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閣里,林洛拿著一支玄雲晶筆,正一筆一划地照著竹墨南給他畫的一道符文畫。🍭💜 ➅❾𝐒卄Ux.Č𝐎𝔪 🐜★
那是一道水符,只有寥寥五筆,然而畫起來容易,畫出來卻異常困難。
當林洛畫第一筆的時候,他感覺原來符文也沒什麼難的嘛。
畫第二筆的時候,林洛突然忘了第一筆自己有沒有畫。
當他好不容易想起自己確實畫了第一筆後,又忘了第一筆畫的是什麼。
連第二筆都畫不出來,更別說第三筆了。
第三筆更加神奇。
林洛是照著眼前的水符畫的,可他目光剛剛離開第三筆,落筆的剎那間,便將第三筆的樣子忘得一乾二淨。
整整一早上,林洛一直沒有畫到第三筆。
中午的時候,晴初嵐提著食盒來給竹墨南送午飯,看到林洛腳下扔的一堆廢紙,叫道:「林洛,你怎麼能這麼浪費紙呢?」
她將一張張廢紙撿起來,看著紙上的筆跡,驚叫道:「你在畫水符?」
「你怎麼知道?」林洛好奇地問道。
所有紙張上只有一筆或兩筆,他沒想到晴初嵐通過這點就看出了完整的符文。
晴初嵐翻著白眼,說道:「姐姐我可是要考一品符陣師的人,區區水符,你以為我會看不出來啊?」
她看著林洛筆下的痕跡,鄙視道:「一早上還沒畫出第三筆,真差勁!」
林洛也覺得自己挺差勁的,誰想竹墨南的聲音從裡屋傳了出來:「誰當初跟我學畫符的時候,花了三天時間才畫出第二筆的?」
晴初嵐見竹墨南在拆自己台,不禁跺腳叫道:「竹叔……」
「好好,算我多嘴,畢竟第一次畫,三天就能畫出第二筆,也算是奇才了。」竹墨南從裡屋走出來說道。
林洛愣愣地看著自己正在畫的水符,心想只用一早上就畫出了兩筆,自己豈不是奇才中的奇才?
竹墨南走到林洛面前,將一沓落滿了灰的書籍放在了林洛面前。
他吹掉書上的灰塵,說道:「這些都是關於符陣術的書籍和筆記,多看看,對你沒壞處。」
晴初嵐將食盒放在院子裡石桌上,將飯菜一碟碟端了出來,轉頭衝著林洛喊道:「林洛,出來吃飯了。」
林洛「噢」了一聲,出去拿了一個餅又回到了客廳。
他從那堆書里挑出一本《符陣入門錄》拿了起來,黑塔的聲音立即出現在他體內:
【檢測到塔主獲得一本《符陣入門錄》,是否學習?】
林洛看了一眼在外面吃飯的竹墨南和晴初嵐,說道:「是。」
話音剛落,他手裡的《符陣入門錄》便消失了,出現在黑塔內。
書頁自行翻動,一個個字跡、一幅幅圖案從黑色變成了金黃色,自書上飛出,猶如蝶群般在空中飛了一圈,很快鑽進了林洛體內。
到了最後,整本書完全化為金光,向林洛體內各處飛去。
一道接一道符文在林洛腦海中快速變幻著,逐漸融入了林洛血肉,讓林洛每一個細胞都在吸收這些金光的力量。
在這過程中,林洛感覺自己仿佛一個在一座破敗樓閣里不斷畫符的老符陣師,將一道道符文畫在了紙上。
他畫過了春夏,畫過了秋冬,畫得筆頭禿了,筆桿被握得幾乎變了型。
他不知畫了多久,感覺自己畫得長須及胸,白髮蒼蒼,終於將筆放在了筆架上。
他看著在破敗樓閣內堆積如山的稿紙,心想畫符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竹墨南和晴初嵐吃完飯,走進客廳時,林洛微閉雙眼,手裡拿著那個吃了一半的餅。
兩人在客廳里聊了一下午,林洛便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動都沒動一下。
晴初嵐看著林洛,問道:「竹叔,林洛在幹嘛呢?」
「感悟。」竹墨南說道。
他很吃驚林洛早上才開始學符陣術,下午就開始感悟了。
要知道,當年他學了三年,才懂得如何感悟符陣術。
忽然間,林洛睜開雙眼,看向竹墨南和晴初嵐那一刻,兩人同時生出了一種看著他們的不是眼前這個少年,而是一位不知活了多久的老人的錯覺。
那種感覺很快消失了。
林洛看著手裡半個餅,將餅咬在嘴裡,來到書桌前畫起了符。
他在黑塔的幫助下感悟那本《符陣入門錄》,不知將水符畫了多少遍。
眼下筆尖觸紙後,很容易便畫出每一筆,畫出了整道水符。
竹墨南和晴初嵐目瞪口呆地看著林洛畫出來的這道水符,心想這也太快了吧?
晴初嵐當初畫這道水符用了整整一個月,竹墨南被稱為天才符陣師,當初也花了大半個月才畫出這道水符。
林洛第一天接觸符陣術,居然就成功畫出了整道水符!
竹墨南來到書桌前,看著紙上的水符,說道:「畫是畫出來了,不過形似而神不似。只有做到形與神俱……」
竹墨南拿起筆,在紙上畫出了一道水符。
落筆那一刻,水符似乎受到了某種規則的引導,每一道紋路都在晃動。
當那些紋路晃得紙張承受不住時,整道水符驀然間變成金色,緊接著變成了一灘流水。
竹墨南看著這灘將紙張浸濕的流水,說道:「才能畫出蘊藏著天地之威的完整符文。」
形與神俱說得容易,做起來卻異常困難。
符陣術借的是天地之力,使用的是天地規則,畫一道符,畫的其實是天地威勢。
然而大部分符陣新手光是畫出一道符文的外形就得花好幾個月,更別說畫出符文的內在神韻了。
林洛借黑塔消化了竹墨南送他的那幾本書,又去書畫學會藏書閣里耗掉了不少書,無奈黑塔只能幫他學會如何畫出外形,無法幫他融入內蘊,畫出完整符文。
他從藏書閣找了很多水符的畫法,甚至將陸無雙的「水」字寫在旁邊參考,卻依然無法參透水符奧義。
筆閣附近有片湖,公會會長晴垚閒著沒事就來這兒釣魚。
林洛畫水符畫得心煩,無意中跑來了這片湖邊。
他看著晴垚坐在湖邊垂釣的身影,走上去行禮道:「晴會長。」
晴垚看著林洛眉頭緊鎖的模樣,說道:「小友似乎有心事?」
林洛說道:「沒什麼,只是畫符時遇到一點困難罷了。」
晴垚有些好奇:「畫符?什麼符?」
「水符。」林洛說著將自己對水符的理解說了一遍。
晴垚聽後笑道:「小友可知,陸無雙的字畫為何如此有名?」
他看著湖面,悠悠說道:「符陣師公會教的是符陣術,只是符陣術太過抽象困難,很多時候,一道符文都會難住大部分符陣師。
陸無雙的字畫雖是字畫,卻在某種程度上早已超脫的書畫的範疇。
陸無雙一個字就是一道符文,一幅畫就是一座法陣。
研究一道符文或一座法陣,遠遠沒有研究陸無雙的字畫容易。
只要吃透了陸無雙的字畫,便能理解字畫中所蘊藏的符文法陣的威勢。
同樣的道理。
你畫一道水符,畫的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紋路,借用的其實是天地之間的水道力量。
水道力量來自哪兒?
自然是來自大千世界的眾多流水。
你研究水符,遠遠不如去研究流水有用。
上善若水,心如止水,行雲流水,山高水低……
這些全都是水道規則。
只有明白了天地間的水道規則,你才能更好地畫出一道水符。」
林洛恍然大悟,連忙對晴垚行禮道:「多謝前輩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