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慘無人道,聖奴老二

  「怒視?」

  徐小受感受著守夜那殺人般的目光,既好笑,又有些感動。

  誠然,蘭靈一個思維崩盤。

  在場之中,確實沒有一個人腦子轉得過來了。

  即便是徐小受此刻,都險些要被自己給繞進去了,更遑論他人。

  先前魚知溫那一波背叛,他原以為自己是必死之局。

  再不濟,有著魚知溫共享的情報,紅衣等人揭穿自己的身份,易如反掌。

  可現在。

  看到守夜、蘭靈等人的反應,徐小受便是意識到了。

  魚知溫固然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甚至站在紅衣陣營的層面上,直接選擇了揭穿。

  但她的揭穿形式,也只是說徐小受有可能在此地。

  然而,這個在此地,卻是可以包含兩種意思。

  一,是徐小受另有其人,藏匿此地。

  二,便是自己。

  「可她沒細說……」

  徐小受暗幸自己沒有氣急之下直接將人殺了,而是將她收入了元府之中。

  否則的話,那誤會可就大了去了!

  觀蘭靈的反應,不難猜出先前懷疑自己身份的,其實並不止魚知溫一個。

  甚至有可能蘭靈對自己的種種推測,還要在魚知溫之上。

  在這等情形之下,或許按照正常的方法來,魚知溫選擇一步步揭開自己的身份,確實有可能保下自己的秘密。

  可更多的可能性,是蘭靈最後萬一不信,或是心存僥倖,選擇了試驗出手一番。

  那……徐小受知道,自己絕對是接不下試驗的。

  而偏偏,魚知溫反其道而行之。

  直接將紅衣眾人的思維,往自己便是真的徐小受的方向上帶。

  如此做,確實很容易讓自己暴怒出手,直接扼殺萌芽於搖籃之中。

  可她還敢!

  甚至拖到了最後一步,當那一個「跑」字出口,才從根源上崩潰了蘭靈的全盤思維,令得其連驗證身份的膽氣都喪失了。

  不得不說,這真的太絕。

  可……

  「她為什麼要保我?」徐小受不解。

  那一聲「跑」,確確實實,在最後關頭徐小受也才想到了此般用法。

  以「變化」變成魚知溫的聲音,在白炎可以隔絕靈念的焚燒結界之中,將人焚盡,順便著一言破蘭靈神智,使得其思維全盤崩潰。

  這,也是徐小受在最後關頭的自救之法。

  沒有之一。

  可他萬萬沒想到,在自己還不曾動用「變化」出聲之前,魚知溫已經扛著重壓,對自己喊出了這麼一句。

  一個「跑」字,扭轉乾坤,化解死局。

  「可……」

  「保我,作甚?」

  徐小受能看得出魚知溫的立場。

  她絕對是典型的聖神殿堂之人,不可能對自己的對手有所袒護,即便自己曾和她同行過那麼幾日。

  可就因為這麼一點緣由,她放棄了告訴紅衣真相,選擇保住自己?

  想不破……

  索性不想!

  徐小受此刻也沒有更多的時間,花在魚知溫的做法之上。

  面對著這麼多個強敵,他不得不打起所有精神。

  畢竟,戲,還沒演完!

  「真沒想到,直接將聖神殿堂的聖女給焚了,你們這幫傢伙,反倒是嚇得不敢出手了。」

  這一句,徐小受也只敢在心頭低嘲那麼一下。

  計劃中紅衣因為魚知溫的死而暴動,繼而破開古籍空間的情況根本沒有出現。

  顯然,那一個「跑」字,不僅扭轉了局勢,甚至喝得紅衣都畏縮了幾分。

  如此……

  徐小受盤望著周遭眾人,視線定格在怒火中燒的守夜身上,無所謂的一笑。

  「徐小受什麼的,老夫不想多言了。」

  「但是!」

  他話鋒一轉,聲音揶揄起來,「先前的賭注,可不會因為那小女娃的死去,而有所改變。」

  「畢竟,那帳,老夫也就僅收了二分之一。」

  「你敢?!」守夜瞬間暴怒出聲,但出奇的沒有上前,而是僅僅一喝,徒然立在原地。

  「那……試試?」

  徐小受怡然不懼。

  他其實也不想這麼作死,再在這個節骨眼上刺激紅衣。

  但戲都到這個份上了……

  不作,不行!

  刷一下。

  目光在紅衣人群上一掃而過,所有人只覺心頭都涼透了。

  最後時刻,徐小受的眼神,聚焦到了場中那永遠落在紅衣之後的,仿若毫無存在感的少年之上。

  魚知溫和你們關係不大,所以怒火挑不太起來。

  那這傢伙,應該可以吧?

  身懷紅衣鬼獸的秘密,同時也是無月劍仙的弟子——路軻!

  「蘭靈,是小柯!」

  信發覺到聖奴老二的眼神聚焦,整個人都傻了。

  這傢伙是有毒麼?

  什麼都不盯,就盯上最有背景的?

  這也就還好小柯是無月劍仙的弟子這件事,根本沒有外人知道。

  否則,恐怕這聖奴老二的第一目標,絕對就是這小子了!

  「保護小柯!」

  信咆哮著出聲,這個時候,他身體上的傷勢已經在丹藥的恢復之下差不多痊癒了。

  只要不是類似之前的意外,一戰之力,尚還有之。

  「小傢伙,是過來這地方歷練的麼?」徐小受不管不顧,只盯著路軻笑。

  他看出了紅衣可能有計劃,否則不會任由自己這麼盯人。

  可,有計劃好啊!

  最好是能幫我把這古籍空間給炸了,大家一起逃出去,那才叫真的圓滿。

  「嗡——」

  名劍青鱗脊狂顫,似乎感受到了絕對的壓力。

  可即便再像個一往無前的劍客一般高舉出手上名劍。

  路軻這一下,也已然膽顫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這可是和師父對戰過的、同一輩的強者!

  如若是其他人來了,或許再強,路軻都覺著自己可以無動於衷。

  可偏偏……

  對比就是如此的突兀。

  在自己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師父,他的對手,盯上了自己!

  「堂堂聖奴二把手,就半點強者的自覺沒有?只盯著最弱的人殺?」路軻額頭涔涔冒汗。

  他已經不知道是該說這老頭沒有風度,還是眼光毒辣了。

  「呼~」

  虛空清風掃拂。

  第三次,老頭扶著草笠的身影憑空消失。

  說書人眼睛都眯起來了。

  這已經是第三次觀看這靈技了。

  偏偏,以他目前的境界,愣是看不清老二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半點天道波動都沒有。

  甚至連聖道氣息,他說書的也不曾感應到分毫。

  老二這……究竟是什麼技能?

  「蘭靈!」

  守夜大喝一聲,再也立不住,不寄託希望於計劃了,「傳送陣,跟上我!」

  一言落定。

  他一腳踹破了虛空,再一次出現時,儼然是從空間裂縫中伸出了手,直接攥緊了路軻僵硬的左肩。

  「啪。」

  同一時間,草笠老頭的身影在路軻的另一邊浮現,也是一手搭上了路軻的右肩。

  二人同時偏頭,在路軻的腦袋上四目相對。

  守夜還不待動手。

  徐小受已然從空間裂縫上收回了意外的目光,笑道:「這麼快,你也想要這娃娃?」

  頓了一下,他補充道:「那一人一半?」

  咔一下,守夜直接呆滯了。

  這濃濃的騷話風格……

  在某一瞬間,他甚至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傳說中的聖奴二把手,而是那賤人徐小受!

  可心神就這麼恍惚了一瞬。

  守夜發覺,他已然遲了一步。

  只聞耳畔一聲輕響。

  聖奴老二已是側身,提著手上的有四劍,對著自己的方向狠狠斬來。

  路軻身軀之上傳來的巨力,也在警告著如若守夜真要用力,結果只能是將路軻撕開,一人一半。

  更讓人絕望的是,這黑眼圈濃重如墨的死老頭,其有四劍往下砍的方向,竟然還不是自己本身。

  而是路軻的左肩!

  要將人拔過來……

  且不說路軻扛不住巨力撕扯。

  真要扛得住,身子這麼一側的功夫,也足夠有四劍劈到路軻的右肩了。

  「無恥之尤!」

  守夜要瘋了。

  他無路可退,只能對著路軻輕輕一震,將其往聖奴老二的方向送去。

  同時,自身連忙避開,閃過有四劍充滿凶魔之氣的一斬。

  黑色劃破虛空。

  聖奴老二微微上揚的得意嘴角,在這一刻是多麼的讓人憎惡。

  同一時間投遞而來的,還有路軻那深藏絕望、以及恐懼的眼神。

  「失敗了……」

  守夜眼睜睜看著路軻遠離自己而去,心都要裂開。

  這一時,他多麼希望聖奴老二可以當場死去。

  可自己,卻偏偏無能為力。

  「你的前輩,可是放棄了你喲。」

  徐小受俯身對著身子完全僵硬了的路軻說道:「是他親手把你推過來的,感受到了嗎?記住他的臉了麼?」

  「憎惡吧!仇恨吧!在絕望中……」

  「我殺了你!!!」路軻再也忍受不了耳畔的逼逼賴賴,心頭怒火爆涌,身軀重歸湧現出氣力,提著名劍便是對著那張醜陋的枯槁老臉橫切而去。

  「好劍。」

  徐小受當空一盤,只輕輕手部用力,便是將毫無靈元防備的路軻翻轉,令得其一劍從天空切落。

  與此同時,身後方傳來了渾厚的爆喝聲。

  「老鬼,給俺死!」

  嘭!

  空氣直接被信一腳抽爆。

  可徐小受背後長了眼睛,甚至可以縱觀全場。

  哪會不知曉守夜動的時候,其實信也往自身的方向衝過來了?

  他樂呵呵的將身子一轉,便是用路軻的劍,對準了信抽過來的一腳。

  「臥槽!」

  信當場就爆粗口了。

  他萬萬沒想到,人還能無恥到這個程度!

  強者的半點風度,在這聖奴二把手身上,甚至完全找不到一分,簡直可以說是負值!

  關鍵時刻及時收腳,一身氣力、靈元全部被信斂回。

  即便震得氣海狂顫,可信依舊不可能將自己的一腳往路軻的臉上抽去。

  這頭顱炸了事小。

  對自己人出手,萬萬不可能。

  然而,信來得及收手,也有這個自控力。

  暴怒而一劍橫切過去的路軻,可是半點分寸沒有。

  青鱗脊在瘋狂的劍意灌注之下,甚至連虛空都被割開了黑色的紋路。

  「嗤!」

  沒有半分懸念的一劍落下。

  半隻腳掌飛了出來,重重拍打在了路軻的左臉之上,印出了大片血花,隨即崩飛了出去。

  空氣安靜了。

  「啊——」

  路軻完全崩潰!

  殷紅的鮮血從其鼻尖滑入了駭然而張的嘴唇之中,路軻瞳孔震顫,連劍都拿不穩了,直接無力的墜了下來。

  「信、信爺?」

  自己這一劍,是對著那聖奴二把手切過去的。

  怎麼,受傷的會是信爺?!

  路軻抱住腦袋,嘴唇蠕動著,翕合了幾番,想問一句問切的話語,可話到嘴邊,只顫動了兩下,便是作霧散了。

  「小柯……」

  信嘴角苦澀。

  他不怪路軻收不住手。

  要怪就怪,這名劍青鱗脊,著實是太鋒利了。

  再加上被一個慘無人道的老頭利用著,路軻,簡直就成了對方手上一把對付紅衣的絕妙武器!

  「對,就是這樣子的。」

  徐小受笑著將手上這完全崩潰了意志的少年拎近了些,像魔鬼一般開口道:

  「紅衣拋棄了你,你的劍對準了他們,這是最天經地義,最最正確的選擇。」

  「做得真不錯!」

  「仇恨、背叛、憎惡……果然是一個人成長的最佳動力。」

  「你看,你已經能傷斬道了,十分厲害。」徐小受由衷讚賞。

  「你閉嘴!!!」

  路軻猛地捂住耳朵,歇斯底里狂叫著,眼中滿是懊悔的血絲。

  徐小受笑著一指鏗一聲刺落在地的名劍。

  「不要它了麼?這可是好東西。」

  路軻幡然驚醒。

  手一蜷,便是將名劍青鱗脊喚了回來。

  徐小受笑吟吟點頭。

  他先前有過試驗,這種認主的名劍,甚至連元府都關不住。

  此刻,也不會自跌身份到去拿劍,然後再被召喚回去。

  聖奴老二臉大,可丟不起這人。

  當名劍青鱗脊重歸落入路軻手中,虛空都安靜了幾分。

  守夜、信不敢再上前了。

  他們不知道路軻在聖奴老二手上,對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而徐小受……

  「做得好。」

  徐小受看著少年將名劍拾起,讚揚道:「畢竟是名劍,可千萬不能掉到這些無情無義的紅衣手中。」

  「你先幫老夫保管著,有人繼續想要攻擊你,便斬他們,莫要客氣。」

  「……」

  全場都死寂了。

  路軻臉色煞白,嘴角扯了扯,鼻子已經咽出了哭腔音。

  他完全不知道怎麼辦了。

  想要丟劍,又怕劍被聖奴拿走。

  不想丟劍,劍又會傷到紅衣自己人。

  「嘶。」

  遠觀的說書人目睹一切,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惡魔,老二才是真的惡魔。」

  「這誰頂得住啊,這傢伙才是一個變態吧……」

  「受到詛咒,被動值,+16。」

  「受到畏懼,被動值,+19。」

  「蘭靈!!!」

  杵在後方不敢上前的守夜再也忍不住,怒聲吼道。

  「刷刷刷……」

  伴隨這一聲落下,虛空突然降下數道光芒,直接將紅衣籠罩。

  「刷。」

  當其中一束光芒試圖將路軻也圈住的時候,徐小受邁前一步,直接頂替了手中少年的位置。

  蘭靈瞬間整張臉都扭曲了。

  手一動,光芒在半空硬生生拐了一個彎,射入土地之中,消失不見。

  即便帶不迴路軻,這個時候也沒辦法了。

  古籍空間必須破。

  這是準備了這麼久之後,唯一一條自救之路。

  否則,在這空間之中,聖奴為刀俎,紅衣為魚肉。

  任人宰割!

  蘭靈雙手一合,爆喝聲響:「封天大陣,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