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徐小受,就在王城!

  南城區。

  夜街小雨,天氣微涼。

  徐小受甫一出現,便是一個激靈,隨後渾身毛孔開始炸開。

  「這……也太可怕了!」

  他完全看不到現場有人。

  但「感知」鋪開,上下虛空四方,包括地底。

  無一不是煉靈師的道韻氣息。

  這種道韻,弱者王座等級,強者斬道層次,甚至比白窟那會兒,還要來得更加氣勢逼人!

  「瘋了?」

  「這麼多人?」

  「至於麼,程跡到底是發現了什麼,才能召集來這麼多人?」

  徐小受差點沒當場鑽回元府過去。

  但他心知這麼一鑽,小夥伴們也全涼了。

  想到小師妹等人,徐小受不由焦急起來。

  不是他不想帶天上第一樓的人進元府,一道離開。

  實在一聽說要查,209號包廂的人當場消失,那鬼都知道天上第一樓,大有問題了。

  王城試煉還沒開始。

  徐小受辛辛苦苦養成的勢力,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手讓了?

  「找找機會……」

  細雨綿綿,從身上穿過。

  徐小受抬頭,忽然盯著夜空發呆,直至感受到九天之上沒有雨簾,他才鬆了一口氣。

  而後,便一邊死命盯著信息欄,關注著是否有「受到注視」的信息,一邊四處飄著,尋找機會。

  驀的,交易會所在酒閣不遠處的一方茶肆,咕咕沸騰的水聲惹了注意。

  徐小受飄身而去,卻見那頭圍著兩張桌子,坐著八號人。

  其中,竟還有熟人!

  ……

  茶肆古樸。

  店家儼然不在,都是裡頭自己人在搗鼓著。

  而最前靠近欄杆的兩張桌子相隔甚遠,涇渭分明。

  一桌白衣、一桌紅衣,各自四個。

  白衣那桌,徐小受一個不識,但紅衣的那幾個,印象不可謂不深。

  一女子,一光頭,一盔甲男,一半百老兒……

  「蘭靈,信,黑冥,還有守夜!」

  徐小受當即就震驚了。

  這四個,不是應該鎮守白窟那邊的嗎?

  怎麼會過來王城?

  但腦子一轉,聯想到交易會外邊那張天羅地網上的各個節點上的人,他頃刻有些明白了。

  或許,不止是白窟的紅衣隊伍來了。

  東天界,各大白衣、紅衣都到了。

  為的,就是王城試煉,可能意外降臨的虛空島?

  「嘶!」

  一想到這,徐小受肺葉都生疼。

  他早知道八尊諳給的任務是個大坑,也早知道王城的這個漩渦,究竟水有多深。

  可當真正看到聖神殿堂方面,拿出來如此嚴肅對待的這般陣容時,依舊不由心頭一陣發憷。

  「天!這得是什麼級別的人,才能扛得住這次抓捕?」

  倚仗消失術,斬道都完全看不見,徐小受飄身上前。

  在小心翼翼關注信息欄,確保自己沒有被發現的同時,他一步步貼近了茶肆,想要偷聽些東西。

  兩張桌子,兩大代表。

  似乎今夜行動,白衣是那一桌四個指揮,紅衣,便是蘭靈他們幾個?

  徐小受揣測著,不敢妄用靈念窺探。

  但臨近時,肉耳已經都能聽到聲音了。

  幾人顯然交談甚久。

  前面的內容徐小受不清楚,但當下只聞蘭靈在呵斥著什麼。

  「信,不必多言!便是程跡真僅僅只是空口那麼一說,讓我們白跑一趟了,也比得上讓可能出現的可能性,直接歸零要好。」

  信一撓頭:「你在說什麼,你說清楚一點……」

  守夜搖頭:「不用糾結這個,最不濟,也就只是一夜無眠,無甚所謂,倒是方才老夫進場,裡頭……臭是挺臭的,必然是有鬼獸在近期出現過。」

  信眼睛一下子亮起。

  守夜望向他:「你確實可以去裡面看看,說不得照你能力,能直接定位到幾頭鬼獸。」

  蘭靈卻阻止:「不必,就按照規矩,一個一個拎出來,用囚徒困境查,誰先扛不住壓力,必然有鬼!直接進場抓人的話,容易鬧大,有了騷動,就有人趁亂壞事了。」

  守夜點頭:「不錯,方法挺好,是老夫有些想當然了。」

  信從起身到落座,也就蘭靈一句話的功夫。

  他腦子不好使,當然全聽蘭靈的安排。

  而黑冥……

  這個盔甲男一言不發,像是個局外人。

  便是喝茶,都是用靈元攝取,直接滲進頭盔里。

  徐小受只瞅了一眼,不敢多看。

  他也不曉得這些常年浪跡在生死邊緣的斬道,是否即便是他在消失狀態下盯太久,也會有所察覺。

  當下聽到是蘭靈在起策的時候,徐小受已經心頭有些拔涼拔涼的了。

  猶記得白窟那會兒。

  如若不是魚知溫關鍵時刻一喊,將蘭靈心境喊亂,他徐小受,可能早就暴露了。

  這是個多智近妖的女人!

  她現在用的方法,交易會現場裡頭,只要起事,一個都跑不了。

  而不起事……

  那些本就有事,諸如柳長青之輩,同樣插翅難逃。

  簡直可怕!

  徐小受像個飄飄,飄到茶肆一聽完,一哆嗦,立馬想要飄走。

  但這一會,守夜突然又發話,令他神思一動,當即止步。

  「褚老!」

  便見守夜一招手,將在茶肆裡頭正在煮茶招待諸位的褚立生喚了出來,一塊坐下後,問道:「王城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荒誕的事?」

  徐小受心頭一咯噔。

  「荒誕?」

  褚立生也迷茫,有些不明所以:「王城每日發生的大事不少,荒誕的……不知守夜前輩說的『荒誕』,是何種『荒誕』?」

  他掃了桌上幾位一眼。

  蘭靈、信、黑冥,三人盡皆沉默不言,連臉色都不發。

  只有守夜一人還在微笑:「就是小輩之間的打鬧,很無厘頭,又會搞出些莫名其妙的、受眾頗遠、影響也不小的荒唐之事一類。」

  「那確實挺荒誕……」褚立生呢喃。

  他倒是好奇了。

  堂堂紅衣守夜,怎會對這些小事掛心?

  這算是……八卦?

  另類的八卦?

  盤了周遭幾位不苟言笑的臉,褚立生反而對自己起了懷疑,人家應該在搞正事!

  當下他深思、回憶起來。

  守夜見他認真,笑著添茶,說道:「褚老也不必太過嚴肅,就是隨口這麼一問,有則有,無則無,不必非要給出一個答案。」

  褚立生連忙指節扣桌,受寵若驚。

  他捧著茶盞,溫著手說道:「守夜前輩這麼一說,褚某倒是想起了幾件小事。」

  桌上四人齊齊放下茶盞,同時偏頭。

  褚立生:「……」

  他心頭有些狐疑了。

  我說的只是小事。

  但你們這反應,不像是來打聽小事的啊!

  遲疑了陣,褚立生還是說道:「有件同守夜前輩相關的小輩之事,大元府朝羅天宮,來了個年輕使者,試圖於王城參加試煉,名喚羅印……嗯,太虛世家。」

  守夜:「和老夫有關?」

  「嗯。」

  褚立生點頭:「褚某查過,天桑城張家,最後一任家主張太楹,受過朝羅天宮的恩惠,算是眷者,掌握了朝羅天宮的帝姬虛像……守夜前輩,可有印象?」

  守夜一怔。

  盤思良久,終於記起來了這麼一號人物。

  他沒記錯的話,張太楹,應該是作為鬼獸寄體,但最後被徐小受給滅了!

  後續張家,同樣遭到了紅衣徹查。

  本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整一個張府高層,除了倆跑了的王座,基本入獄的入獄,無的無。

  但就因為那倆畏罪潛逃的王座,其他入獄者,此生無望出來了。

  想到這,守夜一時失笑。

  他沒想到,這麼一問,還問出來了這麼個往事。

  但這些回答,又怎會是他這麼一個刀口舔血之輩,會關注的?

  報復?

  且不說朝羅天宮有沒有這個底氣報復紅衣。

  單單是一個小輩羅印,能翻得起什麼浪花?

  人家太虛世家,也必也不可能為此事,不遠千里,前來報復他守夜吧!

  「褚老,老夫不是想聽這些,你們官場上這些話,對著其他大勢力說說即可,老夫想聽的,真就只是一些真正『荒唐』的小輩之事!」守夜道。

  褚立生這下摸不著頭腦了。

  不是要提醒。

  也不要其他。

  單純八卦?

  強行將思路扭轉到自覺契合守夜的思維頻道上。

  褚立生腦海中,竟真出現了另一個「荒唐」的角色,他遲疑著道:

  「最近王城新出現了兩個半聖勢力,說來倒也挺荒唐。」

  「其中一個乃姜氏,這個還可以,沒什麼好說的。」

  「但另一個天上第一樓,行事乖張,終日招搖過市,還鬧出了堵塞王城交通、干擾天羅戰賽場,最終被我們聖神殿堂禁賽了的這等小事……」

  褚立生頓了下抬眸:「這,算守夜前輩口中的『荒唐』?」

  桌上幾個同時醒神。

  此時便是旁側白衣那一桌,聞言也好笑的望了過來:「褚老的意思是,半聖勢力傳人,堵塞交通,還被禁賽?」

  「這是真荒唐!」另一白衣也笑了。

  「詳細說說?」守夜更加是來了興趣。

  諸如此類滑稽、荒謬的信息,正是他想要的。

  褚立生鄭重了起來,嚴肅道:「這個半聖傳人,說來背景也大,是北域太襄徐家的人……」

  「徐?」守夜打斷。

  「額……是。」

  褚立生本想娓娓道來。

  哪曾想自己一開口,還沒真開始,就被打斷。

  但面前幾位,雖說和自己同級,有的修為甚至不如自己。

  可實力,並不是這麼來衡量的。

  當下褚立生一言被打斷,不僅沒有任何慍怒,反而抬首,期待著守夜的下文。

  守夜抬手:「褚老先別說,讓老夫猜猜……」

  有些事情,當別人先入為主說了,很可能就不客觀了。

  所以守夜沉吟了下,見褚立生正襟危坐,便問道:「先天?」

  「嗯。」褚立生點頭。

  「火系煉靈師?」

  「這個倒不知……」

  「劍道?」

  「嗯,劍宗!」

  「不錯哇……」旁側白衣那一桌驚訝了。

  先天、劍宗?

  這兩個形容詞一出,所有人都知道是古劍修之劍宗了。

  紅衣一桌,幾人面色直接凝重。

  便是守夜,也失去了笑意。

  褚立生心中惴惴,有些頭皮發麻了。

  這是幹啥?

  就問了幾個問題,怎的這幾人傢伙面色都變了?

  守夜繼續:「煉丹師?」

  褚立生思索道:「這倒是不甚清楚,但天上第一樓,和多金商行有一筆價值上百億的煉丹交易,具體內容不清楚,但確實是天上第一樓在提供丹藥。」

  守夜深呼吸,他沒想到隨口一問,問出了個大瓜,當即再道:「靈陣師?」

  「那應該不可能了……」褚立生先是自我否定掉。

  但轉念一想,回憶起了交易會現場,又再再否決自己。

  「嚴謹點講,應該說不清楚。」

  「但天上第一樓在交易會,拍下了一個王座等級的,涉及空間之道的靈陣陣盤。」

  「不知道這和守夜前輩說想的……」

  守夜啪一下拍案而起,聲音中有著莫大驚喜:「你說的天上第一樓,也在裡面?」

  他一回頭,指向了交易會現場那摘了牌匾的酒閣,整個人激動起來。

  「不錯!」

  褚立生更慌了,能讓紅衣這般重視,能是什麼情況?

  此前他覺得調查天上第一樓只是隨手的事情。

  但現在,莫不懊惱沒有提前出手,將那徐氏給徹徹底底查個明白。

  「守夜前輩,如果褚某的信息有幫助的話……」

  褚立生眼珠子一轉,再回想起了什麼,道:「交易會現場,確實也發生了一起荒誕之事,天上第一樓和煉丹師協會的東菱會長差點打了起來,這也是本次交易會的一大意外。」

  嘭一聲響。

  守夜拳頭直接重重砸到了木桌上,木桌當場裂開了紋。

  「就是他!」

  徐小受,就在王城!

  一回眸,守夜動身,便想要回到交易會現場。

  蘭靈立馬站起:「且慢!」

  守夜回頭,動容道:「那小子就在裡頭,老夫不能看著他淪落下去,那傢伙,再放些時日給他,真掰不回來了!」

  沒有人比守夜更知曉徐小受的可怕成長性。

  這小子,幾乎是他一步步看著成長的!

  才幾個月的功夫。

  從天桑靈宮崛起,殺入了天桑城,後再於白窟,掀起了驚天風雨。

  驀然回首。

  人家卻已經被聖奴首座相中,加入了聖奴。

  此時不攔,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