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奴,說書人!」
幾乎在紅裙飄落的瞬間,守夜的目光便是凝到了來人身上。
他能篤定,這次這個出現的說書人,再不是彼時自己面對的那身外化身。
因為,如若是身外化身,對方根本不可能在轉瞬之際,便是同時控住在場的所有紅衣!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眾多紅衣都在心頭道出了這紅裙男的名號。
並且,對這來人的實力,有著清晰的認知。
「斬道巔峰,九死雷劫全渡。」
「距離太虛,僅半步之遙。」
可以說,這就是個一隻腳邁入了世界之巔的男人!
「唳——」
最先解除禁錮的,並非是紅衣眾人,而是手持有四劍的聖戰黑天使。
說書人控得住全場。
但是有四劍,顯然不在他可以控制的範疇之中。
僅僅瞬息時間,聖戰黑天使便是掙脫了束縛,緊接著便提著黑劍,一把斬向了……黑冥!
黑冥頓時整張臉都黑了。
他領略過說書人的手段。
但每一次這傢伙出現,都是如此的觸不及防。
在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想要掙脫束縛本身就是一道難題。
這鬼獸……有病吧!
過來雪上加霜?
「等你好久了。」
就在黑冥還在掙扎著試圖躲過有四劍一擊的時候,蘭靈卻是紅唇淺淺一勾,輕聲笑了出來。
「封天大陣,抽!」
伴隨輕喝聲,諸多紅衣體內凝聚著的試圖破開古籍空間的力量,一瞬間被封天大陣抽得一乾二淨。
在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蘭靈同樣被禁錮住的手指輕輕一顫。
「解。」
天穹上降下數十光芒,頃刻將所有紅衣籠罩。
說書人只覺眼前一花,手中的蘭靈已然消失不見。
再一抬眸。
所有紅衣,盡皆出現在了頭頂之上。
守夜、信,還有驚慌不定的黑冥,以及剩餘十數迷茫著的紅衣,同時頭一低,視線便是投到了底下的說書人身上。
場面似乎安靜了下來。
哪怕是紅衣都不曾想到,狀若要破界的自身力量,竟然也是可以用來對付說書人的手段之一。
「蘭靈,這?」
信一個側身,立馬騰挪到了蘭靈的身邊。
先前情況緊急,蘭靈的傳音僅僅只是說了一個大概。
他們了解的情況,也只是情況有變,需要先破開這方世界。
不曾想,說書人出來了!
這傢伙,一直藏在此地?
「陰陽生死?,古籍空間?」守夜同樣將目光一斜,已然看出了什麼。
「嗯。」
蘭靈頭一點,還不待說點什麼。
「草!」
一側便是一聲怒罵,黑冥看著那粘人精一般繼續撲來的聖戰黑天使,整個人都暴躁了。
「不要單獨行動。」
就在他想要一把衝去處決一死戰的時候,蘭靈攔住了他。
「封天大陣,轉移。」
手一揚。
持劍的聖戰黑天使,包括尚且被禁錮住的四大牛頭人,一下子被轉移到了數里開外。
「當務之急,說書人。」
蘭靈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紅裙男一步。
當這人出現的時候,戰場的中心,便已經轉移了。
即便他們紅衣,鬼獸,才是主要的目的。
看著黑冥似乎還想要繼續行動,蘭靈立馬補充道:「落單,死。」
咔。
黑冥一腳踩裂了空間,強行剎車,讓自己的腳步停了下來。
臭娘們……
雖然有些不爽蘭靈的指令,但「聖奴」之人一出現,黑冥也覺得,自己再不能亂來了。
彼時在八宮裡被說書人幻境支配的恐懼再度湧上心頭。
這要是真離開了紅衣群眾,說不得,自己這一步,真的會直接邁向死亡!
「啪啪啪。」
底下傳來了清脆的聲響。
說書人忍不住用右手手指輕輕拍著左右掌心,滿臉讚嘆。
「厲害,嘖嘖,厲害。」
「不愧是紅衣……」
老二說得不錯,自己當真小瞧了這些個傢伙。
「沒想到在人家的空間之中,竟然還可以動用大陣之力,改變天道。」說書人搖頭晃腦說著。
「過譽了。」
蘭靈眯著眼睛,道:「不過區區靈陣大宗師,有所準備而已,比不上傳說中的『聖奴』七把手。」
「嗯……」說書人偏著頭拉了個長音,隨即打了個響指。
「說得不錯。」
「區區,而已……你,很有自知之明。」
信一下子被這紅裙男挑撥起了怒火。
娘炮不說。
怎麼說話也是如此可惡?
「死變態,能不能把你的蘭花指收起來,老子……唔。」
他說著,突然感覺自己被三緘其口了一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側過頭。
顯然,這個時候,能封住自己的,應該是蘭靈的大陣之力。
眼珠子咕嚕咕嚕轉。
「唔唔唔唔唔?」
——你封我作甚?
蘭靈沒有理會這大塊頭,因為天地間的氣氛,似乎因為信的一言而冷冽了下來。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曉得一清二楚。
「變態」這個詞,對「聖奴」七把手而言,就是一個逆鱗一般的存在,根本說不得!
果然……
「你方才,說什麼?」
說書人嘴角一抽一抽的,眉頭甚至因為壓抑不住怒火,而擠得雙眼一大一小,「變、變態?」
他手往前頭一抓。
「咻!」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只覺虛空一個扭曲。
再一回神。
信,已經被說書人抓到了手裡。
「不可!」蘭靈大喊著。
遲了。
嗤一聲響。
兩指戳過,血花迸濺。
信的喉嚨直接被貫穿,說書人再度抽回雙手的時候,二指之間,已經多了一塊血淋淋的軟骨。
「噗!」
信一口血噴了出來,喉嚨間被破開的洞,鮮血汩汩而流。
他想要反抗。
但即便是奮力將渾身靈元鼓起,卻連脖頸上細嫩雙手崩開一分的痕跡都未能做到。
青筋憋得暴起。
可一身氣機全部被封死。
即便是周身天道,也完全被說書人斬斷。
明明紅衣夥伴便在頭頂不遠之地。
可當此時,信只覺天地之間,孤立無援!
他所能做到的所有反抗,僅僅只是逼得自身傷勢不斷加劇,喉嚨間鮮血噴涌得快些罷了。
對說書人而言,毫無意義!
「這傢伙……」
信一顆心猛然揪起。
疼痛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但僅此一招,他便是知曉了。
這雙方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級上。
完虐!
只要說書人想。
紅衣一方,根本沒有一個人可以擋住他。
這,是屬於無月劍仙那個級別,才可以捉拿的存在!
「喉結……」
說書人把玩著手上的小骨頭,用手背磕了磕自己的。
並沒有。
他笑眯眯將這小骨頭再一把摁入了信的喉嚨之間,附耳低聲道:「記住,沒有下次。」
「噗!」
信被這二次傷害摁得再一口血噴出。
他感覺自己的「金玄靈體」,在這紅裙男子的面前,就像是擺設一般。
對方甚至連靈元都不需要動用。
僅僅只是用天道封鎖了一切。
隨便的一擊,都可以對自己造成致命傷害。
而直到此時,頭頂的紅衣眾人才再度被解開了禁錮。
「信!」
守夜的臉色直接陰沉了下來。
在眾多紅衣的面前,信一把就被拿下了。
這已經不僅僅是臉面問題了,對方如此挑釁,根本就不能忍!
「夜色,吞天!」
幾乎在暴怒殺意綻開的一瞬間,天穹立馬被黑暗吞沒。
「哦,是你?」
這熟悉的力量一出現,說書人不由將目光投了過去。
守夜連半分實力都不敢隱藏,出手便是王牌。
不僅在第一時間用黑暗之力改變了天地規則,周身也開始氤氳出了浩然正氣。
「小老頭……」
說書人掌心一緊,信的喉嚨便是被箍得變形。
「咳咳……噗。」
再是一口血噴出。
說書人目中多了絲殺意。
不久前莫名其妙被打散了一具身外化身的憤怒湧上心頭。
本不打算在此刻爆發的說書人,看到守夜竟然還出手,再也忍不住了。
他揚起了手。
「等等!」
蘭靈適時大喊出聲。
她立馬閃身到了守夜的身旁,一把拍到了其肩膀上。
「放鬆,讓我來。」
守夜側目,滿目森然,沉默不語。
「相信我。」
蘭靈極為認真的一點頭。
守夜這才壓下了心頭衝動,斂回了浩然正氣。
可天穹之上的黑暗依舊侵襲著,直接奪回了戰場的控制權。
在實力都弱於對方的情況下,若是連地利都被掌控住,那紅衣根本沒法打,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小姑娘……」
說書人重新捏出了一張笑臉,「你倒是好自信。」
「說書人,你不想殺人,是吧?」蘭靈偏頭望了過去。
「噢?」
說書人眉頭一掀,「你是在激我?你和他有仇?」
他看回了信,掌心一個用力。
「噼里啪啦……」
骨骼裂響瞬間從信的全身各處炸開。
僅一瞬間,信就被鮮血淋成了個血人。
說書人的靈元灌輸之下,他的肉身根本扛不住,連五臟六腑都被震裂開。
一身骨骼,更是幾乎被崩得粉碎。
「你!」
守夜眸子一眯,就想出手。
蘭靈一把摁住了他,看向說書人,咬牙切齒道:「把人還我,你要什麼,隨意。」
「這……」
黑冥不可置信的扭頭看了過去。
「都閉嘴,讓我來!」
蘭靈忍不住呵斥了一聲。
這一下,守夜終於是退了一步,將主導權讓回了蘭靈手中。
「喲,好威風呢!」
說書人佻笑著道:「但威風固然是威風了些,你有什麼資格,從人家手中要人呢?」
他手中再一緊,已經奄奄一息的信直接蔫了。
這一回,甚至連靈台清明都守不住,當場昏厥了過去。
「嘶。」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杵在最後方的紅衣們,連一動都不敢動。
他們都知道「聖奴」說書人很強。
但以往對這人的強,僅僅只是一個概念上的東西。
現下親眼所見,這……
根本無人能擋啊!
即便是信,在說書人的手中,也是像個巨嬰一般,任其拿捏?
「這就沒了?」
說書人看著完全昏聵過去的大塊頭,忍不住瓊鼻一皺,「真不禁玩。」
蘭靈伸手壓下了身後一眾怒火中燒的人,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你不會殺人,至少,你不會想殺紅衣。」
「你知道的,這對你來說,並沒有半點好處。」
說書人頓時一眯眼:「你又威脅人家?」
他手再要一緊。
蘭靈慌忙的往前一步,「等等!」
「嗯?」
「不是威脅,你的對手,不是紅衣,在這裡殺了人,出去之後,不說你,包括你們整個『聖奴』,都很危險。」
她頓了一下,再補充了一句:「這一句也不是威脅,我只是在陳訴一個事實。」
說書人鬆開了手,將手中的大塊頭往前掂量了幾下。
還挺重!
「你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是威脅,但聽起來,很像威脅。」
「反正這些個入了人家耳的話……」
說書人閉上眼想了一陣,道:「很不爽,聽著。」
「但是事實,不是嗎?」蘭靈反口問道。
「是。」
說書人竟然承認了,笑道:「你很聰明,至少在這幾個人之中,應該是最有腦子的一個了。」
他將信放在了身前虛空之中,從戒指中掏出了一方手帕擦著血,道:「人家確實不想殺人,但這一個個的,都很欠收拾,就不得不動手了,可以理解吧?」
「可以。」
蘭靈點頭,手一伸,「那先將人送過來?」她努嘴示意了一下橫臥於虛空中的信。
「咚!」
說書人一腳就將人給踹飛了過去。
「記住。」
「人可以還給你們,但這是因為人家不喜歡殺人,並不是你的威脅,起了作用。」
「懂?」
守夜接過信,立馬餵了一口丹藥。
他死死攥緊了拳頭,卻沒有說什麼。
饒是和蘭靈完全不對付的黑冥,在先前看到信被揍,心頭半點波瀾都沒有,此番聽到說書人的話,也不由得被激得火冒三丈。
這簡直,太不將人放在眼裡了。
但是,出手?
餘光瞥了四下眾人。
此地,根本沒有一個人是這紅裙男的對手。
甚至,所有人聯合起來,可能都不夠人家一隻手捏的。
怎麼打?
說書人擦完血,將手帕一扔,環顧眾人道:「都安分一點就好,人家說了,不殺人。」
「只要你們不聒噪,一點事兒都沒有。」
「人家來到此地,不是為了你們,而是……」
「唳——」
就在這時,一聲唳鳴聲從後方襲來。
先前被傳送走的聖戰黑天使,已經重歸襲來,手持一把有四劍,便是往距離自身最近的說書人劈去。
「呀!」
說書人憤怒的攥緊了拳頭,狠狠的一跺腳。
「怎麼人家說話,老是有人喜歡打斷?」
他怒不可遏的轉過了身,怒視著面前襲來的黑色劍氣,斜著手便是橫空切下。
「閉嘴行嗎?!」
一聲高亢得有些破音了的咆哮響起。
襲面而來的黑色劍氣直接被一分為二。
說書人手一伸,虛空再一扭。
聖戰黑天使像是飛蛾撲火一般,直接將自己的脖頸送入了對方手中。
「嗤!」
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說書人猛然切過,一個頭顱便是被血柱頂上了高空。
「聒噪聒噪聒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