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日,段毅聯絡了那三兄弟,眾人齊聚在這隱蔽偏僻的倉庫當中謀劃攻入徐府掠奪巨款一事,條條框框全都劃定妥當,種種意外也都預估並做好防範措施。
最後,便是眾人最關心的,這筆款子的瓜分問題。
在這個問題上,獨眼龍一夥是寸步不讓,堅持要占三分之二,甚至不惜拍桌子,吹鬍子,就差和那哥三個大幹一場,先來場內訌了。
獨眼龍的理由也很簡單,在這次的行動中,他們出動的人手最多,承擔的風險最大,自然要得到更多的利益分配。
比如他們約定在行動的同時,會派出兄弟在城內的四方做一些大動作,好吸引官面人物的注意。
這些兄弟可都是獨眼龍的手下,風險比他們都大,事後肯定要重賞,多要一些合情合理。
但三兄弟可不這麼想,花了這麼大代價,結果就撈到預期三分之一不到,還得分段毅一大筆,這心理落差可就不是一星半點,怎麼可能輕易認同?
倒是段毅在兩方之間充當潤滑油的作用,本來針鋒相對的雙方也都冷靜下來,畢竟只是商議,那筆暗花連影子都沒有。
最後爭論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做了決定,三十萬兩暗花,分為三份,獨眼龍可分到十二萬兩,段毅八萬兩,最後那三兄弟拿十萬兩,基本都同意了這個分配方案。
還有徐府的庫藏,雖然不是小數目,但對比大頭也就顯得無足輕重,商議後決定無論拿到多少,都會平等的分成三份。
如此,人手問題,情報的獲取,還有利益分配都大體解決,獨眼龍一夥悍匪與三兄弟都野心勃勃的等待大戰之期到來。
段毅同樣笑容滿面,眼神當中滿是期待,而等到離開倉庫之後,沒有返回自己的小院,而是頂著易容後的面孔身材,往一個熟悉的莊園趕去……
五月初八,薄霧籠罩,空氣濕潤。
在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偌大薊縣城內,數不清的人從床榻之上醒轉。
睜開惺忪的睡眼,拍打臉頰,好使自己更清醒一些,甚至不少人哪怕熬了一宿未曾睡去,依然精神奕奕,勁頭十足。
今天是個大日子,不少武林人士之所以從遙遠的外地趕到這邊疆軍縣,為的就是今日的一場罕有大戰。
等待許久,曾經的期盼,憂心,焦慮,彷徨,於今日,都將徹底結束。
呼和之間,有三五好友在客棧的房間內討論誰會獲勝,有獨自一人在桌前享受早餐。
等到霧氣漸漸消散,薊縣東南西北中五大城區當中,綿延如長龍一般匯聚起熙熙攘攘的人群,濃烈的氣氛洋溢在每個角落。
如此多人,在一隊隊全副武裝,鎧甲明亮的軍隊的指引下,有序的往城外走。
這些人大多佩戴武器,有閃閃發亮的鋼刀,有藏於鞘中的利劍,有沉重鋒利的巨斧,還有許許多多奇形怪狀的兵刃。
一旦失控,必將釀成極大的災難,所以今天,薊縣的普通人大多待在家裡,無論是工人,還是商販,都願意為了自己的安全,耽擱一天。
這些武林人士有男人,有女人,有老頭,有童子,有的打扮樸素,有的奢華富貴,有的僧衣僧鞋,有的道袍道冠。
東城,黃褐色的城牆內側,有深紅色的漿液浸潤,牆頭外片片劃痕宛如小孩塗鴉,戰爭,風雪的侵蝕痕跡,將這片城頭映襯的格外悲涼,壯闊。
四層的城樓最上層,一個三旬左右,身穿白袍的英俊男人正俯瞰下方熱鬧的場面,登高望遠,紅塵眾生如螻蟻匍匐在他的腳下,卻沒有讓他有絲毫的愜意,反而修眉挑起,神態憂愁。
「薊侯,這一戰干係太大,不但是江湖中人關注,就連帝都的幾位老大人也給我來了信,詢問具體情況,我不敢多言,只能敷衍過去。
你說,燕沖天能勝嗎?
畢竟他之前曾輸給奧爾格勒,我實在沒有信心。」
一個國家的實力,絕不僅僅是單純的武備,還包括經濟,政治,文化,年輕一輩的成長,精神面貌等等。
就如同前世段毅所在世界,體育競技往往也會側面反映出一個國家的興盛。
此世,武道稱雄,超凡顯聖,天下重武,武道,自然是主流。
燕沖天是大夏境內的超級天才,奧爾格勒也是草原昭日宗的無上天驕。
兩大年輕高手決鬥,往低了說是為了印證武學,互相比拼鬥氣。
往高了抬,延伸為大夏皇朝與草原年輕一代的對比也絕不為過。
直觀點來說,如果燕沖天輸了這一場,只怕幽州乃至河北境內都將哀聲一片。
武人喪失銳氣,軍人喪失士氣,普通百姓喪失膽氣。
相對的,草原方面必將燃起極大的野心,本來被打擊的各部落會生出一種大夏也不過如此的想法,甚至會將已經平靜多年的薊縣重新帶入戰火當中。
所以燕沖天此時此刻,代表的絕不僅僅是狹隘的個人。
他不能輸,也不可以輸,輸了,他不但連天才的頭銜保不住,命只怕也留不下。
俠義山莊的確夠勢力,但對比泱泱大夏,也不過是螻蟻,說滅便滅了。
但與此同時,假如燕沖天這一戰勝了,那攫取到的好處,也將是數之不盡,未來必將成為大夏武林舉足輕重之人,說少奮鬥三十年假了點,但少奮鬥個十年絕不過分。
到那時,燕沖天甚至會成為武林年輕一代的標杆,諸如惠清葉小仙之輩,也要矮他一頭不止。
在這個英俊男人的身後,被稱為薊侯的男人面目威嚴,氣質深沉,穿著一身白亮將鎧,嚴絲合縫的將身體包裹起來,平添一股肅殺之氣。
他的體魄高大魁梧,有若熊羆,但眼神清亮有神,滿含智慧,道,
「大人盡可以放心,我已經見過燕沖天不止一次,暗中觀察過。
他過去雖敗給奧爾格勒,但修行的嫁衣神功極為玄妙精湛,破而後立,威力大增,已經今非昔比。
迄今為止,我還沒見過第二個可與他相比的年輕高手,他已經臻入頂尖之列。
而且我已經暗中傳授他一套爆血之法,可以保證在劣勢情況下翻盤,為此他也有了犧牲的覺悟。」
英俊中年終於輕鬆一些,心頭的壓力也是大減。
身為幽州指揮使,他軍政大權集於一身,但軍備,武學,他不擅長,便一向以薊侯宇文修為主。
既然宇文修如此說了,他相信應該沒有多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