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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起。
劉陸麻溜上前,將門打開,把外頭的白髮獸面人迎了進來。
「嗒。」
白髮獸面人清脆的腳步聲才剛一落入包廂內。
地面,便像是有時間碎片被踩濺碎開。
時間,忽然遲緩了……
這一瞬間,失去了結界,失去了靈陣,當白髮獸面人以一種毫無防備的姿態一步邁入209號包廂的大門。
徐小受心頭一毛,瞳孔一縮,渾身毛孔驟然炸開。
「受到驚嚇,被動值,+1。」
同一時間。
他能感受到眼前的白髮獸面人身子微微一頓,像是遇到了什麼震撼到了極點的不可置信之事,渾身肌肉在一緊之後,再度強行放鬆。
可是,就那麼一剎那的僵硬,徐小受還是捕捉到了。
因為,和白髮獸面人有著同樣反應的,還有靈念覆蓋下的莫沫、辛咕咕二人。
幾乎是在雙方碰面的那一瞬。
莫沫、辛咕咕也是身子一僵,然後立刻放鬆。
「尼瑪……」
這時徐小受心頭開始在哭泣了。
他此前是有想過,這白髮獸面人要問鬼獸之事,會否真是一頭新誕生的鬼獸寄體,懵懂無知,想問些問題?
但是,這想法在誕生之後,被無情拋卻。
因為這是交易會現場!
夜貓盯著,聖神殿堂也盯著,還有更多不知名的黑暗勢力也盯著!
就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正面注視下,鬼獸寄體,怎麼敢公然站到台前,侃侃而談鬼獸之事?
但白髮獸面人一進門那點反應,莫沫、辛咕咕那點反應,以及自身見識過鬼獸,「感知」留下對鬼獸氣息最直接的捕捉……
這些,通通都讓徐小受明白。
白髮獸面人,鐵狼無疑!
可是,隨之而來的,又有無盡的疑問:
這人,怎麼敢的?
燈下黑?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躲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著敵人之事,讓敵軍誤以為,這是友軍?
「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吧!」徐小受看著那白髮獸面人,心頭驚駭欲絕。
還好……
不約而同的,雙方幾人在一瞬間的僵硬過後,心照不宣恢復到了最最稀疏平常的狀態。
於徐小受而言,白髮獸面人是鬼獸寄體這件事情,是震撼人心的,這點毋庸置疑。
可對白髮獸面人來說,209號包廂裡頭蹲著兩頭鬼獸寄體。
這一事實發現,差點沒令得他這個斬道高手,頃刻間扔下玉盒,調頭就跑!
「這簡直了,晦氣!」
「這些人怎麼敢的?扎堆在聖神殿堂眼皮子底下搞事?還正面叫價的那種……不要命了?!」
白髮獸面人真有二話不說,轉身離開的衝動了。
這等是多蠢的鬼獸寄體,才會幹出來這種倒霉事情?
燈下黑?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躲在……
「天吶!」白髮獸面人表示心態崩了。
他真得走了,可腳步邁不動哇!
那兩頭狼……
綠油油的狼眼……
就這麼盯著!
誰走得了?
現場這麼多人看著,鬼獸和鬼獸之間的感應,鬼獸知道,其他人不知道。
白髮獸面人覺得,他要真轉身這麼一離開,不用等對面兩頭狼爆身份,有心人一查。
全完了!
靈闕交易會,本就不是個多待之地,他來一次就要轉移陣地的。
現在呢?
這裡頭一個包廂,三頭鬼獸……
開什麼狗屁玩笑啊!
後續紅衣聞聲而來。
一網打盡,都不足以形容如此豐碩的戰果吧?
「老先生,怎麼稱呼?」
率先出口打破尷尬、沉寂氛圍的,還得是徐小受。
此一言出,三頭鬼獸寄體同時反應了過來。
這下該發呆的發呆、該站崗的站崗、該回話的回話……三人愣是一點破綻都沒有表現出來。
「徐少。」
白髮獸面人一個拱手,壓下聲音中的顫抖,「老夫,柳長青。」
「柳先生呀?這邊來,請坐,請坐。」
徐小受一副「久仰大名、如雷貫耳」的樣子,不動聲色起身上前,將柳長青給迎到了沙發上。
柳長青其實腳步都是想往後退的。
但一入狼窩深似海,此刻不想往前,也得往前。
左右看了下沙發兩側的莫沫女狼、辛咕咕男狼……
對方兩頭綠油油的餓狼。
自己,只是一頭新誕生的狼崽子。
於是乎,柳長青率先將玉盒遞了出去,說道:「徐少,這是你交易的東西,先拿好。」
「好。」
徐小受接過玉盒,翻手送入了戒指,頓了一下說道:「是這樣,錢,本少待會兒再給你,現在還拿不出來。」
柳長青:???
這一刻他心頭炸開了火花。
兩百億啊!
對面這是拿捏住了自己的身份,要賴帳了?
殊不知,徐小受說的確實是實話。
他的錢要等三枚虛空令交易出去,才能到帳,這會兒全身上下加起來,也就附加條件,可以算得上值錢了。
「柳先生,您可是有什麼要問的?」徐小受將話題一引。
柳長青長長舒出了一口氣,也不想計較這些身外之物了,這一刻他只想活著。
好好活著!
界域一開,整個包廂被籠罩進去。
隨後,柳長青再用天道之力隔絕,將徐少、莫沫、辛咕咕接入到特辟的傳音軌道當中。
「好了,這一回,太虛也沒法攔截傳音,或者說,一有人想窺探傳音,半聖之下,老夫都能察覺到。」
柳長青沉重的閉上了眼睛,「說吧!」
徐小受左右望望。
柳長青做完這一切,哪怕是開了界域,也沒有將他和莫沫、辛咕咕三人隔絕到了另一個空間。
相反,大家還是做在包廂內,像是在正常、平和的當著劉陸的面洽談。
「說什麼?」徐小受笑著問。
「說正事啊!」柳長青語氣都壓制不住怒意了,濃濃的一種被欺騙後的無奈、悲慟,「還能說什麼?就當下這事啊……」
「不應該是你問我答麼?」徐小受挑眉。
「老夫……」
柳長青噎住了,只覺氣不打一處來。
「這換做是其他……是人,自然是你問我答,但你們這兩頭……兩位,又是怎麼回事?」他望向莫沫、辛咕咕,言語中滿是斟酌之後的謹慎用詞。
徐小受不是鬼獸寄體,柳長青可以感應到。
但之所以也將之接入傳音頻道,便是柳長青發現了,徐少早已發覺自己是鬼獸寄體。
並且,他身旁這兩頭,並不是以人類形式出現在徐少身邊的,而是徐少選擇接納了人家。
所以,柳長青這才不計較徐少的人類身份,將之也接入傳音頻道。
一番問候。
徐小受並沒有接話,而是轉頭看向了莫沫、辛咕咕,同樣一臉問詢。
辛咕咕率先說道:「你這傳音軌道,安全嗎?」
「安全!」柳長青憤憤說著。
「好。」
辛咕咕點頭,立即轉頭對向徐小受,解釋道:
「一頭新誕生的鬼獸寄體,估摸著,最多也就一個月前的事情吧!」
「鑑於鬼獸寄生之後,現在應該還處於虛弱狀態,寄體又是斬道修為……所以,目前應該是柳長青的意志為主導。」
「當然,論鬼獸實力的話,這傢伙的,應該比不過……她的。」
辛咕咕說著,看向莫沫。
徐小受挑眉。
這當真是他沒想到的。
所以,這是一頭被鬼獸給搞了的嶄新鬼獸寄體,走投無路之下,想要用血樹陰枝,來換取如何擺脫鬼獸的手段?
「是這樣嗎?」徐小受望向柳長青。
柳長青都聽傻眼了。
良久才反應過來,辛咕咕的這番話,是在為徐少解釋自己此刻的狀態。
他本想嚴詞喝斷的。
可體內那個虛弱的聲音,即便是扛著自己的斬道之力壓制,也要死命掙扎著出聲,讓自己多加提防那個女的,不要一屍兩命……
這一下。
本就被辛咕咕說中,有些驚恐著的柳長青,著實有些失去判斷力了。
一個先天……
自家體內那個死玩意,讓自己這個斬道多多提防她……
眼前這場面著實太過震撼,出乎了柳長青交易的初衷,更加是預料之外的之外,他沒轍了。
「是。」吞咽著唾沫,柳長青點頭,決定隨機應變。
「你怎麼會被鬼獸寄生,然後,又跑來這交易會現場,要交易鬼獸情報的?」徐小受還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發問。
便這時。
一側沉默寡言的莫沫出聲了。
她的聲音,竟是沙啞低沉的中性聲。
「你這不要命的,跑到了虛空島裡面去,折了血樹陰枝,然後被寄生了,之後寄生者,用你這具身體,跑了出來?」
灰霧人明明是問話,語氣卻是陳述一般,仿佛是在向徐小受解釋其所不懂。
徐小受恍然,頭來迴轉,最後視線定格到柳長青的獸面眸位上,期待驗證。
柳長青整個人當場傻掉了,有些欲哭無淚。
他當然能聽得出來,這個女性身體中出現的這個格格不入的聲音,就是跟自己體內一模一樣的玩意鬼獸!
更加可怕的……
全對!
對方所說的,全中了!
此刻,柳長青心頭對自身鬼獸嚴聲要提防的這個年輕女性,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
他囁嚅著道:「老夫、並不是故意跑進虛空島裡面的,這是一個機緣巧合,一道空間裂縫就這麼出現,裡頭還有寶光……」
「不用說了!」灰霧人打斷,他不想聽這些細枝末節。
柳長青拳頭一緊。
他感覺很沒面。
明明自己是一個斬道,卻在這兩大先天、一個王座面前,地位上完全卑微了。
這點,很讓他心生不爽。
但是,不解決鬼獸一事,一旦遇到紅衣……必死無疑!
柳長青要瘋了。
這是必死之局啊!
他修煉至斬道,哪裡沒聽說過這個世界,紅衣、白衣的可怕?
可是,這平日裡只顧修煉,避之不及,甚至連了解都不想要去了解的鬼獸情報。
在此刻,竟成了自己最大的缺陷。
「老夫就想知道,如何擺脫那這玩意?」柳長青望向了徐小受,言辭懇切。
他覺得這人不簡單。
能收容鬼獸寄體作為下屬。
這個半聖傳人,要麼就也是鬼獸寄體出身,要麼就必然有鬼獸解脫之法。
徐小受還是老模樣。
轉頭,望向了辛咕咕。
「沒法子,至少我不知道。」辛咕咕聳聳肩。
徐小受繼續偏頭,凝視莫沫。
「崩想了……」灰霧人突然發出詭冷的笑聲,像是在嘲笑柳長青的無知,「不用無畏掙扎的,你接下來,就只能這麼活了,讓它出來對話吧!」
柳長青不死心,隨著徐少的目光,視線也落到最後一個希望徐少本少上。
「別看我。」
徐小受連連擺手,說道:
「你應該能感應到,本少不是鬼獸寄體。」
「所以,自然也沒法子提供給你鬼獸寄體的那什麼脫身之法。」
「但是本少一直堅信這個世界上鬼獸寄體有好有壞,你的話……如若沒大問題的話,同我朋友所言一般,放它出來,本少給你診斷診斷?」
徐小受說著伸出了手,想要給這白髮老頭把把脈。
柳長青差點沒當場噴血。
神他麼鬼獸還有好有壞……
這一被寄體,一被紅衣逮到,必死無疑的局面,你糊弄誰呢!
這時灰霧人再度說道:「放它出來吧,我倒想看看誰這麼有才,連神罰、大道之眼、虛空大陣等都能規避,強行跑出來。」
「很難?」徐小受驚疑問道。
灰霧人說的這些,他都沒聽過。
此時徐小受也已經知道,灰霧人就是從虛空島出來的。
只不過,這傢伙出現的方式很特殊,是藉助異次元空間誕生,以一個位面之靈的身份出現。
「難!」
灰霧人點頭:「幾乎百分百的聖隕概率,你說難不難?」
聖隕……柳長青聽得要崩潰,面如死灰。
這一輩子,他灰心喪氣的次數,加起來都沒有被鬼獸寄生後的這個把月來得多。
聖隕。
這是對半聖、聖帝等隕落的尊稱啊!
虛空島,不是封聖道基、不是洞天福地麼?
為什麼那裡頭還有人?
還人人稱聖?
本以為寄生在自身上的那頭,自稱「本聖」是在嚇唬人,但現今看來……
也許,自己真不是在做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