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處,巨樹枝葉遮掩日光,顯得黑暗與陰沉,但在黑暗當中,蟲鳴陣陣,又蘊含一絲勃勃生機。
段毅與丁玲一前一後來到一棵巨樹樹蔭之下,兩人靜默相對,一時無言。
丁玲望著段毅,思量再三,還是出言道,
「就算這次你借著燕沖天與草原高手大戰之機打了莊世禮一個措手不及,擺了他一道,但你個人的力量依然遠遠無法與他相比,你有什麼打算?」
丁玲很清楚段毅以及莊世禮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前者殺了後者的親弟弟,後者也對前者下了格殺令,所以他們之間,只能以其中一方隕落為結果。
但儘管段毅武功高,潛力十足,卻遠無法與莊世禮以及他身後的莊家以及南方魔教相抗衡,縱然逞一時之威,也改變不了這種硬實力的差距。
不過段毅卻對丁玲的話不以為意,星光點點的眸中閃過一抹得意,笑道,
「擺了他一道?
丁大姐,你怕是還不知道,影子刺客楊開,毒手天心兩人,已經死在徐府內聚星樓前了,我看他是元氣大傷。
雖然我的確無法和南方魔教相比,但如今莊世禮孤身處在河北邊境,手下又死了兩大高手,只剩一個癲道人可用,真要是論起來,我們之前的差距並不算大。
以他明我暗,有心算無心的局勢,這位莊大公子意外死在河北也不是不可能,你覺得呢?」
丁玲聽到影子刺客以及毒手天心死去的消息,的確有一瞬間的驚駭。
以她來看,段毅或許能勝得過兩者中的一個,卻絕無可能以一敵二,斬殺兩大超一流高手,莫非,他還有什麼倚仗?
不過她還是搖搖頭,完全不看好段毅,
「我不知道你那所謂三大高手的說法是從何處得來的,但我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訴你,莊世禮這次從南方趕到河北,身邊絕無可能只有你所謂的三大高手聽用,至少還有一位魔教長老隱藏在他身邊,主要是為了保護他。
你如果只對付他的手下以及其他人,或許還真的可能成功,但若是想對他下殺手,必須要有絕殺真元境巔峰修為的手段才行。」
這一點倒是段毅所不清楚的,不過他相信丁玲不會騙他,因此心中沉鬱幾分,只覺自己苦心孤詣,甚至身負重傷才斬殺的兩個高手,對莊世禮來說也不過是兩個下人一樣的存在,根本撼動不了對方的根基。
也或許,自己的所作所若是被莊世禮得知,也不過是跳樑小丑的行徑?
不過段毅也不是怨天尤人之輩,很快將這種蒼涼與消沉的情緒壓下,反而鬥志昂揚,眼神爍爍,充斥著一股敢將蒼天捅破的激昂意氣。
莊世禮的確出身好,家世好,他的起跑線,或許就是許多人窮究一生也未必可以觸及的終點,這是他命中帶來的。
這就有點像是現代的富二代,許多已經工作的屌絲苦逼每天辛苦上班,掙著只能勉強餬口的錢,卻甚至不如一些富二代一次飯局的消費,這實在很可悲。
有的人說不公平,但公平與否,不是這麼論的。
富二代或許本身享受著常人羨慕的生活,但他的父輩,祖輩,卻也是從無到有打拼起家,是他們讓自己的後人有了凌駕於普通人之上的起點,其中艱辛困苦,也是常人難以理解體會的。
就如同莊世禮一般,他的確是含著金鑰匙出生,但曾幾何時,或許他的某一個祖先,也曾苦哈哈的嫉妒著某個大勢力的公子,大宗門的掌門傳人,暗地咒罵蒼天無眼。
直到他奮起拼搏,才給了自己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怨天尤人,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無能,反倒不如好好思量一番,如何讓自己取得成就,讓自己的子孫後代,也能享受到常人無法想像的舒適生活。
段毅的性格里有著驕傲的一面,這既來源於他穿越客的身份,也與藏武樓有關,自然對超越莊世禮,擊潰莊家,乃至南方魔教有著一種自信。
丁玲看著段毅從意氣消沉到沉著冷靜,再到鬥志昂揚,只覺這少年當真有一股子常人無法想像的堅韌性子,無論風吹雨打,無論雷霆風暴,都無法將其擊倒。
她此時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所想,雙眸幽幽,吐氣如蘭,慨嘆道,
「段毅,你是一個不世出的武學奇才,有著了不起的習武資質和根骨。
但出身平凡,若非際遇連連,屢屢得到高深武功以及貴人相助,豈能有今日之修為?
就拿師承來說,你的修為已經臻至武道上乘,平日裡必定有許多不解之處。
單靠個人的悟性以及底蘊,絕無可能盡數悟透,甚至在武道更上層,還有許多關隘與兇險之處,一次不慎,或許就是功散人亡的結局。
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加入我們,加入商會,成為我們的一份子。
我們有數之不盡的神功絕學,高手強者層出不窮,可以為你解答武學上的疑問,並提供各種你想要的資源,情報。
雖然我們名為魔,但也只是一個稱呼,一個代號罷了,你不是庸碌凡人,何必拘泥於正魔之別?
殊不知,哪怕在大夏皇庭當中,我北方魔教許多的高手,長老,也都是公卿們的座上賓。
以華秀商會為名義,每年用來賑濟災民,修繕河堤,改善民生的善款,比許多名門大派不知要多出多少倍,稱一句功德無量也不為過。」
丁玲語氣真誠,雙目直視段毅的眼睛,似乎要看到他的內心。
段毅微笑,露出密集雪白的牙齒,只是這一次,卻沒有之前那種輕佻,而是十分陽光燦爛,道,
「加入你們,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會得到什麼,又會付出什麼?」
從段毅心性脫胎換骨,不再受到束縛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去思考什么正邪,道魔之別。
魔教,也可以稱之為聖教,連大夏都承認它的合法性,他又何必非得將這種勢力拒之門外呢?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與初到薊縣與陸立鼎相識時相比,他武功暴增,已經不是可有可無的小角色,任人拿捏。
同時,敵人的強大也遠遠超出常人想像,不得不藉助一些外力才自保,乃至變強。
不過他也不會隨隨便便答應下來,有些事情,還是問清楚的比較好。
畢竟,任何組織,都有其權責職能,享受著怎樣的權利,就有著對應的責任,天上可不會掉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