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男人緩了好一陣，才問道。
「無，蘑菇不會生病。」徐小受答。
「你怎知蘑菇不會生病？」
「我就是蘑菇啊！」
「……你不是！」
「哦對，我不是，你是。」
「我不是蘑菇！」
男人暴躁的回答了一句，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靈陣被炸了之後，和炸陣之人討論起了自己是不是蘑菇的問題？
這……
他騰一下起身，眯著眼睛，問道：「你是誰？又是如何來到這地方的？」
徐小受同樣起身，毫不畏懼道：「我還想問呢，你是誰？又是如何來到城主府的？有何居心？」
「？」
男人似乎直接被問住了，「你不認識我？」
「我需要認識你……」
徐小受說著，忽然意識到了不對。
城主府裡頭的強者他打聽過，似乎也沒有這號人物。
但是，天桑城的城主府，卻還有一個怪人，那便是城主。
這傢伙就是一個真正甩手掌柜，在前幾年莫名其妙的失蹤，之後城主府的一切事務，便是交由付行打理。
一開始眾人還以為這是一個幌子。
畢竟很多勢力，很多大佬都會有這個方式去釣魚執法。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人都發現有些不對了。
這城主就像真的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完全沒有在眾人的面前出現過。
甚至有坊間傳說，連城主府裡頭的家丁和侍衛，都是不曾再見過這號人物。
就像是……
死了。
可還有一個傳說，便是天桑城的城主其實是迷上了靈陣，日夜研究，閉關不出。
最後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直接被城主府給關押了。
對於最後這個說法，徐小受其實是不信的。
但是靈陣……
他瞥了眼眼前人。
也許人家，只是沒有走火入魔那麼極端，但就是在走火入魔的門口徘徊？
「你是城主？」
徐小受直接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空氣靜寂了一秒。
男人嘆息了一聲。
「原來世人已經忘記我了嗎？」
徐小受眸子一瞪：「你真是城主？付行他爹？」
「我叫付止。」
沙啞的聲音在空氣中落定。
男人背負雙手，赤腳站立在這一片蒼涼的焦黑土地上，腳指甲深深嵌入了地面。
一襲焦卷的頭髮，隨著清風吹拂而動，像極枯了的柳條在秋風蕭瑟著。
那一身破爛不堪的衣衫，像布條一樣掛在身上，散發著幾年沒洗的餿味，隨風飄揚。
徐小受打死都不信，這人會是城主！
這特麼就一個破爛的乞丐，穿得都比你好！
「你說是。」
「？」
「快說！」
「是？」付止遲疑。
徐小受看了眼信息欄，沒有反應？
他的心頭一跳，「你再說不是！」
「……不是？」
「受到欺騙，被動值，+1。」
徐小受哆著嘴呼了一口氣，臉上想要擠出幾分笑容，但是還是很僵硬。
尼瑪的，所以剛才，自己是把付行他爹給炸了？
這個時候是要認錯？
把付行這個弟弟給端出來供一下，是不是自己就能夠躲過這一劫？
但是……
如此程度的嵌套靈陣，就這樣被炸了。
自己以一個晚輩的身份，還是誤闖禁地……
這特麼再怎麼解釋，也是要涼啊！
徐小受心頭一震。
「穩住，不能亂！」
「不能認錯，對，絕對不行！」
「如果這時候還認錯，來一句大水沖了龍王廟……絕壁是找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擠不出笑容，那就別擠！
「所以，你真是城主？」
付止白眼一翻。
他不明白自己是腦子抽了還是怎的，才會想著要去配合這人說話。
呼吸完這一片新鮮的焦灼空氣，付止終於是恢復了心神。
可以算帳了。
他繼續看向這青年，凝聲道：「你，是誰？」
語氣的不同，代表著心境的轉變。
付止的雙目中，已經透露出了一股審視的味道。
而徐小受……
儘管已經確認了這傢伙的身份，徐小受依舊還是不可置信。
他上下打量著這人……
這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囚犯的樣子啊！
不修邊幅，衣服破爛，剛出獄的時候，還被人給狠狠炸了一下……
嗯？
不對？
出獄？
徐小受思維定住，感覺自己抓到了什麼盲點。
這傢伙，該不會在此地研究靈陣，結果嵌套得太過分，自己給自己框住了，所以出不去？
方才那一炸，把他給炸了出來？
所以，剛才這傢伙，是如獲新生的喜極而泣？
臥槽！
徐小受感覺這個時候，就算是自己那腦迴路都有些跟不上了！
可看這人一副要算帳的樣子了。
他鐵著心，忍住自己想要往後撤的步伐，暗自給自己鼓勁。
徐小受，穩住！
你現在是一個大宗師！
至少，要裝得像！
這人，能以城主的身份，面對你一個區區先天，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出手，而是交流，意味著什麼？
你的破陣之法，超出了他的理解，他才能夠如此心平氣和的和你交流！
一旦氣勢弱了，恐怕就是一巴掌被碾壓的份！
想到這，徐小受氣勢不虛反盛，畢竟是一個能在張府凌空鎮住過三大王座的男人。
扮虎吃豬，信手拈來！
徐小受手一負，下巴一抬，「所以，你是被困住了？」
付止剛想要算帳的心一下子被扼住，他的眸低閃露一絲驚駭。
這……
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人，難道真如自己所猜想中的那般，也是個掌握了「天機術」的傢伙？
窺伺天道？
靈覺通冥？
是了，如若不是這樣，他又怎麼能夠那般輕易的，用一種前所未見的方式，去解開自己的「天機陣」？
「不是！」
哪怕答案被猜中，付止依舊半點表情未露，嘴硬得很。
這般囧事，誰能承認？
「受到欺騙，被動值，+1。」
徐小受差點就笑了。
裝！
你繼續裝！
敢情外面世界的傳聞，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但就是世人恐怕都沒一個敢去相信，堂堂天桑城付城主，不諳世事的原因，竟然是因為研究靈陣把自己困住了！
或許，就連付行那傢伙，都不知道？
這是一件多麼丟臉的事情啊！
徐小受甚至難以想像，要是在自己身上發生了這等事情，他會何等難以啟齒。
更何況是這種身份、地位、實力盡全的傢伙！
徐小受知道做事情的分寸，沒有選擇揭破他。
人都是要臉的，兔急還跳牆呢，怎麼能不給台階下？
但是，既然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這傢伙，還拿不下？
徐小受臉上佯弄出幾分正經，卻又似笑非笑地盯著付止足足好幾息時間，這才緩緩道：「我曉得。」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付止便是老臉一紅。
他、他真知道了？
「受到懷疑，被動值，+1。」
徐小受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他必須要馬上轉移視線，以及話題。
輕挪幾步，給自己拉開一點安全距離。
而距離，同樣能讓人保留神秘感。
徐小受凝望著這一片天空，繼而視線在殘餘的靈陣之上逗留許久，心頭抽搐。
真慘啊，這炸得……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在環顧四周後，看向了付止。
這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他同樣在等待自己的下一句話，哪怕是被猜中了那般囧事，也是無異樣。
接下來怎麼說，決定著自己的生死！
於是徐小受笑了一聲，豎起了一根手指。
「你的靈陣，布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