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七章 元府典獄長:阿戒

  徐小受本想著和付止一起去赴宴,順帶見見自己的侄兒付行。

  但是這老男人竟然嫌棄自己髒,說是四年不曾洗澡,要去洗漱一番。

  他拗不過,也就只能分道揚鑣了。

  付止還是十分激動的。

  畢竟四年了,一個人影兒沒見著。

  剛一出陣,便是恰巧迎上了晚宴,真就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徐小受就不這麼想了。

  目送著這傢伙興致昂揚的離開,仿佛「天樞機盤」找不找得回來,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他也只能感慨一番心真大。

  花海一炸,付止最終也沒有追究,顯然是存了結交一番的心思。

  而徐小受本身,也確實不是故意為之。

  於是乎,這件事情暫時被擱下。

  付殷紅帶著柳菁去搜尋偷盜者,付止昂步而去,徐小受則在原地發呆。

  「所以,到了最後,莫名其妙的,這『天樞機盤』到我手上了?」

  這個結果,哪怕是徐小受,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畢竟在此之前,他連「天樞機盤」是個什麼東西,都一概不知。

  也許,好人就是有好報吧!

  當時要沒帶徐小雞進城主府,也不至於陰差陽錯的,走到這一步……

  想到徐小雞,徐小受也沒有急著離開花海了。

  他身形一晃,便是直接入了元府。

  ……

  「啊——」

  甫一進來,便是一聲慘絕人寰的悽厲哭聲,隨後還有著不住的咒罵。

  「天殺的徐小受啊,這到底是一個什麼玩意,給我停下來!」

  「特麼的放過我,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哥我不應該說特麼的,啊啊痛,別揍!」

  「你丫的住手,真以為我不會反抗……唔!」

  「我操啊……」

  隨著最後一聲無力的絕望哀鳴,徐小受打了個惡寒。

  他舉目望去,只見斜塔靈池之上,一道渾身是血的身影正在毫無慣性的四處橫飛。

  每一次飛越到了極限點,快要接觸到混沌霧氣之時,阿戒便是條然出現,再度一腳飛踢。

  徐小雞就像是一個皮球,阿戒就是一個毫無感情的踢球機器。

  腳速之快,直接將這傢伙在虛空踢出了多重殘影。

  那四處崩飛的鮮血,落在斷塔上、靈池上、池邊的種子上,簡直就要將此地染成一片血紅。

  徐小受震驚了。

  「這……」

  「這也太過殘暴了吧!」

  「他惹到阿戒了?」

  徐小受心道我都不敢惹的傢伙,你個徐小雞還敢在這裡翻天?

  但一想,自己方才給阿戒下的命令,是往「死里揍」……

  這,自己就是開個玩笑,阿戒給深刻貫徹了?

  「住手!」

  他急忙喊住。

  阿戒躁動雀躍著的眸中紅光停止閃耀,在虛空驟然停下。

  它偏過頭,雙拳和腳上一片鮮紅,身上、臉上儘是被濺射到的紅白之物。

  看到徐小受,小傢伙似乎開心極了,親昵的呼喚了一聲。

  「麻麻……」

  徐小受打了個寒顫。

  這畫面也忒可怕了,簡直跟個恐怖小孩似的。

  「啊——」

  就在這時,耳畔又是一聲悽厲絕望的嘶吼。

  徐小受轉頭一看,原來是被一腳踹飛的徐小雞把持不住身形,直接被崩到了混沌霧氣之中。

  這玩意,可是連宗師之身都能腐蝕!

  「救他!」

  徐小受當即嚇了一跳,這傢伙可還不能死,太多秘密沒挖掘了。

  阿戒條然不見,混沌霧氣一陣翻湧,再度出現時,它肩膀上已經多了一個筋骨皆糜、不醒人事的徐小雞。

  徐小受:「……」

  「抱歉,我來晚了。」

  他上前餵了一枚丹藥,哪知徐小雞其實還有幾分意識。

  聽到這個充滿歉意的聲音,他木然地抬起眼皮,完全失去了神采的眼神重新聚焦。

  下一秒,這傢伙的瞳孔一縮,整個人直接嚇得從阿戒肩膀滑落,咚一聲砸在地上。

  疼痛沒能掩蓋住內心的恐懼。

  徐小雞當即一聲驚呼:「臥槽,徐小受?!」

  「受到畏懼,被動值,+1。」

  震驚過後,這傢伙一把飛撲而來,直接抱上了徐小受的大腿。

  「哥,哥我錯了!」

  「我不應該欺騙你的,我不想要『天樞機盤』了,都給你,什麼都給你,你把我從這裡放出去。」

  「我不能待在這裡,再這樣下去,我會死的。」

  「為什麼,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說,您就先動刑了,我不值得……」

  他哀嚎著,忽然身子一抖,自我反駁道:「不,動刑是對的,只要哥您喜歡,想怎麼做都可以,先把我放出去!」

  「哥……」

  悽慘無助的聲音在元府小空間擴散,繼而被混沌霧氣吸收。

  然而空氣中,那份已經被蹂躪得失去全部人性的哀求味道,卻是難以斷絕。

  徐小受驚了。

  他看著身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徐小雞,再望了一眼歪頭好奇打量著二人的阿戒。

  滴答。

  滴答。

  鮮血就從阿戒的指尖淌下,在這靜謐的空間中是如此的觸動人心。

  這聲音每響一次,徐小雞的身體就抽搐一次。

  但偏偏,這傢伙死活不肯抬頭,完全不敢正視方才這個狠狠蹂躪自己的傢伙。

  「我錯了。」

  徐小受心裡頭閃過這個念頭。

  什麼恐怖樂園,什麼食人花、食人魚,根本就不需要好嗎?

  這地方,放一個阿戒,任誰進來了,都是地獄啊!

  他緩緩蹲下,輕輕攙扶著徐小雞,試圖讓他站起來。

  但是這傢伙腳軟,一趴下,整個人都癱瘓了。

  別說站著,光是弓著腰板,看著都費勁。

  「抱歉……」

  徐小受看到這慘狀,久久無言,只能道出這二字。

  就連方才徐小雞對自己的咒罵、侮辱,他也覺得可以原諒了。

  太慘了。

  不能再追究了。

  什麼「天殺的」、「該死的」,這一看就沒上過學啊!

  要是有點文化,也不至於用這種無關痛癢的咒罵方式,去侮辱自己最憎恨的敵人!

  他還想要說點什麼,哪只徐小雞聽到「抱歉」二字,整個人再度嚇得一縮。

  「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錯了,是我要抱歉,哥,哥你不能道歉,我不值得……」

  他抬起頭,眸中滿是淚花。

  這一刻,徐小受心裡頭升騰起了些許負罪感。

  元府就像是一個小黑屋,阿戒就是那個慘無人道的施暴者。

  而徐小雞……

  嗯,這確實就是一隻手無縛雞之力,只能苦苦承受一切的,小雞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