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草莓這東西不同於變異薄荷，一枚果實上邊就能有二三百粒種子。

  徐家溝四百多口人，一百來戶，大概一百多畝地。

  空間內每天成熟的特品草莓最少有上百枚，如果需要的話，自己一次可以培育幾萬株種苗。最多一個星期時間，足夠全村人種植。

  所以對於種苗的問題，暫時不用擔心。

  「如果不影響咱家的生意，可以提供給村里，畢竟都是一個村子的」徐父點點頭。

  徐媽雖然仍有點不甘心，卻沒有再反對。

  她現在已經轉過來彎，自家可不單單依靠特品草莓掙錢，還有菊菊蓮、變異薄荷、秘制蚯蚓、山上那群柴雞……

  就算給村里人分一種，好像也說得過去。

  「對了，姐夫，咱家村頭將近三畝地，留給你們種植攀援草莓，所有收益都算你們的。」頓了頓，徐磊又道。

  他對村里人如此大方，自然不會虧待姐姐和姐夫。

  三畝地看似不多，但是一年下來，最少有二十萬收入。

  「磊子，我們……不用的。」徐燕急忙插話。說實話，剛開始聽弟弟說要把攀援草莓種苗賣給村里人時，她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有好處不知道先給自家人，反而送外人……這算怎麼回事兒。

  現在徐磊真給好處，徐燕又覺得不應該拿，好像他們兩口子占了很大便宜。

  兩人在徐家溝工作，工資也不能算低。

  一年下來，差不多有十萬塊的收入，甚至比外邊打工還要好一點。

  更重要是能夠照顧家裡，讓小茜茜不用再當留守兒童。

  「對呀，磊子，要不我們也弄一畝種苗，在趙橋村種植……這三畝地你還是留下吧」趙玉恆同樣覺得不妥。

  「姐夫，我考慮過這個情況。如果趙橋村就你們一家種植攀援草莓，你感覺會不會有人眼紅使壞？」徐磊反問。

  聞言，趙玉恆也沉默了。

  在農村，並不是所有人家都一團和氣的。

  徐家溝全部姓徐，一個祖宗分支下來的，沒有雜姓，村里風氣還好點。見徐磊家發財，大家雖然會眼紅，但是一般沒人動歪心思。

  即使如此，徐磊也沒敢放鬆警惕，除了在草莓園養幾隻土狗外，還找來大伯和戰發叔日夜看守。

  外村情況更複雜，有時一個村子幾個姓氏，互相之間矛盾很多。而且很多人見不得別人家好，背地使壞是常有的事兒。

  如果單單他們家種植攀援草莓，估計沒等成熟，就被其他人給偷乾淨了。

  除非讓老兩口在村頭蓋個板房，日夜看守。

  「磊子說得有道理，村頭三畝地就歸你們種。」徐爸一錘定音。

  因為自己摔傷後女兒墊付醫藥費的事兒，徐青山始終心中有幾分過意不去。現在徐磊這一攤子做的挺好，給閨女一點扶持也是應該的。

  聞言，趙玉恆兩口子沒多說啥。

  既然話說開，徐磊決定趁這機會把所有事情定下：「另外，如果開始對村子供應草莓種苗，我準備把網上售價提高，相互之間加以區分。一株二十元，變異薄荷種苗也這樣。你們覺得怎麼樣？」

  「早該如此」張菲菲和徐燕齊齊點頭。

  如果說之前網店出售的產品沒有知名度，適當降低價格可以吸引客戶，現在完全不需要。網店早已經積攢大批優質客戶。

  而且種苗價格確實有點低了，很多網店出售的普通草莓苗，一株還要十塊錢呢。

  最重要是變異薄荷，徐磊原本想法很簡單，甚至有點理想主義。他希望能打造一款惠及大眾的植物，而不是只能服務少數人的名貴珍品。

  理想很好，現實是網店出現很多黃牛。這群人每天都守著網店搶購，然後加價賣出去。

  一些真正需要的網友，反而搶不到，不得不從黃牛手裡購買。

  好在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等秋後薄荷種子成熟，自己撒種培育，應該很快就能大規模供應了。

  這也是徐磊近期急著改造空間沙土地的一個原因。

  「那就這麼說定，大家還有其他事兒嗎，沒事兒的話咱們散了。」

  「你準備啥時間告訴村里人」徐青山又問。

  「我想先去到家德老爺那裡一趟，和他商量出個章程，然後再說……」

  「這樣才對」徐青山點點頭。

  徐磊的想法很好，可是很多時候好事兒不一定能辦好……如果真因為草莓苗鬧出什麼雜七雜八的糾紛，反而不美。

  有徐家德老爺子出面，應該會省事許多。

  離開徐磊家，張菲菲邁步回到前院，腦海中依然一團漿糊。

  剛才的會議她基本沒插話，完全屬於小透明。

  可是徐磊話裡帶來的衝擊，卻讓她心中五味雜陳。

  對於這個決定，她也覺得有點傻，不過又隱隱有幾分佩服。

  把草莓苗分給村里人……在張菲菲看來，如果拿草莓田收益比較，十元一株和白送差不多。

  之前網店所售種苗雖然便宜，但是徐磊設置有門檻，一直限量供應的。

  就是防止有人大規模購買草莓苗後，對自家網店造成衝擊。

  這一次，等於完全把收益讓給村里人。

  她實在有點搞不懂對方的操作，不過當著徐爸徐媽的面，也沒好意思追問。

  打算等晚上兩人單獨相處時，再談一下。

  她心中隱隱感覺，這個男人似乎藏著很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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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熱打鐵，和家裡人商量完畢，徐磊直接朝徐家德老爺子家走去。

  距離老遠，就聽到鑼鼓家私響動，跟著抑揚頓挫的唱腔切入：

  四千歲你莫要羞愧難當，

  聽山人把情由細說端詳。

  想當年長坂坡你有名上將，

  一桿槍戰曹兵無人阻擋。

  如今你年紀邁發如霜降，

  怎比那姜伯約血氣方剛。

  雖說你今一天打回敗仗，

  怨山人我用兵不當——你莫放在心上……

  徐磊原本急著找老爺子商量事情，此刻卻停下腳步，站在門外靜靜聽著。

  這是越調戲裡邊經典劇目《收姜維》裡邊的名段，講的是蜀漢三國時期，諸葛亮北伐中原，

  用詐城之計攻奪天水關，誰曾想卻被姜維識破，使得蜀將趙雲大敗。

  諸葛亮甚為震驚，遂派人打探，得知天水關領兵布陣的大將名叫姜維。此人名智勇兼備、忠孝雙全，實屬難得的賢將良才。

  於是諸葛亮決心納錄英才，收服姜維。

  徐家德老爺子唱起這段戲，雖然比不上申大師，卻也字正腔圓，抑揚頓挫，聽得讓人直呼過癮。

  越調原本被稱為「月調」，算是豫南的地方戲曲品種之一，據說由梆子戲演化而來。

  早些年，青山鎮附近戲曲氛圍非常濃郁。鎮中心的八角樓就是一座古戲台，也是以前民間祭祖、酬神、鬧社火的演出場地。

  那個時候，哪個村只要唱大戲，半天時間就能通過肉電話傳遍青山鎮。

  開場時，整個戲台周圍人山人海，不亞於明星開演唱會。

  當然隨著電視機普及，加上年輕人對這個不感興趣，戲曲漸漸沒落了。

  現在即使有村子起戲，也多是老人們過去觀看。

  徐磊對戲曲不算熱愛，對一些經典唱段還是喜歡的，也能哼上幾句。

  好長時間沒聽戲，如今聽到徐家德老爺子唱起，他倒覺得挺新鮮，很有韻味。

  等老爺子過足癮後，他才在門外出聲道：「老爺，在家呢」

  「誰呀……是磊子，你來了！」聽到人聲，徐家德趕忙出門。

  「老爺，你這興致挺高呀，我距離四五十米就聽到你唱了。」

  「我也是閒著沒事，消磨時間。你不在山上忙，跑過來幹啥？」說著話，老爺子把他讓進來。

  「給你送草莓來了」徐磊忙把草莓遞過去。

  「得，你小子肯定有事兒吧。先說事兒，不然我可不敢收。」老爺子說笑著，把草莓接過來，拿起一枚細細品嘗。

  自從徐磊家種植草莓開始，村里人都沒少吃，徐家德也不例外。

  「當然有事，而且是大事」徐磊這次登門沒打算繞圈子，開門見山道：「我準備秋收後向咱們村裡的人提供草莓苗，每家暫定一畝地」

  「啥……咳咳」老爺子猝不及防，直接卡到嗓子，接連咳嗽了幾聲。

  「老爺，淡定，淡定！你以前講故事不經常讓我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嗎？」徐磊急忙上前，照對方後背拍了幾下。

  勻了幾口氣後，徐家德才有些激動的問：「磊子，你所說是真的？打算把草莓苗分給村里人」

  「這種事情怎麼能開玩笑，我現在雖然算不上有能力，但是多少也可以給咱們村里做一點事情了。正好有這麼個機會。」

  「這是你個人想法吧……青山和你媽怎麼想的，他們同意嗎？」徐家德老爺子又臉色鄭重的問。

  對於徐磊種植草莓發家致富的事兒，徐家德同樣看在眼裡。

  老爺子一輩子經歷的事情多，倒沒覺得有什麼。

  關鍵村里其他人，眼熱的挺不少，甚至還有些在背後議論。

  徐家德聽到後，大多是訓斥幾句。

  他原本還想找個時間提醒徐磊幾句呢，誰知道這熊孩子今天登門，放出那麼大個衛星。

  「當然同意了，不同意我能到你這裡來。」

  接下來徐磊把家人想法全盤托出，而後把自己的打算也詳細告知。

  「好，好」徐家德老爺子連連點頭，目光很有些欣慰。他所想的，當然不是種一畝特品草莓能掙多少錢。

  而是在思索，這件事情能給村裡帶來什麼樣影響。

  有這麼好機會，徐家溝可能從此邁上一個新台階也說不定。

  老爺子對自己的能力認識很清楚，談論人情世故、知識學問、琴棋書畫，這些他都懂。

  但是要講帶領全村人發家致富……他知道自己沒這個能力。

  年輕的時候，徐家德不是沒有帶著村里人折騰過。可惜因為各種原因，最後都失敗了。

  原本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沒曾想事情有了轉機。

  從老爺家走出來，徐磊感覺腳步輕快了許多，感覺仿佛即將完成一個使命似的。

  ***

  晚上吃過飯，張菲菲坐在小院鞦韆上，看著近在咫尺的男朋友，帶著好奇和不解詢問：「你到底咋想的，突然決定把草莓苗分享出來？」

  「就是覺得掙錢太容易了，沒啥動力，所以才想著把草莓苗分給村里人。」徐磊抬頭，斜視四十五度，用淡淡的語氣回答。

  「切，又開始喘上了。你不願說，我還不願意聽呢」張菲菲白了一眼。

  「我當然願意告訴你」徐磊臉上換成正色，「菲菲，你是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如何培育出變異攀援草莓種苗的？」

  「這是秘密，別說」張菲菲突然堵住男朋友的話茬。

  對於這一點，不但她有猜測，還從網上種植圈看到很多網友討論。

  眾人猜測徐磊應該掌握某種新型培育植物的手段，否則不可能培育出那麼奇異的植物。

  也不是沒有人想過，徐磊可能獲得某種奇遇，只是這種想法太荒唐太過於玄幻。真以為是網絡小說呀，隨隨便便天上掉下來一口泉？

  最靠譜推測，應該是小農夫發現某種新型育種技術或者物質，就好像秋水仙素一樣。

  徐磊也從網上看過相關議論，不過他從來沒有解釋。

  原因很簡單，自己並非生物學科畢業，要讓他講界門綱目科屬種，可能還能說個一二三四，至於更深刻的生物知識和理論，啥也不懂，一講就露餡。

  還不如不說，任人猜測。

  也曾有一個網友發視頻解密，獲得幾十萬的播放量。

  這位網友從小農夫網店買了秘制蚯蚓後，突發奇想做實驗。

  他在兩個大花盆裡種下相同的植物，而後分別放入秘制蚯蚓和普通蚯蚓觀察。

  一個月後，花盆裡植物長勢截然不同，對比相當明顯。放有大量秘制蚯蚓的那盆，最少高出十分公分。

  其他網友看過視頻後，也紛紛做實驗。

  結果證明，秘制蚯蚓的確對植物有神奇功效。

  也因此，很多網友推測徐磊家植物如此神奇，應該是通過蚯蚓實現的。

  可是如何讓蚯蚓變得這麼神奇，又是另外一個謎團。

  對於這些視頻，徐磊雖然沒提，張菲菲卻也看過。

  所以當男友滿臉正色，打算公布答案時，她頓時有點恐慌，覺得自己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接受。

  或者說，兩人的關係沒到那一步。

  「你先不要告訴我，等哪一天我能接受了，再說吧。」

  「好吧」徐磊只能點頭。

  其實，他也沒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