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多點打擊,釣魚執法

  「前輩!」

  「無月前輩!」

  八宮裡,白衣大營帳的門口,嘗翼高聲呼喚著。

  「進。」

  營帳內傳來一道宣聲。

  嘗翼立馬掀開門帘入了內。

  大帳之中,純白的桌椅木飾散發著一種魔力,仿若能將人內心的浮躁給完全磨平。

  中堂高椅之上,那個淡藍色長袍的中年劍客,正在用拭劍巾擦拭著名劍奴嵐之聲。

  苟無月頭一抬,問道:「何事?」

  「是這樣。」

  嘗翼感覺心跳都被撫得平靜,鬆了口氣道:「偵查部隊先前感應到了那股燼照之力。」

  「不出意外,聖奴的二把手無袖,有可能會在附近接應。」

  「隨後,他們又感應到了至純的水系能量,理論上講,靈部首座宇靈滴,也有可能已經到了。」

  「但是失蹤了!」

  「失蹤?」苟無月拭劍的手一頓,「發生了什麼?」

  「不清楚。」

  嘗翼搖頭道:「偵察部隊沒能感應到另一個人的存在,但是水系能量不翼而飛,只可能代表著,靈部首座宇靈滴,被人給困住了。」

  「有沒有這個可能……」

  「沒有。」

  嘗翼話還沒完,苟無月立馬篤定的打斷道:「無袖不擅隱匿,你們能感應到他,便是的真的感應到他了。」

  「繼續追蹤他的蹤跡即可,他要接應聖奴的話,終歸是跑不遠的。」

  「而宇靈滴那小子沒了蹤影……」

  苟無月垂眸思索了一番,手一點,「應該是另有其人。」

  「還有?」

  嘗翼沒敢將這一句問出聲來。

  但是面上驚疑不定的表情,早已經暴露了一切。

  苟無月一笑:「怎麼,怕了?」

  「不不……」

  嘗翼立馬否認:「我只是沒有想到,區區一個白窟,能引來這麼多人,一開始根本沒人能想到吧?」

  苟無月點頭表示認同。

  「是沒想到。」

  「一切的導火索,也不過是說書人剛好前來此地,聖奴首座也剛好入了白窟而已。」

  「後續如何演變,都是在一重重的計算當中。」

  「我堵在門口,他們出不來,自然要想方設法出來,叫人支援,便是最直接的方式。」

  「可是,能以白窟為根節點,引蛇出洞,最好是能將聖奴一網打盡……這種想法,估摸著聖奴首座,也早就揣測到了。」

  「很不巧……」

  苟無月笑著將手上擦拭得發亮光澤的名劍收歸入鞘,道:「即便他猜到了,我也想這麼做。」

  嘗翼聽得有些心驚肉跳。

  這一波對點打擊外加釣魚執法,很可能會將小小一個白窟異變,演變成震撼整個大陸的風雲事件啊!

  問題是,扛得住麼?

  如若聖奴真的把所有人叫來了。

  單憑無月前輩一個人,扛得住這一切?

  不可能!

  若是扛得住,也不至於簡簡單單一個無袖,便能重創從中域趕來的一眾白衣部隊了。

  「莫要多想。」

  苟無月能看出小翼神情十分擔憂。

  他擺著手,將奴嵐之聲背負到了腰後,站起身來道:「宇靈滴,要困住那小子沒那麼簡單的。」

  「雖然他還只是王座,不曾突破斬道,但即便是再強的斬道,真要和他打下來,最終都會被他那詭異的水系能力給磨死。」

  「能坐上六部之中,獨屬於煉靈師的靈部首座位置,又號稱大陸煉靈師奧義之最的小傢伙,可沒那麼簡單。」

  「那麼……」

  苟無月緩步拾階而下,眉頭微微蹙起:「誰能在其甫一出現時,將之困住?」

  「聖奴的人?」嘗翼建設性的問了一句。

  「姑且算是,可聖奴中,又誰有這番能耐?」苟無月又問。

  「好似……沒吧?」

  嘗翼有些不確定。

  畢竟聖奴十把交椅,真正有在大陸上大動靜活動過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如若全部暴露出來,估摸著他們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了,還把十把交椅都保全得那麼完美,連一把都沒丟了。

  「有!」

  「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

  苟無月踱步至嘗翼身側,這才想起了什麼,腳步一停,凝聲道:「立刻!傳訊北域,通知七斷禁『花香故里』之人,全力推進!」

  「如若七斷禁探索遇阻變小,那就說明海棠兒本尊已經不在。」

  「而如若受阻變大……」

  苟無月嘴角一勾:「那就是真的不在了!」

  「海棠兒?」

  嘗翼腦海中根本沒有這個人的資料,聽得一頭霧水。

  「北域之事,不在你的負責範疇之內,照令去做便是。」苟無月語氣一肅。

  「是!」

  嘗翼立馬頭一點,便要退下。

  「等等。」

  苟無月當即將人喚住。

  「還有……對,還有。」

  「叫人把南域疑似戌月灰宮的據點,都敲打上一番,至少,讓他們騰不出手腳過來。」

  苟無月頓了一下。

  「還有,南域的『半月居』,西域的『大漠嶺』,中域的『死浮屠之城』……都給我派人盯好了!」

  「這幾個地方,現在是疑似聖奴的幾個最大據點。」

  「特別是『死浮屠之城』!」

  苟無月語氣一重,聲音都森冷了幾分:「絕對絕對,不要讓裡面的那些傢伙出來!」

  「是!」

  嘗翼當頭一喝,心中暗凜。

  雖說這幾個地名中,他也只聽說過中域的「死浮屠之城」,其他兩個,不在作戰範疇中,一概不知。

  但這不妨礙他心裡頭對此次行動的危險等級開始調頻,級別為高。

  那可是死浮屠之城吶!

  生浮屠之城,又被譽為煉丹師、煉器師、靈陣師等的聖地。

  死浮屠之城……

  那可是一方真正的死亡殺戮角,枯骨萬里、浮屍百萬,都難以用來形容!

  聽說鎮守在那的白衣,一年中,不是死了一半,便是瘋了一半。

  那是真正白衣中的精英,才能扛得住壓力的恐懼之地。

  一個需要蒼生大人親自督守,連半盞茶閒功夫都騰不出來的罪惡城市!

  「十字街角。」

  苟無月似乎想起了什麼,凜然道:「特別是十字街角,最好叫人去搞一波大動靜的,但不要太明顯,具體你們請示愛蒼生即可。」

  「總之,不要讓那人出來。」

  嘗翼聽得腳步一軟。

  十字街角?

  死浮屠之城中號稱掛著「浴血教皇十字架」的「十字街角」?

  「是要防那個有著『鬼門關,神稱神』之號的……殺破紅塵戰鬼關……出來?」嘗翼艱難咽了口唾沫。

  苟無月無聲的一點頭。

  隨即,失笑一下,反手拍在了小翼的後背上。

  「怕什麼?」

  「又不是叫你親自過去鎮守。」

  「再說了,那有愛蒼生盯著,你只要將我話帶到,他們翻不出什麼浪花,更加不可能出得來。」苟無月安慰了一番。

  「是!」

  嘗翼聲調都高了幾分,差點破音,似乎在給自己壯膽。

  「別走,還有。」

  苟無月一把拉住了這六神無主的傢伙,劈頭就問:「上次讓你們辦的那事如何了?」

  「什麼……」

  嘗翼懵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前輩可是說參月仙城那事?」

  「嗯。」

  苟無月點頭。

  上次在青龍郡和聖奴無袖交戰,中途跑出來一個第八劍仙,後被他斷言那人不是。

  於是,苟無月便交代下了查抄東域兩大巔峰古劍修勢力的命令。

  嘗翼自然不可能忘記這事。

  「沒有結果。」

  他首先搖頭總結了結論,再詳細說道:

  「據那兩邊的分部反饋的情報,葬劍冢依舊是老樣子,別說進去了,靠都靠不近。」

  「而裡頭的半聖劍意還在醞釀,溫庭劍仙估摸著是到了最後關頭,不可能有時間出來大陸上溜達。」

  「所以,排除是葬劍冢之人假扮的這一可能性。」

  苟無月聽得氣息一沉。

  「溫庭啊……竟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麼?」

  他喃喃了一聲,有些神往。

  背上金粉色的奴嵐之聲一顫,似乎在不甘示弱。

  「抱歉。」

  苟無月拍了拍名劍,聲音多了幾分悵然:「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這些年,確實荒廢了好多。」

  嘗翼聽得額角冒汗,不敢接話。

  他明白,自從加入聖神殿堂之後,無月劍仙幾乎無時不刻都在東征西戰。

  殺人之道確實是提升上去了。

  但真正的劍道,不是靠殺,便能殺出來的。

  這不,昔日只能窩在第八劍仙身後,連十尊座都擠不進去的那溫庭劍仙,此刻,竟已經早先一步,摸到了那一重境界……

  當然,這些話,嘗翼也只敢在心裡頭想想。

  要讓他說出來,不管是站在聖神殿堂的立場,還是無月前輩的立場,都是不可能的。

  他光速抹了一把汗,繼續道:「另外,參月仙城那邊,我們也去看過了,一開始確實是沒有人肯站出來。」

  「有可能是真的沒人。」

  「但更多的可能性……那幫傢伙畢竟是第八劍仙的記名弟子帶出來的,脾氣硬得很,不肯露面也是正常。」

  「真到最後要抄了他們的時候,崆峒大師兄才肯出現。」

  「可他一站出來,結論又被打破了。」

  「畢竟,除了這個第八劍仙的記名弟子有資格模仿本尊,其他人根本是沒這個實力的。」嘗翼有些無奈的聳肩。

  苟無月思緒被拉了回來。

  「崆峒……」

  「他還是以大師兄自居?」

  「是的,」嘗翼神色有些尊崇,「畢竟這個世界上,最不相信第八劍仙隕落的,便是這個一手締造了新一代古劍修勢力的第八劍仙大弟子,笑崆峒!」

  「呵,小崆峒……」

  苟無月一個嗤息,沒有放在心上,「十有八九就是他了,磨磨蹭蹭的,估摸著是在趕回去的路上。」

  「呃。」

  嘗翼神色一僵,這話,怎的充滿了主觀色彩?

  「不信?」苟無月饒有興趣,「不信我們來打一個賭?」

  「什麼賭?」

  「只要你持續叫人堵住參月仙城的大門,我敢肯定,白窟這一場戰鬥中,便不可能會有那個你們所謂的『第八劍仙』出現,敢賭?」

  嘗翼一怔。

  這法子還真的可行!

  如若在青龍郡,真是那崆峒大師兄最後出手救了聖奴無袖,那隻要堵住參月仙城,對方這一下,定然難以脫身。

  料想至此……

  「我不賭。」嘗翼堅決的搖了搖頭。

  「?」

  「我輸不起。」嘗翼小小的翻了個白眼,摸到了腰側,緊了緊內褲。

  「呵呵,不賭就算了。」

  苟無月難得的好興致被打散,有些意興闌珊。

  「去吧!」

  他揮了揮手,「別忘了我先前交代的所有事情。」

  「是!」

  嘗翼這才重重喝了一句,大步退下。

  ……

  「嗤。」

  方臨至營帳門帘處,一聲輕響自虛空劃破。

  嘗翼瞳孔驟然一縮,猛地回頭。

  「誰!」

  怒目轉身而過,卻見營帳中央空白之地,一道細小的空間裂縫就此拉開。

  「偷渡者?!」

  這一瞬間,嘗翼的小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白窟,破了?

  聖奴中人,從裡頭走了出來?

  「你們幹什麼吃的!」他立馬爆吼一聲。

  一時間營帳外乒桌球乓,立刻有人動靜了起來。

  「這麼多層的包夾,怎麼可能讓人直接傳送到主帳之中?」嘗翼心頭怒火中燒,簡直要給外頭那一眾草包一人來上一劍。

  這真的是廢物不成?

  防禦大陣,是擺設用的?

  「前輩!」

  「前輩莫慌,我等隨時待命!」

  「無月前輩我來救駕,誰敢偷渡?!」

  「……」

  門外一聲聲驚叫,有著幾分後怕的感覺,又頗為興奮。

  一個個像是摩拳擦掌、整裝待發了太久,終於可以宣洩了一般的在釋放著自己的情緒。

  但即便是外頭再亂,依舊沒有哪怕一個人,敢率自掀開主帳的門帘。

  即便那毫無防護的門帘,哪怕是風一吹,都能讓得外頭人窺伺其中一二。

  「安靜!」

  嘗翼大喝一聲。

  外面立馬死寂無聲,像是所有人人間蒸發了一般。

  苟無月抬眸看著虛空這一道裂縫,有些錯愕。

  別人看不出來,他可是感受得清清楚楚。

  這裡頭傳出來的氣息,便是最近這段時日以來,自從自己踏入了八宮裡地界之後,一直在暗中偷窺自己的那一道氣息。

  緩緩伸手。

  苟無月制止了嘗翼想要撐開界域的衝動。

  「不是白窟破解,而是另有其人?」

  嘗翼當即明悟,心中也是一凜,隨即更加驚駭了。

  不是聖奴,還有誰能突破白窟的靈陣防護,直接抵達中軍主帳?

  「咳咳?」

  一聲試探性的咳嗽聲從裂縫之中傳來。

  隨即,後頭多了一道壓得極低的聲音:

  「喬長老,你不會自己先出去嗎,推我作甚!」

  「那可是無月劍仙!劍仙吶劍仙!您老懂?!」

  「萬一我先出去了,對方不由分說一劍把我當敵人給斬了可如何是好?我新交的女朋友還在被窩等……」

  「你個小東西!」一聲氣急敗壞的聲音打斷了這胡言亂語。

  隨即。

  「啪!」

  「哎喲~」

  空間裂縫之中,跌出來一個揉著屁股的年輕人,踉踉蹌蹌的闖入了這中軍主帳之內,還差點站不穩摔倒在地。

  「該死的老喬……」

  「咳咳!」

  趙西東一出現,便是能感受到兩道幾乎能直接將他當場鎮殺的目光落在身上,他一身汗毛直接炸起。

  「前輩好。」

  對著苟無月一個鞠躬,他立馬轉身對著嘗翼來了個超過九十度大彎腰,高聲道::「見過無月前輩!無月前輩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小生甚是敬……」

  「哎?」

  他似乎這才發覺了不對。

  是哦!

  方才先拜的那個,背上才是有劍的?

  杵在原地,趙西東一時間冷汗淌下,他也不敢起來,只能低著腰腳步輕挪,將所拜的方向轉向了身後負劍的中年人那邊。

  「無月前輩好、呃好……」

  嘗翼呆住了。

  他看著這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玩意,著實被震撼到了。

  這個年輕人!

  開什麼玩笑?

  毫髮無損的從空間裂縫中出來?

  將白衣一眾的防護靈陣視若無物?

  最可怕的,你怎麼可能還僅僅只是一個……

  「宗師強者?!」

  「你是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