之前已經寫好了給家人的遺書,在死亡現場,他還留了字條。

  他說,不能讓剪紙巫術得逞,他不能死在他們的手裡。那是對他職業生涯的侮辱。

  所以,他寧願選擇自殺。

  一頁碼的遺書里,他還說,破解這種預定死亡時間的巫術,可以用這種魚死網破的方法: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讓對方的設定失效。

  一旦接著失效三次,對方的巫術就法力大減。

  他在遺書里呼籲他的同事們,如果找不到破解之法,就集體自殺,結束生命,讓剪紙巫術的法力銳減。

  「用我們的生命,我們的鮮血來破解巫術,這是我們的職業使命!」

  「老關,你走好,我向你的精神致敬。」鍾小璃黯然地說,「你說的話,我會傳達給我們的同事。」

  我看著傷心的鐘小璃,問道:「你認同老關以死化解巫術的方法?」

  她點點頭,說老關視死如歸,是對職業的尊重,對自己的尊重。

  她在傷心處,我當然不會說老關是對生命的不尊重。

  老關的遺書,字字句句帶著血淚,非常有煽動性,我讀起來義憤填膺,何況跟老關感同身受的鐘小璃。

  目前沒有找到化解之法,誰願意落在別人手裡?

  她要是回去報告給同事們,萬一幾個腦子不轉彎氣急了的同事也認同,就會引發集體自殺事件。

  我勸她不要把老關的遺書內容泄露給更多的人。

  這時候她的同事打來電話,說其餘失蹤的同事找到了三個,還有的沒有下落,他們準備把這件事報告給總部,但是需要一個人去總部親自報告,請專家過來,這個任務就落到了鍾小璃的身上。

  從這個城市到他們的總部,需要半天時間,一來一去,就是一天。

  鍾小璃是個工作狂,接到工作任務立刻滿血復活,著手準備,自然,我要護送她。

  走之前,我告訴鍾小璃,他們組長有問題。

  鍾小璃不信,瞪大眼睛問我:「他在噴泉下那麼久,他怎麼沒有倒下?」

  「他穿了防護服。」我解釋道,「告訴你們的同事,注意你們的組長,他是假的。」

  鍾小璃急了,拿出手機翻了好幾個電話,卻不知道打給誰,而且打過去,怎麼說?

  說組長是個紙人,證明都沒有。他可是在噴泉下經受過考驗的人。

  同事們不會相信,還以為鍾小璃臨走前在動搖軍心。

  她想了想,說乾脆讓她一個人去總部,我留下來,暗中監視組長。

  「你們組長的死期,是什麼時候?」我問。

  鍾小璃說他是最後一個,這是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事一個個的死去,這是最痛苦的事情。

  可現在這個組長是假的,他是巫術那邊安插在這裡的人,如果他全盤指揮,耽誤救人時間,故意拖延或者聲東擊西,這個調查局就會被一鍋端。

  鍾小璃叫我放心,她一個人去總部,她又不是沒去過。

  在我還在考慮的時候,她打通了組長的電話!

  她給他打電話做什麼?

  我擔心她會問什麼,她卻是給組長說,她要去總部,讓組長把我留在調查組,我能幫上忙。

  組長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他可能還沒有發現我已經在懷疑他的身份。

  組長讓我明天去調查組,給我安排一些關於法術的活兒。

  送走了鍾小璃,我心裡就像被掏空了一樣,思念和擔憂一齊湧上心頭。

  我想起她在過安檢的時候,燈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她渾身上下冒著白氣,看起來她毛茸茸的,直到她離開,我都沒搞懂她身上那霧色到底是什麼。

  我婆婆媽媽的叮囑了許久,抱了又抱,搞得安檢忍不住笑了幾次。

  我怏怏不樂的回到青年公館,楊蕾坐在門口的長椅上,見到我就走了過來。

  「等你好久了。」她說。

  「在等我?可以給我打電話找我。」我說道,「有什事嗎?」

  「我給你打電話,又擔心打擾你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可不想讓你女朋友誤會我。」

  「她不會的。你等我有什麼事?」

  「我有修為傑的消息。」她說。

  我眼前一亮:「他在哪兒?」

  楊蕾朝四周看了看,這裡靜悄悄的,沒有別人,她卻壓低了聲音說:「易陽,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這裡沒人。」我說,「就在這裡說吧。」

  她看了看手錶,略帶自嘲地說,「到了飯點的時間,難道你都不願意請我吃一頓飯嗎?」

  我連說抱歉,忙暈了都忘了飯點,請她吃一頓飯能有什麼?鍾小璃若是知道,她不會怪我。

  再說,作為一個好男朋友,我會馬上給她報備。

  「我想去柏舍。」她說,「這個要求過分嗎?」

  「不過分,剛剛好。」

  「說起來,我還欠你一頓飯呢。」楊蕾笑著說,「反倒是讓你請我了。」

  楊蕾自從修為傑倒台,自從我和鍾小璃在一起之後,她低調了許多,擺正了自己的身份,整個人變了不少,經常形單影隻。

  她又在某個小公司上班,每天提著一個手提電腦,就是第一次做黑老七的任務得到的獎勵。

  有時候我看著她孤獨的背影,說實話,我挺可憐她的。

  可是這又能怎樣?許多事情,許多感情,過去了,那就是永遠的過去了。

  沒有誰還在原地,當你越走越遠,等待的人失望了,或者看見更美的風景,就會轉身離開。

  我們到了柏舍,楊蕾是這裡的熟客,服務生都認識她了,看見楊蕾身邊的男人是我,兩個小服務生對視了一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點餐,聲音輕柔,動作優雅。

  她也曾經不敢來這裡,只敢在樓下仰望,現在,卻能如此輕車熟路。

  可見,沒有誰是不可改變的。

  在優雅的鋼琴曲聲里,楊蕾輕輕的切著牛排,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修為傑的下落,楊蕾似乎沒有開口談這件事的意思。

  「易陽,你看,這個城市的風景是不是很獨特?」她笑了笑,笑容里有著與她年齡不相仿的老成和憂傷,「以前,我們總是仰視柏舍,現在,我們在柏舍俯視這座城市……」

  「視覺不同而已。」我說,「其實,這個城市沒有變。對了,修為傑……」

  「是啊,視覺不同而已。」她打斷我說,「城市沒有變,但是人卻變了。所謂物是人非,就是這樣吧。」

  我沒說話,優雅的音樂在我們中間緩緩的流淌,我卻沒有心思欣賞這美景,聽這美好的音樂。

  今天又要過去了。

  鍾小璃的「死期」,又近了一天。

  現在她還奔波在出差的路上,不知道她吃飯了沒有,一個人害不害怕……

  「楊蕾,你剛才說有修為傑的消息,請你告訴我。」我說道,「你知道我這邊很著急……」

  「我當然知道你今天一整天都在你女朋友那裡,她們在調查這件事。」

  「我還知道他們收到了死亡名單……」

  「我更知道,他們調查組,已經有人陸續死去……」

  她怎麼知道這麼多?

  「要是我不說有修為傑的消息,可能你不會請我吃這頓飯吧?」

  她忽地就變得傷感起來,眼圈都紅了。

  明亮的窗外,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楊蕾……你誤會了。其實,我很想找你談談,希望你能好好的。」

  「真的?你不怨恨我?」

  「我怨恨你做什麼?」我坦誠地說道,「往事如煙,過去就過去了,我們還能坐在這裡說話,說明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好吧,這話聽著讓我舒心,我把我知道的關於修為傑的消息,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