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放過

  從外人的角度來說,林景龍並非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他和其他的師兄弟,不過是一念之差,被人利用了而已。

  但從本身角度而言,林景龍的確和那一票師兄弟害死了自己的師傅,而且讓師傅蒙受那樣的羞辱,實在不值得同情。

  殺,不殺,只在白希文一念之間,思考良久,他最終還是沒有下手。

  「這件事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麼那個女人就是始作俑者,是一切悲劇的源頭,莫非這麼多年,你們就一直沒有去找她報仇嗎?」

  此刻白希文心頭憋著一團火,越燒越旺,若要熄滅這團火,只有用那女人的鮮血來澆滅才行。

  「查了,找了,但這個女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沒有絲毫的消息傳出。

  後來我們猜想,她懷孕的消息或許也是假的,便找了當初給她診治的大夫,卻發現被人毒死,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也被毒殺。

  確切的說,除了我們幾個外,凡是見過那女人,和那女人有過瓜葛的,都沒有倖免。

  而我們當時掌握的唯一線索,便是那女人留下的奇毒。

  後來我們找到名聞河北的莫神醫,從他口中得知,這是一種複合型毒素。

  以斷腸草,腐骨草,噬心草三種劇毒之物為根,九色迷離花為調劑製成,無色無味,連服七日後就算大羅神仙也難救,因此又叫七日絕命散。

  七天的時間,毒素累積,由淺至深,在最後一天爆發,而在此之前,就算神醫也看不出有人中過這種毒。

  不過這種毒一旦中途被停,毒素未曾累積到極限,依靠高深的內功修為,是可以壓制的。」

  林景龍見到白希文沒有動手,知道了他的選擇,睜開眼睛,有些消沉的說道。

  其實活著對他而言,未嘗不是一種折磨,因為內心的愧疚會像夢魘一樣,永生永世糾纏著他。

  「七日絕命散?」

  白希文喃喃念叨,對於這一種毒藥十分陌生,似乎是第一次聽說。

  段毅的臉色不變,然而眸光閃爍,帶著一種深深的寒意,因為這種毒藥的名字他也不曾聽說,卻對其毒性有所熟悉。

  無色無味,連服七日,毒素漸漸累積,直到最後一天才會爆發,中途發現,毒性可以壓制,真的很熟悉。

  一時間,庭院當中都沒人出聲,靜悄悄一片。

  白希文最後看了一眼林景龍,轉身離去,段毅隨後跟上,這件事便到此為止了。

  不過段毅想到那七日絕命散,心中一片陰霾,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白希文要面對的敵人實在是難啃的一塊骨頭。

  出了院子沒多久,林向明便帶著十幾個好手急匆匆的前去查探自己父親的情況。

  其他人則依然對白希文和段毅嚴陣以待,恐怕林向明一旦下令,又會有一群不知死活的人衝上來。

  好在直到兩人走出林家,也沒有發生什麼衝突,在外面等著的蘇幕遮以及雷鳴兩個人也鬆了口氣,同時露出笑臉迎了上去……

  還是之前段毅租住的民居內,蘇幕遮,雷鳴,以及段毅白希文四個人圍坐在一起,桌上擺滿了香噴噴的酒菜。

  四人之間原本的陌生感漸漸消除,通過交談,對於彼此的性情都有了大致了解。

  對於白希文從金鼎派的第一高手淪落到欺師滅祖的叛徒,蘇幕遮和雷鳴其實是十分好奇的。

  不過在接觸過後發現,白希文固然不是什麼為國為民的大俠,卻也不是品行不端的壞人,想來是有苦衷。

  等到酒足飯飽,外面天色完全變暗,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雷鳴這種沒心沒肺的莽人倒頭就睡,呼嚕震天響,連隔壁都能聽到。

  蘇幕遮在房間內自行盤膝打坐,這是他的習慣,道家練氣,重在持之以恆。

  而段毅,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來到白希文的房門前,敲了三下。

  「進來吧。」

  從屋內傳來白希文略帶沙啞的聲音,段毅推門而入,便見到白希文正坐在床榻上,用一匹白娟細細擦拭手中的長劍。

  他的模樣專注,認真,甚至有那麼一剎那,讓段毅幾乎以為看到自己。

  而事實上,是他在學習白希文的一些行為習慣。

  比如擦劍,既是對手中武器的保養,也是在加深對手中武器的了解,當然,更多時候是放空心神,讓自己處於一種無思無念的境界當中。

  「從離開林家的時候,我便看出你有心事,怎麼,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嗎?」

  白希文沒有抬頭看段毅,這或許不太禮貌,但段毅也渾不當回事。

  「是的,我有心事,不過不是有想不通的地方,而是有一個猜想,讓我輾轉反側,所以想來和白大哥說一說心裡話。」

  白希文將手裡的長劍收回鞘中,打量了眼段毅,目中露出一絲疑惑,點點頭,

  「當然,無論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坐吧。」

  段毅也不客氣,將角落裡的圓凳搬到白希文的身前,坐在上面問道,

  「白大哥,今天在林家聽到的事情,讓我很震驚,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傳出去的。」

  白希文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搖搖頭,語氣輕鬆道,

  「當然,如果我不相信你,就不會讓你聽到那些了。

  莫非你想說的就是這個?放心吧,我不會多想的。」

  不過段毅卻是一臉凝重的擺手道,

  「並不是如此,而是有關今天林景龍所說的有關七日絕命散的毒藥,我想我可能知道這毒藥的線索。」

  「什麼?」

  白希文臉色頓時大變,猛地從床榻上站起身子,整個房間的氣氛仿佛處在暴風雨前的寧靜當中,無比的壓抑。

  劇烈的喘息聲逐漸粗重起來,白希文深呼吸幾次,終於按捺下激動的心情。

  走到房間的桌上,顫抖著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飲下,有些半信半疑道,

  「你真的有七日絕命散的消息?」

  不是白希文不相信段毅,而是這太過出人預料。

  想他自小在金鼎派長大,少年時即外出闖蕩,所見所聞,閱歷之豐富,遠非區區一個少年能想像。

  而就是見多識廣的他,都對七日絕命散毫無頭緒,段毅說自己有線索,實在讓他懷疑。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認得這個弟弟不是信口開河之輩,既然這麼說了,一定有把握,所以才顯得這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