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望!
我當然有願望啦!
目前最大最迫切的願望就是,治好我的蛇眼,讓我爸我媽回來!
我像風一樣卷進旁邊的屋子,踩著凳子拿下柜子頂上的酒,這酒原本就是孫爺爺給黃大仙買的,只是昨天它沒喝完。Google搜索
「給!」我喜滋滋地把酒塞進黃大仙懷裡,眼巴巴的看著它。
黃大仙也很高興,它幻化成那天夜裡我見到的黃袍子小老頭,和我坐在屋檐下。
他心滿意足地抿了一口酒,辣得嘶嘶的:「說吧,什麼願望。」
「你能把我眼睛治好嗎?」
「噗——」
我往後躲躲,眼看著他把酒噴出來,他的嘴跟澆花的噴壺一樣,噴出來的酒都在半空中映出一條小彩虹了。
黃大仙吃驚地擦擦嘴巴:「你想讓我把我眼睛給你?」
「不是。」我視線掠過黃大仙黃豆一樣大的眼睛,「我就想變回我原來的眼睛,這樣我爸媽就能回來了!」
我也不用做沒爸媽的孩子了!
小老頭眯著眼,袖子裡的爪子,抓著自己的黃色山羊鬍來回搓:「……小姑娘,你這雙眼睛已經和你的靈魂結合了,如果強行分離,會承受你忍受不了的痛苦,而且剝離靈魂,你可能會死。」
「會、會死?」我嚇得往後坐了坐,一瞬間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就算不死,你的魂魄也不完整了,有沒有下輩子都不知道,即使有也是傻子一個。」小老頭扭過頭去又抿了口酒:「你還是換個願望吧。」
我癟了癟嘴。
我就是想變成一個正常人,和我爸媽在一起,哪怕不回家也可以。
可是,黃大仙說,不能。
「嗚嗚嗚。」
「哎?你哭啥?」
「我眼睛治不好了嗚嗚嗚。」我心裡好像有一把剪刀在來回剪,好痛好痛啊。
我哇哇大哭著抱住黃大仙,把眼淚鼻涕都擦在他黃袍子上。
「哎呀我衣服!」黃大仙手忙腳亂地推開我,「我就這一件衣服!」
但我心裡難過,好想有個東西抱著,汲取一點溫暖,我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袖不放開。
黃大仙掙脫不開我這個粘人精,索性把酒瓶放在一邊,隔著袖子揉揉我的頭:「這樣吧,等過完年,我去南方幫你看著你爹娘咋樣?」
「行。」我哭聲戛然而止,「為啥非得過完年,現在去不行嗎?」
黃大仙看我臉色突變,額頭跳了幾下,被氣笑了。
他抱著酒瓶甩袖子:「你管那麼多呢?」
「可是離過年就只有幾個月了呀!你早點去不行嗎?」我追著他往樹洞去的背影問。
黃大仙忽然停住腳步,他背對著我沉默住了。
半晌,他垂頭嘆氣:「孫來財的壽命,還有半年時間了。」
他扭過頭來,豆大的眼裡都是傷心之色:「我看著孫來財從小到老,想陪他走過最後一段路,那黃泉路可不是好走的。」
黃泉路有多難走我知道,我就去過,無論是地面上的碎鏡子還是黑樹的樹枝,都會把人割得遍體鱗傷。
還有那些烏鴉,看起來就很危險。
只是孫爺爺原本是健康的人,要不是那兩個人頭吸了孫爺爺的陽氣,說不定孫爺爺還能繼續活著呢!
說到底都怪黃大仙!
因為自己的小氣害了孫爺爺,現在還佯裝感情濃厚的樣子。
我看小老頭的眼神,頓時充滿了異樣。
黃大仙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他氣得抬手就給了我一個爆栗:「瞅啥瞅?事情又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幽幽地瞅著,他在陽光下十分白皙的手:「你有手啊?你有手不自己把捕獸夾掰開?還禍害孫爺爺!」
我也來火氣了。
「……」黃大仙尖尖的鼻子哼哼著,把手重新縮回袖子裡,白了我一眼,「你懂什麼?」
「這些年我被他夾到的次數還少嗎?」他扭過頭去,緩慢地往樹洞走,一邊走一邊說:「孫來財本來就只有半年壽命了,他是肺癆,我想了想還是得讓他知道我在。」
黃大仙停住腳步,雙手背在身後握著酒瓶,仰頭望著天,長嘆一口氣:「我要是不這麼做,他又怎麼知道我在?他這些年過得太孤單了。」
「那你直接告訴他你在不就得了?」我不以為意地揉揉鼻子,還說什麼不求功不求香火,我看就是想騙吃騙喝。
黃大仙背影一僵,剛剛升起來的溫情之感被打得支離破碎。
他轉過身來,氣急敗壞的揪我的臉:「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能跟人界以外的生物溝通啊!他年紀大了,不把他嚇死才怪!再說有天道的束縛,要是沒有因果勾連,我們這些得了道的地仙,也沒法直接在人前現身!」
什麼天道,什麼因果,我都聽不懂。
但我恍惚可能明白了,黃大仙這麼做,就是為了建立了一個他口中說的什麼……什麼因果勾連?
這樣他就能在孫爺爺眼前現身了。
一時間,我對黃大仙有些刮目相看。
我從小看著我媽處理各種事,雖然那些事我都不懂,但是也見過一些黃大仙,個個小氣得很。
但面前的黃大仙,我感覺不一樣。
哎。
小氣的黃大仙可以為了孫爺爺不小氣了。
我們村的姑姑嬸嬸們卻……
想到這裡我情難自抑,又紅了眼眶。
黃大仙捻著鬍子,彎腰看我半晌,忽然嘿嘿地笑道:「小姑娘,我看你有些靈氣,一點就透,不如我給你做師父吧?你來做個出馬弟子,修成了功德能上天。」
他的笑容十分猥瑣,就像街頭那些神棍見人就說,『看你天賦異秉,這本武功秘籍便宜賣你』的樣子。
嚇得我趕緊跑回屋去了。
他在我身後跳腳:「不知好歹!不識抬舉!氣死我了!」
我自動屏蔽他的聲音。
進了屋,我發現二叔已經起來了,正站在柜子旁,拿著小碗給我化藥呢。
「二叔,今天還沒到喝藥的時間吶。」我拉拉二叔的衣擺,仰頭看二叔。
二叔睡得兩隻眼睛都水腫了,一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今天咱們就去蓮花市,火車得走一天多呢,在車上喝藥不方便。」
「今天就走了?」
「嗯吶。」
我心情猛地低落下來。
今天,我就要徹底離開我從小長生活到現在的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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