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劍刃完畢,段毅將十煉劍收好,然後走到床邊,從枕頭下取出得自曲東流的寒玉,捧到手心,冰涼襲來,只覺一片欣喜。
這可算是與林伯暉一戰的最大收穫了,比烏蠶寶衣更受段毅重視。
烏蠶寶衣只不過是一件固定的防具,雖可抵刀劍,卸重勁,但若是遇到強大的高手,寶衣的作用便微乎其微,尤其是在遇到一些精擅陰柔武學的高手時,防禦效果同樣大打折扣。
再有一些神兵利器也可憑本身之鋒利碎裂烏蠶寶衣,絕不誇大,所以終歸是外物,可以藉助其力量,卻不能過分倚重。
寒玉則不同,能助力段毅的練氣修為,切實增強他本身的實力,便如神鵰俠侶中古墓派的寒玉床。
若是將這塊寒玉佩戴在身邊,便可藉助內中散發的強勁寒氣,刺激人體時時刻刻的運轉內功,修行一天,比得上平常人的十天。
再加上段毅自身藉助藏武樓摸索出的練氣捷徑與法門,強大的根骨和天資,他練氣一年,頂的上常人十數年甚至更多的修為,絕不誇大。
這是真正的寶物,當初段毅之所以應下和林伯暉的決鬥,大半原因也是貪圖這枚寒玉的奇效,使他在內功一道上可以迎頭追擊那些大門大派的弟子。
除了能加速內功修行,這寒玉還有另一個奇效,便是對段毅所修寒冰真氣大有裨益。
這門寒冰真氣乃是左冷禪苦心孤詣所創,威力放到整個浩瀚武俠史上,自然不算傑出,但單以笑傲江湖一部而論,卻的確算的上出彩,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其中真氣當中蘊藏的陰寒之力,可以通過攝取寒氣來增強,而寒氣的來源,又有數種。
一便是天地之間游離的陰寒之氣,漸積漸累,徐徐而進,乃是通過漫長的水磨功夫才能有大成就。
二就是特定的外物當中蘊含的陰寒之氣,比如最常見的冰塊,再比如類似寒玉這樣的陰寒之物,而以珍貴來論,自然是寒玉為最佳。
段毅想到今日一場決鬥,真氣狂飆,更有增進,便脫鞋走上床榻,盤膝而坐。
雙掌橫在胸前,寒玉夾在掌心當中,默運心法。
一道陰寒森冷的真氣便從丹田而起,竄如游魚,輾轉行至手太陰肺經中,因為未曾通脈,多有損耗與滯澀。
而後反覆在六陰脈當中穿梭,陰氣漸升,寒氣外露,口鼻之中隱有白煙繚繞循環,更是發出嗡嗡鳴音。
隨著時間流逝,段毅身體便如一團寒冰,摸上去刺骨扎人,甚至就連心跳,血液的流動也緩慢許多,漸漸成為一個冰人。
這不是正常的練功之法,而是寒冰真氣記載的一篇特別心法,能藉此吸納外物當中蘊藏的寒氣,也是極為兇險的,一個不慎,真氣散亂,段毅便會被真氣冰封,對身體大有損害。
也只有段毅,藉助藏武樓之助,試驗多次,才有把握在現實當中修行。
不多時,一道極為精純的陰寒之氣便呈霧狀從寒玉當中脫出,隨即被段毅雙手手心的勞宮穴吸攝入體內,最後如江河入海一般歸入段毅本身修持的寒冰真氣當中,使得這股真氣愈發冰寒森冷……
另一邊,劉志威以及趙鈺兩個來到山巔金鼎大殿的曲東流書房中,向曲東流稟報這次擂台比斗的結果。
「以我看來,段毅的武功確實不錯,比起趙鈺或許不及,但已經是咱們金鼎派入室弟子當中排的上號的,實在難以想像他才練武不到一個月。
不過即使如此,也不可能是林伯暉的對手,我懷疑是他暗中下了什麼手段,這才讓林伯暉走火入魔,中途意識錯亂,被段毅擊敗。」
劉志威的武功固然比不上白希文,也不如未受傷的曲東流,但一樣不是常人可以想像,能從兩人開始時交手僅有的數招,推演出各自的實力。
以他看來,如果正常的交手,段毅會在十一或者十二招左右被林伯暉擊敗,但不知道用了什麼陰謀詭計,打贏了林伯暉。
趙鈺則是若有所思,對著曲東流拱手道,
「段毅不曾修煉無敵寶鑑卻能戰勝對手,或許是和他去藥店有關,林伯暉不會無緣無故的走火入魔,師父,段毅一定是用了毒。」
劉志威所言,是純粹依靠自身的武學見識推導而來,至於趙鈺,則是根據之前搜集到的段毅在山下活動的信息猜測。
「無論段毅是用了什麼方法贏下這一戰,贏了就是贏了,事實勝於雄辯。
志威,過後你要再去安撫一下阮家,將此事徹底圓滿解決,不要讓人覺得我金鼎派仗勢欺人,污了名聲。
另外,你告訴阮祥,願賭服輸,從此不要再找段毅的麻煩,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們阮家無理取鬧,你可以將孫志的人頭帶給阮祥,想必會讓他消減不少怨氣。」
曲東流接到段毅打贏林伯暉的消息,確實有不小的意外,不過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可能,想了想囑咐道。
本是一件小小的比劍,卻鬧出了人命,還愈演愈烈,著實讓他費了不少心思。
由此可見,這孫志,或者說安插孫志在金鼎派的人的確是想將金鼎派弄灰頭土臉甚至四分五裂才肯罷休,眼下能將事態控制在一個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已經很不錯了。
劉志威聽罷,拱手一禮,沉著臉退下,阮棟畢竟是他的徒弟,後事還有不少,等著他去處理。
等到劉志威離開,曲東流才又對趙鈺說道,
「今天是九月初二,再過五天,便是為師大婚的日子,你覺得我的婚禮能順順利利的完成嗎?」
趙鈺非但不笨,甚至有些小聰明,聯繫到之前和白希文交情極好的劉磐被人刺殺家中,曲東流秘而不宣,再有這次阮棟之死掀起的風波,隱隱有些明悟。
「師傅的意思是,主導這一切的黑手是想在大婚當日對師傅動手,所以要極力將武功最高的白師叔調離,或者讓他和您產生嫌隙甚至決裂?
不過這樣又有什麼用呢?師傅畢竟是金鼎派的掌門,門人弟子高手輩出,弟子不相信對方能以一敵眾。」
趙鈺其實並非想不到那關鍵的一點,只是礙於曲東流的身份,不敢妄自亂說。
曲東流冷笑一下,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冷冷道,
「能知道劉磐和白希文的關係,還能有勢力安插奸細在我金鼎派中,甚至有能力對我產生威脅的,只能是金鼎派的高層。
劉志威,石堅,顧暝,薛濤,禾舒懷,吳峰,張固之,他們中有副掌門,有長老,卻都是和我一個師父的師兄弟,也只有他們,才有這個資歷和實力要將我拉下馬。
這一點我早有預料,掌門之位,能者居之,我在拜月宮一役中被重傷,他們有些小心思很正常,只是我沒想到竟然到了這樣水火不容的程度。」
趙鈺聽著曲東流用一種舒緩而又沉重的語氣念出那些名字,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震。
這已經代表了沙麓山上金鼎派的最高層戰力。
「外敵不足為懼,我最擔心的就是內鬼,所以我要你在剩餘的幾天時間給我做一件事,足以穩定內患。
這件事你一定要給我辦成,無論如何不能失敗。
如果我真的被人拉下掌門之位,你作為我的嫡傳大弟子,勢必難以保全,所以你要衡量輕重,明白嗎?」
趙鈺當然明白,他和曲東流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即躬身拜道,
「弟子明白,一切聽從師父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