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破曉,尤桓離開了失去領主的廢墟城市,被殺死的屍獸已經變成了41點進化點。
離開城市後,早晨涼爽的天氣里起了霧,低低地纏繞在長滿荒草的道路上。
這是一條通往其他地方的高速公路,路上零星停著幾輛廢棄已久的汽車。
除了緩緩流動的薄霧與四下飛舞的雪塵蟲,公路上比尤桓的領地還要死寂,難言的冰冷與孤寂感從地上零散堆積的白骨中溢出。
只有他一個旅人的身影,行走在這條道路上。
獸類的爪子與後蹄踏過曾經有無數車輛輪胎碾壓過的路面,攪動了霧氣。
公路蔓延入山道上,隨著海拔高度攀升,遠方幾道影影綽綽的終於映入眼帘。
——在公路旁邊,出現了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鐵柵欄圍著這片廣袤草原,偶爾有零星的低矮農村房屋出現在邊緣。
眼下,屬於人類的一切都已經廢棄。
第一時間吸引尤桓注意的,是靜靜站立於草原上的,那九道無比高大的巨人身影!
No.2,「黑巨人」。
它們所有的已知個體,全部站立在這片死寂的草原上!
從末日爆發的一年後出現時起,時至今日,十九年過去。
它們一動不動,如同虔誠緘默的朝聖者,各自靜默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隨著尤桓繼續前進,這些黑巨人的身影破開薄霧,愈發清晰。
它們擁有一百五十米高的巨大黑色人形,混身上下似由某種柔韌的黑色物質組成。
寬闊的肩膀,倒三角的身材,健壯的手臂與雙腿,露出來的兩隻手掌無比碩大,類似獸爪。
腦袋是一個烏黑的橢圓球,沒有任何五官。
它們就這麼保持著雙腿微微岔開站立的姿勢,兩隻手掌放於身側,向前打開,彼此面對,在廣袤草原上站成了一個圓圈。
它們身後的高速路上,雪白色的屍獸一邊打量一邊經過,它們依然紋絲不動,宛若死物。
這個持續了十九年的神秘儀式一直是一個謎團,協會曾很大膽地派大量的學者入駐這片草原,對它們進行了長達十年的研究。
但協會是否研究出來了什麼東西,並未告知外界,而那些研究過黑巨人的學者的下場,也不為人知。
李說過,教會裡有傳言稱,黑巨人之所以能排在No.2,是因為它們是曾經出手過的。
相比其他怪物,它們擁有壓倒性的實力。
尤桓站在高處靜靜觀察了一會兒黑巨人,就收回了視線,繼續前進。
出於某種屍獸的本能,他認為這些黑巨人的確是強大的,現在不是研究它們的時候。
繼續前進,在經過了「黑巨人圈」後,就是沃土牧場區域了。
既然說是「牧場」,這個區域在末日前也的確是某國鄉村地區的大片農莊與牧場,風景開闊、土地肥沃、人口稀少。
原本牧場是要把黑巨人所在的地方也囊括進去的,但顯然,領主不敢這樣做。
連三方勢力在牧場的戰爭,也默契地避開了黑巨人所在的草原。
而從另一方面來看……黑巨人的存在,也是沃土牧場十分重要的一個原因。
這種神秘、未知的東西,各方勢力雖然忌憚,但也想將其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
在離開黑巨人所在的草原後,尤桓也默默加快了速度。
——風雪突兀颳起,以鬼魅般的速度向前飛去。
……
「——唰。」
長劍的劍鋒在空中掀起了一抹血色的彎月。
一顆猶帶驚恐的頭顱掉落在地。
「別殺我!」跌坐在頭顱一旁的年輕女子不斷不住後退一邊發出尖叫聲,「我、我真的沒有瀆神,我一直虔誠地信——」
話音戛然而止。
女子的頭顱在無盡的恐懼中落地。
「唰、唰、唰。」
緊接著又是數聲劍鋒劃破空氣的嘯叫。
鮮血從女子的無頭屍體上迸發出來,內臟嘩啦啦地從被切成幾段的身體裡滑落出來。
持劍的男人收回長劍,將細長的劍往肩上一放。
他仰起頭,望向面前那鮮血染成的地獄,銀白盔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他攤開雙手,陶醉地嗅聞了一下瀆神者們的鮮血所鑄就的濃鬱氣味,咧嘴笑道:
「瀆神的屍獸的走狗,還敢說自己信仰著神,這是對神的極大的褻瀆,罪加一等!」
「罪加一等!」
「瀆神者!」
在他身後,眾多白騎士紛紛從盔甲里發出附和的聲音。
——而在他們所有人的面前,是一座坐落於草原上的人類村莊。
此刻,鮮血噴濺上三米高的穀倉大門,人類剁爛的屍體被扔進畜圈,與家畜的屍體混作一團。
整個村莊,屍橫遍野!
來自教會的騎士們作為始作俑者,卻沒有絲毫不適。
這個村莊位於牧場中,是那位牧場領主特意留下的。
在這裡生活的所有人類,都是那位屍獸領主豢養的家畜,是食物!
每過三個月,這裡的人類就要向領主獻上兩個嬰兒。因為嬰兒的肉最為鮮嫩,領主最愛吃。
因此,這裡是放眼整個世界,可以看到的孕婦數量最多的地方之一。
而這樣的大大小小的村莊,在整個牧場裡又不計其數。
在白騎士們看來,這類被豢養的人類將自己的肉獻給怪物、獻給人類的敵人,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哪怕是剛出生的嬰兒,在此地也是染了罪的。
所有人都要死。
當然,也不是所有白騎士都如此極端。
「……隊長。」有一個年輕的騎士看著面前血流成河的場面,似是有點不忍心地側過頭,看向那個手持長劍的騎士,小聲說道,「必須要把他們全部處死嗎?就沒有不瀆神的人嗎?」
「呵呵……」騎士隊長把長劍從肩頭拿下來,從喉頭滾落嘲諷似的哼笑,「你是在同情他們嗎?同情這些瀆神者嗎?」
「不、不是,我沒有!」年輕的騎士立即否認。
「沒有關係,我不介意你的同情!」騎士隊長卻笑得更燦爛了,他張開手臂。
「等你接觸了更多瀆神者,深入了解過他們的罪孽,你就會知道了……他們全部都是無可救藥的邪教徒,信仰他們的懦弱,信仰人類在這個末日裡的大敵。」
「如果這些人類真的信仰至善至美的神,那麼他們就該在被屍獸逼迫的時候立即自殺才對!」
「隊長你說笑了,如果他們還有一丁點信仰,他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一旁另一個騎士笑著說道。
年輕騎士聞言愣了下,沉默下去,不再說話。
此時,一個聲音倏地從村莊外傳來:
「——如果你們還有一丁點理智,你們也不會踏足這裡!」
話音落下,一道道高大的黑影出現在了村莊的四面八方。
「嗬……」
喪屍們那縮小的瞳孔緊緊盯著村莊中的騎士們,口中不斷有涎水流下。
它們爬上穀倉,它們翻過柵欄,它們以一個人類村莊為誘餌,將這一隊白騎士包圍了!
「美味的鐵皮罐頭……束手就擒吧。」
剛才發聲的那頭喪屍如蜘蛛攀在村莊裡的廢棄教堂屋頂上,頭顱旋轉了一百八十度,盯著下方的騎士一邊舔嘴一邊說道。
見此情景,以隊長為首,所有的白騎士卻只是抽出武器,橫於胸前。
隊長往前走了一步,鐵靴用力碾過地上一顆人類的肝臟,發出血肉爆裂的聲響。
他依舊笑著:「到底是我們束手就擒,還是你們即將被屠殺呢?弱小的瀆神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