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毅依然平靜的站在那裡,毫無防備,仰著頭,細碎的陽光照耀在他白皙的肌膚上,仿佛多了一層光芒照射,五官秀氣俊朗,三個女人雖然心思各異,但也都不得不贊一句,好一個清俊無匹的少年郎。
只要周秀芬肯輕輕的打上那麼一掌,這個手握金手指的穿越者就將死在這裡,從此化作一縷孤魂,也許能投胎,也許就此魂飛魄散,還或許能再次穿越,進行一段嶄新的人生。
但很可惜,周秀芬同樣愣在那裡,臉上的表情糾結,猙獰,飽含著痛苦與掙扎,那是她的仇人,卻也是她的愛人。
在未曾見到段毅時,她想過百次,千次擊殺他的場景,因為每想到周雄死去的痛苦樣子,她便忍不住滋生出強烈的殺意。
但真的面對面,對方真的放開手腳讓她殺,卻連走一步,抬一手都顯得那麼困難。
良久,段毅終於睜開了眼睛,用一種十分平靜的目光看向周秀芬,似是在疑惑對方為什麼還不出手,而心中則帶了點點的緊張,這是一次賭博。
他的腦海里不由得回想起昨日於水一方客棧當中遇到的那個小二,他和周秀芬某種程度上是截然不同的人,但又有一種極為相似的特質。
段毅看得出,那個店小二在第一眼見到楊無暇時,便有一種仰慕而又自卑的兩種情緒滋生。
他的情感如此熾烈,可能是對楊無暇一見鍾情,但身份是如此卑微,讓他只能藏好自己的心意,半點不敢顯露出來,因為楊無暇根本不是他所能企及的,卻也願意為她付出。
周秀芬同樣如此,她富有,現在更表露出一身強橫詭異的嚼鐵大法的武學,堪稱人生贏家,卻因為一身實在難以入目的相貌和身材,而同樣存有一種自卑的心理。
這種心理很正常,就像是學生時代,一些品學兼優的學生一樣會因為家庭的貧困而感到自卑,優秀並不等於不會有心理問題,何況周秀芬以男人的角度來看,實在算不得優秀。
而在周秀芬眼中,段毅應該就是她心裏面的白月光,一如楊無暇在店小二心中的形象,都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初見的第一眼,便因為段毅卓越的外貌和氣質升起了濃濃的占有欲,而當被段毅用一種平等而尊重的眼光看過後,更是不可自拔的喜歡上段毅,
按照段毅總結來說,店小二會是楊無暇一個忠實的舔狗,那麼和他極為相似的周秀芬也是一個性質。
舔狗聽起來是一個貶義詞,實則來說,也的確算不上什麼好的形容,算是一種畸形的單戀或者單相思。
從一開始就將自身的定位定得很低,而將愛慕對象捧得太高,地位的不對等,使得心理往往也會產生一定的變化。
他們因為自身的自卑,而一味的付出,討好,希冀對方能感動,進而接受他們,往往會做出許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段毅從第一眼就看出了周秀芬對他的覬覦之心,直到今日,周秀芬依然如此,情感上的不對等,讓他其實從一開始就占據了主導地位和優勢,這並不因兩人的武功差距而有所改變。
之所以兩人之間鬧到這個地步,只因為段毅和周秀芬之間還有一個周雄的血仇隔著,不然段毅要對付周秀芬,實則更簡單。
而他之所以沒有硬挺著要以自身的武功和周秀芬搏鬥,原因有兩個。
其一便是武功差距難以彌補,他的十煉劍都被對方嚼碎了咽進肚子裡,他不可能贏,這是現實,不會如同動漫中的主角,爆種之後實力飆升十倍百倍狂K反派,所以是無奈的選擇。
其二,便是他看穿了周秀芬的心思,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也就是要利用周秀芬對他的喜歡,打敗周秀芬對他的仇恨。
這實際上還很難,如果段毅執意要和周秀芬以武功分生死,決戰中的人很容易受到情緒感染,收攝不住,下死手。
所以他來了一招站著不動讓你打,就看你舍不捨得,能不能下得了手,乃是不戰之戰,心理博弈。
段毅實則並不是很了解女人,但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如果不搏一搏的話,他想不到第二條路。
「你真的就這麼想死嗎?」
終於,周秀芬還是沒有出手,反而退後數步,將從郭晴手中奪來的長鞭狠狠擲在地上,直接砸出一道深坑,石土飛濺,是用了真氣的。
她的表情很憤怒,然而原本的咄咄逼人,以及如兇手一般的殺機已經蕩然無存,反而弱氣許多。
這樣詭異的發展是段毅最想看到的,卻是楊無暇,郭晴以及那個蒙面女子未曾預料到的,不過三人的反應倒是一致,同時保持沉默,沒有插手兩人之間的事情。
楊無暇以及郭晴是眼見段毅安全性大有保障,那蒙面女子則是沒那個心思。
不等段毅回話,周秀芬已經抹了抹肥臉上的兩條淚痕,眼神空洞,死死的看了眼段毅,似乎是做了一個她萬般不願,卻又不得不為之的決定,
「這是我最後一次放你走,今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
說著,龐大的身軀一掠而過,朝著不知名的遠方飛去,那個腰懸萬刀的蒙面女子很快也跟著離去,自始至終也不知道她的相貌,身份。
一時間,空曠的野外只剩下段毅三人,一切仿佛一個夢一樣,不同的是,地上還插著斷掉的十煉劍以及郭晴的長鞭。
段毅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整個人搖搖欲墜,手腳發軟,差點就要栽倒,卻被一個柔軟滿含幽香的身軀托住,是郭晴。
「怎麼樣,剛剛她有沒有傷到你?」
段毅開口的第一句話問的是郭晴,眼神很是關切。
不得不說他的這番操作徹底讓不諳世事的少女淪陷在溫柔編織的愛情陷阱當中,感動的一塌糊塗,再也無法掙脫。
郭晴原本止住的眼淚又唰唰唰的往下掉,兩隻手臂環住段毅的肩膀,似乎要將自己當做一個支柱,成為段毅的倚靠。
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用自己的行動表示自己的立場,下一次遇到危險,她希望段毅不要再丟下她一個人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