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高馬大,長發編成幾十縷小辮,身上套著短衫短褲,腰間掛著一柄尖銳短刀的壯漢大馬金刀的跨坐在虎皮大椅上。
胸前兩片鐵甲明晃晃的如同鏡子,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體味。
像是幾十天沒有洗過澡,還在豬圈裡面打了一滾的樣子。
他的腦袋低垂,視線時而落在手中的雪白信紙上,時而落在堂下背負鐵劍,面沉如水的段毅身上。
大堂的四邊角落,則站了八個身披鐵甲,挺拔如松的精銳武卒。
各個膀大腰圓,面含煞氣,威風十足,十六隻凶虎一般的眼睛盯在段毅身上。
似乎只要他有什麼不軌的動作,下一刻就會被這滿堂的武卒給大卸八塊。
良久,大漢放下手裡的信件,手指捏了捏鬢邊的小辮,看著段毅滿是懷疑,
「你就是老白信裡面說的那個段毅?
看起來沒什麼了不起啊。」
「好傢夥,他在心裡邊把你誇得是天上有,地上無。
好像前後五百年就出了你這麼一個人似的,老子倒是有些不信。」
「這樣吧,信中提到的事情好辦,只要你有真本事,對得上老子的胃口。
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怎麼樣,敢不敢露兩手瞧瞧?」
這位滿口老子,匪氣十足的壯漢就是宇文家族的宇文穆,也就是段毅此行拜見之人。
宇文家族早已經在大夏落地生根,無論是生活習性還是衣著髮式,都已經融入大夏的環境當中,無分彼此。
但宇文穆卻是不同,這一縷縷極為風騷的小辮,就是草原那邊流行的髮式。
當然,這並不足以讓段毅對他另眼相看。
真正讓他感到驚奇的是,宇文穆竟然大手大腳的要將此事包攬下來。
這就好像冰玄勁這門鎮族神功,對宇文穆來說根本只是一個屁大點的事。
只要能拿出實力,讓他瞧得順眼,這事情就能辦的妥妥的。
是吹牛,裝大拿,還是真有這個本事?
段毅對此深表疑惑,。
不過抱著寧殺錯,勿放過的心態,還是拱手抱拳道,
「既然如此,還請宇文大人指教。」
見段毅絲毫也不猶豫就答應下來,有幾分果斷,宇文穆點點頭,指了指堂上的八個精銳武卒。
「看到這八個人沒?
他們都是老子一手調教出來的,刀法精湛,內功精純,配合默契。
再加上在萬人火併的戰場上幾度廝殺活下,各個都是一等一的漢子。
你要是能從他們八個人的手上堅持個十招,我就算服了你。
冰玄勁這門武功偷也好,搶也好,騙也好,都會給你搞過來。
怎麼樣?怕不怕?」
「對了,還沒跟你說。
這八個人都是從死人堆里走出來的,他們的眼裡只有生死,沒有勝負。
所以,十招之內,如果你撐不下去,死了也就白死了,以我的武功恐怕還來不及救你。
要是僥倖能熬過十招,那麼自然也就算了過關,他們會自動停手。」
宇文穆還是豪放勁十足,對著段毅洋洋自得。
顯然這八人乃是他的驕傲以及吹噓的資本。
他的眼裡面,這個小白臉能不嚇的尿褲子已經算不錯了。
當然,他也只是想嚇一嚇這個小子。
他生平最喜歡那些粗獷豪放的漢子,類似段毅這種長相英俊秀氣的,在他眼裡面還不如猛男的一根大腿來的給力,妥妥的肌肉控。
段毅聽在心裡,暗自估算了一下。
早在他來到堂上的這一段時間,八人便始終紋絲不動,身體抖也不抖。
可見的確是訓練有素,意志堅定,有鐵血軍人風範。
而他們的呼吸頻率幾乎一致,短促有力,隱隱可聽到強健的心臟跳動之聲。
可見不但是內功不錯,就連整個身體也錘鍊的十分強大,當然,默契也是十足
而八道冷峻的目光仿佛看死人一樣,倒也的確不愧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評價。
總的來說,這八人的確不可小視,雖不是純江湖武者,但恐怖之處猶有過之。
「既然如此,在下沒有意見,請了。」
段毅依然長身靜立在大堂中央毛絨綿厚的紅毯上,雙腳分開,不丁不八,肩膀外凸,雙臂垂在兩側,看似放鬆,實則隨時都能以最飽滿的精神狀態出手。
如果用一個狀態形容此時的段毅,就是外松內緊,一觸即發。
宇文穆見到段毅的表現,暗暗稱奇
「看他的表現,倒是頗為沉著冷靜,以守為攻,以靜為動,避免因為不了解對手而陷入困境,倒是有兩下子。
老白信裡面不是說,這小子是去年八月才學的武,至今不過是半年時間嗎?
他奶奶的,當初老子單單馬步就扎了一年,就不信真有這種天才。」
宇文穆輕哼一聲,裸露出的粗壯手臂抬起,朝著段毅一揮手,同時嘹亮的嗓門在大堂內響起,
「都他娘的聽到了?
十招,十招之內把他給解決,要是解決不來,看我回頭怎麼操練你們。」
這老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臨戰給八人打氣。
「屬下遵命。」
八人所在方向各不相同,但聽到宇文穆的命令後,同時單膝跪地,頷首行禮。
言畢,咚咚咚如同軍鼓大作的聲音響起,乃是八人腳下軍靴踩踏地面發出。
八個人,從四個方向,同時朝著段毅逼近,每個人都是手按腰間長刀刀柄,身體前傾。
一股沉凝,肅殺的氣氛在大堂之內滋生,蔓延,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威武,雄壯,精誠如一,帶著點金戈鐵馬的霸道氣勢朝著段毅襲去。
段毅面對此等情勢,低眉沉目,呼吸近乎不可聞。
丹田之內沉積的寒冰真氣忽然靈動的跳躍起來,仿佛一條條白蛇,充溢在身體的各個角落,與經脈,與血肉,與細胞融合,交匯,化作強大的力量等待爆發的那一刻。
他的腦海中忽然回想起了玲玲在面對丐幫打狗陣的那一戰。
玲玲容姿若仙,白衣勝雪,一套棄神爪,配合身法,步法,以及高深的武學造詣。
殺的百多人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凌厲的武功讓人心驚。
這給他帶來不小的震撼。
並非是因為玲玲與相貌不相符的深沉殺機,而是她那乾淨利落的出手,恰到好處的招法。
他似乎也沉浸在那一日的情景當中。
只是今日被包圍的是他,而要突出重圍的,也是他。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