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爺的黑黢黢的手掌拍在了桌子上,羊雜湯都被震得撒出來了。記住本站域名
他鑽出來的鼻毛,被大喘的氣吹得亂飛,眼睛立馬就紅了,跟惡狗一樣。
明顯是急了!
「老二!別拿我當傻子!哪個多哪個少我還是能分明白的!銅鏡是吃一輩子的傢伙事,我給你找媳婦,也是跟你一輩子的人,你想四千塊錢就打發我?沒門兒!」
「大哥你別生氣啊!」二叔慌張地站起來,舉起酒杯,「就當弟弟不會說話,我先干為敬!」
「別整這個。」李大爺蹭得站起來,拉住二叔的手,椅子被他的大粗腿撞倒在地上,發出砰鐺一聲響。
「今天要是把銅鏡給我,一切都好說,要是不給……」李大爺眯起了眼睛,臉上的橫肉在抖動,看起來又凶又狠。
二叔好像被他嚇到了,瑟瑟發抖的,猶豫了沒一會兒,就求饒道:「給!我給!大哥你可別動手!」
「那還不快去!」
「哎哎好!」
二叔馬不停蹄地進了屋。
外屋的門一關上,二叔立馬變了臉色,眼神深沉,即便沒什麼動作都能讓人感覺到他的火氣已經衝到腦袋頂了。
二叔先是對我媽點點頭:「嫂子,你受委屈了,這委屈我不會讓你白受。」
我媽嘆口氣:「都知道他啥樣兒,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也別往心裡去,也別讓你大哥知道,不然他得去跟李福拼命。」
二叔沒有回答,抿著嘴角從木柜上,拿下他的布包,又走到炕邊把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我和璐璐圍了過去。
那是一堆八邊形的小銅鏡子。
其中一個特別顯眼,邊上有繁複的文字,背面還有花紋,跟賣鏡子的那攤主懷裡揣的一模一樣!
就是比那個新!
璐璐撿起那枚小鏡子,遞到二叔面前:「二叔,你是找這個嗎?」
二叔拿過來,摸摸璐璐的腦袋瓜:「這是八卦照妖鏡,本來想給他這個,不但能把妖怪照出來,還能保護李福,但是眼下……」
二叔放下那枚小鏡子,轉而拿了一個只有文字,沒有花紋的。
「得讓他吃點苦頭了。」
我的余怒還未消,氣呼呼地質問著二叔:「二叔,你早點把鏡子給他不就行了,還讓他待這麼久,真是氣死我了!」
我是真不明白!
二叔愣了下,笑了起來:「傻丫頭,無功不受祿的道理誰都懂,你看。」
二叔指向窗外:「別人給的,可有可無,自己辛苦要來的,才會受到重視,還愁他不會拿在手裡把玩嗎?」
我順著二叔的手看過去。
那李大爺正悠閒地靠在椅子上,抱著後腦勺,哼著小曲兒呢。
美的不得了。
讓他現在美吧。
總有他哭的時候!
我媽拉住要出去的二叔,擔憂地說:「老二啊,咱們吃點虧沒事的,你別因為這個害了人,背上因果不值得。」
「放心吧嫂子,我有分寸。」
二叔拿著鏡子出去了。
李大爺眼睛立馬亮了起來,他幾步走到二叔身前,用力搶過小銅鏡子,放在眼睛仔仔細細看了個遍。
「就是這東西?」
「是,大哥,鏡子都給你了,那我媳婦的事……」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李大爺手腳利索地把銅鏡揣進兜,好像撿到個寶貝一樣,飯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立馬就回家了。
李大爺一走,李大娘就從陰影里出來了,看著李大爺的背影,血紅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
晚上我爸回來了。
我們在我媽的再三叮囑下,沒把李大爺對我媽無禮的事說出來。
「李福心也太大了,媳婦死了不知道,閨女沒了也不找,哎。」我爸抱著妮兒,把奶瓶放到一旁,哄起孩子來有模有樣。
我心想,你心也不小啊,你媳婦下午還讓人家欺負了呢,你也不知道啊?
「丫頭,咋撅個嘴?」我爸疑惑地看向我。
璐璐立馬踢了踢我的腳,別讓我表現出來。
「暖庭嘴裡長個泡!」璐璐搶答道。
「我啥時候嘴裡長泡了?」我不高興地說。
這時,二叔從外面走進來,拉住了我的手,對我爸說:「大哥,晚上我得帶雲丫頭過去一趟,得需要她幫幫忙。」
「好耶!」二叔要帶我去!我太開心了!這樣我就能親眼看見李大爺被嚇到了!
我笑嘻嘻地湊近璐璐:「璐璐,你去不?」
璐璐瑟縮的動了動脖子:「我不去,我不敢。」
我爸眼神擔憂,把妮兒放在旁邊,吧嗒點著一根煙:「暖庭能行嗎,這麼危險,要不還是我去吧?」
二叔哭笑不得:「大哥,我和嫂子在呢,你放心吧,再說家裡也得留個大人,不然璐璐和妮兒也沒人看啊。」
「也是。」
我爸目送我們三個出了門口。
那目光,隔著老遠,我都能感覺到後背上背著沉重的父愛。
我媽從南邊去了李大爺家的前門,我和二叔從北邊去他家後門,我們約定好了,我負責利用條件優勢,觀察敵情。
我媽和二叔一個正面迎敵,一個背後偷襲。
今天月黑風高,月亮已經被雲彩遮住了,但這對視力很好的我來說,沒有什麼用。
因為我照樣能看到滿大街遊蕩的鬼魂。
陰曆七月啥時候能結束啊……
「雲丫頭,來。」二叔蹲下身,我利索地騎上二叔的脖頸,二叔把我託了起來。
李大爺家後面的牆很高,有我爸那麼高,我坐在二叔的肩頭,蛇眼能讓我清晰地看到裡面的情形。
透過後面廚房的窗戶,就在前邊的西屋,能看見李大爺坐在窗台上,身旁擺了碗喝到一半的黑漆漆的茶水。
他翹著二郎腿,正把玩著八邊形的小鏡子呢,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
「雲丫頭,咋樣?」二叔使著勁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我說你咋這麼重了?」
「我不重!」我氣呼呼地揪了把二叔頭頂稀少的頭髮,都不如我媽掉的那幾根多。
二叔大驚求饒:「小祖宗!住手!二叔頭髮可不多了!」
「那你說我不重!」
「你不重不重行了吧?快說說看到啥了?」
「李大爺自己在西屋窗台上坐著呢。」
「啥?小芸呢?」
我前後左右仔細看了看:「沒在啊。」
「沒在?」
二叔正疑問著,西屋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小芸搖擺著纖細的腰肢,一步一扭地走了進來,她目光落到了銅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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