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四章 天裂谷橫跨中南,受持劍一步登仙

  第1752章 天裂谷橫跨中南,受持劍一步登仙

  「小受哥,離劍成只差最後一步……血祭!」

  黑虹貫日,曹二柱止住了澎湃情緒,在半空奮力吼叫著。

  藏苦!

  徐小受當然知道來的是藏苦。

  他還知道,曹二柱其實比自己要早完成幾日。

  而以封印之石壓著藏苦劍靈至此刻,等的便是交劍時這一波血祭。

  只是……

  「用什麼血祭?」

  徐小受對築器倒不至於一竅不通。

  但略知一二,顯然不至於讓他在此刻對二柱的話,有一個最好的判斷。

  身血、靈血?

  還是其他指定部位的指尖血、掌心血?

  血有很多種,血祭當然也分很多種,孰好孰壞,徐小受分不清。

  對此,曹二柱卻是微微搖頭:

  「劍,會告訴你。」

  嚶——

  劍,來了!

  那逆天掠去,劃破長空,畫出黑虹的藏苦,在天外馳騁了一陣,撒完了歡後,仿才記起了要事。

  劍柄一旋。

  劍尖一逆。

  藏苦捎著烈烈火光,從天穹之下急速掠來。

  「轟轟轟……」

  虛空響徹陣陣爆鳴。

  那極速刺扎而來的,仿佛不是劍,而是一顆超大的隕石。

  「等等,這一幕,怎麼有點熟悉?」

  徐小受一剎恍惚了,仿是看到了當時在靈宮,初次悟出「逆劍式」時的場景。

  彼時他正戰朝青藤,藏苦固有靈性,靈性不高,終末時靈光一閃,他將劍器遠擲,藏苦通靈,和持劍人心意相通,明了想法。

  在徐小受受控之時,藏苦一劍天外飛仙,逆劍而來,將朝青藤扎了個透心涼。

  那是第一次劍器通靈,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藏苦有著真正的自我意識。

  後續,入夜修行時,徐小受才悟得。

  似不是逆劍式修成了,而是藏苦的特性,是噬主——那一劍好似也不扎朝青藤,而是奔著自己而來!

  「噬主?」

  昔日之因,今日之果!

  徐小受萬萬不曾想到,這破劍功成之時,居然對噬主這一痴心妄想,仍舊賊心不死。

  「逆子!」

  「逆劍!」

  「爾敢?」

  虛空抓劍,藏苦根本不聽使喚。

  徐小受勃然而叱,可藏苦不依不饒,就是對著自己胸口扎來。

  它太快了!

  它快到超越音速、洞破時空。

  前一瞬還遠在天邊,突然一眨眼,就毗鄰於胸前。

  即便如此,徐小受反應速度也不是靈宮時期了,他固然是大吃了一驚,想避依舊還是能避開。

  可是……

  「血祭?」

  在藏苦嚶嘯而來的那一瞬。

  至此時,徐小受才讀懂了它一貫的噬主尿性,到底想要得到的,是什麼。

  「以我心血,血祭藏苦?」

  ……

  「嚶——」

  厲聲嘯響。

  傳道鏡畫面一震。

  五域世人可見,受爺忽然從戒備態,轉成了擁抱態。

  可那藏苦是真不當人啊!

  它愣是連片刻猶豫都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硬生生刺中了受爺胸口……

  「心臟!」

  風中醉咆哮著,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藏苦,扎進了受爺的心臟,用力之巨,甚至頂得受爺往後踉蹌了跌去了足足半步。

  ——半聖裴元,至死沒讓受爺後撤半步!

  「這是什麼情況?」

  「血祭,是這麼個血祭法麼?」

  「它不是以指尖血,灑於劍身,呼喚靈性,締結契約麼?」

  「這個血祭,未免也、也、也太……」

  太原始!

  太殘暴!

  太費持劍人了吧!

  風中醉一時都為之語塞。

  古劍修本就脆弱,只有受爺是那個例外。

  但凡每位都這麼血祭的話,本就人口凋敝的古劍修,那該更是雪上加霜。

  可他們倆的血祭之法……

  「好像,有奇效?」

  傳道鏡畫面放大,藏苦一品,居然能刺破受爺肉身,這是最嚇人的。

  末了,此劍居然不受受爺一身力量多少影響,在刺破心臟後,透出後背的劍尖,還在興奮的狂扭。

  它像一頭垂涎了羔羊美味多年,終於得逞了的老狼,一邊飲血,一邊嗷嗷亂叫。

  「汩汩……」

  「汩汩……」

  很清晰、很透亮的渴血之聲。

  風中醉找准了角度,能十分明了看到,受爺心口處的血液,正大波大波往藏苦劍身注去。

  「真的在飲血!」

  這太誇張了,藏苦是河馬嗎,這麼個飲水量,怕是古劍修界除了受爺,沒人能提供得了。

  受爺生命奧義陣圖,早早踩起。

  他的臉色非但一點不見虛弱,反而隨著血液的流逝,隨著藏苦反哺入體的劍力更甚,變得更為紅潤。

  「劍念!」

  風中醉敏銳觀察到。

  那血去力來之間,隱隱透著一股銀白的光澤,就是劍念。

  受爺的觀劍術,藏苦一品後的蛻變……

  受爺之名,藏苦之名……

  「水乳、交融!」

  ……

  「爽!」

  徐小受爽到想爆吼出聲。

  一劍穿心,只給他帶來了那一瞬的疼痛,過後劍念大口大口渡來……

  徐小受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反哺量!

  他養藏苦甚久。

  藏苦無名,自我無名。

  藏苦羸弱,自我羸弱。

  平日裡,幾日能養出一絲不成縷的劍念不錯了。

  今下!

  在五域的注視之下。

  在名動八方,傳唱五域之後。

  藏苦這般扎來,每一次觀劍,能渡來的劍念之力,是以前的千倍、萬倍不止。

  「這才叫徹神念!」

  徐小受以前很羨慕曹二柱罰神刑劫的量。

  質且不提,他的量居然可以覆蓋全身,甚至往身周鋪開,鋪成雷海,甚至變形、變化!

  這多可怕?

  相較之下。

  自己的劍念只能以有四、焱蟒等斬出,藏苦都扛不大住,且一次只能斬出一縷,太過絲薄。

  而今血祭的同時,本只在氣海其上蘊養了不過小小一團的劍念。

  體積暴漲!

  藏苦一口渡來,就填滿了氣海。

  再渡一口,已是滿溢而出,滲入身體,帶來觸電的般的舒爽之感。

  這只是開始。

  當一口又一口劍念持續渡來。

  徐小受只覺自己五臟六腑、奇經八脈、皮肉骸骨之間,盡數被劍念充斥。

  什麼叫厚積薄發?

  這就是厚積薄發!

  「劍人!」

  「劍體!」

  這個瞬間,徐小受便意識到,不滅劍體的八尊諳有多恐怖了。

  他現今都已有一種欲爆體而亡的錯覺。

  八尊諳承了那麼多年的名,養了那麼久的念,區區一個「人」,已經裝不下了吧?

  那他怎麼還這麼能裝!

  所以……

  劍念,還能壓縮?

  這或許得涉及到二代徹神念想高級運用了,徐小受短時間內苦思無果,索性放棄。

  在劍念接近盈滿全身之時。

  他再也扛不住了,猛地一握藏苦劍柄,在後者的死命抵抗下,將這穿心的逆劍,濺血拔出。

  嚶——

  劍吟聲動。

  五域世人,似都聽到了這般一聲。

  「我即鞘,劍即我。」

  「藏苦出鞘,我意逆天!」

  ……

  逆天?

  當今五域之天,不正是落於南域罪土,駐足恭候許久了的蒼生大帝麼?

  藏苦血祭完成,拔劍出鞘的那一刻。

  南域罪土之上,愛蒼生微翕雙目,陡而掀睜:

  「來得好!」

  徐小受這邊,劍念瘋射,掠體而出,將身周咫界力場染成劍念·咫界力場。

  他尚未發劍。

  遙隔遠處的愛蒼生,已然感受到了滔天的戰意,但見其腰膝一沉,邪罪弓不知何時已然搭上。

  「禁·邪神矢!」

  這一瞬,不止五域世人,連風中醉都感覺自己眼睛花了一下。

  蒼生大帝腳下,在發箭的那一瞬,盪開了一圈妖異紫色的道紋光波?

  雖只是一閃而逝……

  「奧義陣圖?」

  來不及驗證了!

  九天一陣失聲之後,五域傳道鏡內,炸響而起失而復得的箭出之聲。

  「嘣!!!」

  那一箭掠攜邪罪之力、邪神之力,發於南域罪土,一瞬穿破雲霄,落於桂折聖山。

  尚不知受爺該如何應對。

  讓五域驚恐的事情出現了。

  弦震之音過後,橫跨中南兩域,蒼穹突然裂開巨口,將風雲盡數吞沒。

  那黑色裂縫,跨越山川,跨過湖海……

  它橫跨一切,分明是邪罪弓之矢穿行空間裂縫,餘波波及聖神大陸所致。

  「什麼天河裂谷啊……」

  風中醉失神喃喃,望著那裂谷又快速修復。

  他在想,這要不是有古戰神台保護,一箭過去,中南兩域並不是此時已要生靈塗炭?

  「受爺!」

  傳道鏡從來沒敢離開過受爺。

  風中醉跑得遠,不代表五域世人看得遠,相反在放大之後,他們連受爺什麼表情都視得見。

  「不避?」

  「受爺,居然不避!」

  當禁·邪神矢一箭當頭之時,受爺姿態嗜血,在滿身迸射的劍念之中,猛地持劍上揚。

  看那架勢,分明是想要……

  「他、他想要劈?」

  ……

  劈?

  不錯!

  就是這麼殘暴!

  第一次,當面臨邪罪弓的攻擊,徐小受沒有升出避讓、瞬移等迂迴的想法。

  他再一次持握藏苦。

  他與藏苦心意相通。

  他能感受得到,自己當下欲戰之心,和藏苦並無二致!

  沒有一個人想要避。

  這劍是君子劍。

  這人是野蠻人。

  徐小受舉起藏苦,就像極限巨人擎起了畫龍戟,雙手嵌握之後,奮力往下一砍。

  「給老子,碎!」

  轟——

  桂折聖山,應聲爆碎。

  這座殘存在遺址之上的小半座碎石山,終於是可以讓世人放下心來,徹徹底底炸成齏粉了。

  可桂折哪裡還重要啊!

  所有人關注的,全是第一劍仙受爺,全是第一佩劍藏苦。

  藏苦一劍下劈。

  黑虹貫徹天際。

  劍尖抵住劍矢,劍念抵住祖神之力,雙向對峙,互力抗衡。

  「只是,蠻力?」

  風中醉不可置信。

  僅僅只是蠻力,初晉一品的藏苦,居然能硬撼九大無上神器邪罪弓雖說不是弓,但也算弓上強矢的鋒芒!

  何其可怕?

  這顯然還只是第一層。

  很快,風中醉就嗅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

  「不是蠻力,我聞到了莫劍術的味道!」

  傳道鏡給予五域世人的,從來都不是一個單薄的平面畫面,而是極為立體的戰場呈現。

  同一刻,五域古劍修,齊齊看到了受爺腳下同樣一閃而逝的劍道奧義陣圖。

  「莫劍術……」

  「青河劍界?」

  受爺身周就乍現著那怪異的劍念力場。

  難不成他要利用這般劍念力場,擴大形成青河劍界,以此針對蒼生大帝這般卓絕一箭?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青河劍界,乃範圍攻擊。

  愛蒼生以點破面在先,受爺若還以青河劍界作擋,豈不等同於以卵擊石?

  天青色,一閃而逝。

  風中醉眉頭一掀,耳朵一動,表情即刻驚悚,撕裂叫道:

  「第二境界,無欲妄為劍!」

  什麼是無欲妄為?

  沒有規矩,肆意妄為。

  它不受任何因素印象,無視大道規則,將「莫」之真傷極意,詮釋至極致。

  但是……

  「受爺,何時悟出的莫劍術第二境界?」

  「就算他悟得,如何能在一瞬之間,連半式起手都看不見,便已經使完了無欲妄為劍?」

  「他之此舉……」風中醉心頭駭然,卻是不敢妄言。

  受爺此舉,置無月劍仙老臉往哪擱啊?

  苟無月如今的無欲妄為劍,都沒法發得這麼毫無徵兆、這般迅猛吧?

  「碎!」

  青色莫劍之光,以三千大道之透道,在禁·邪神矢穿越而來之時,分毫不差從箭身中間掠過。

  轟!

  那箭如破碎之矛,陡然分崩離析。

  其上本還能與劍念對抗一二的邪罪之力、邪神之力,直接被強勢瓦解。

  「邪罪之光,豈敢與藏苦爭輝?」

  受爺可太會了,一劍砍完,刷一抖劍花,將藏苦抵肘收好,只留給世人一個孤傲冷酷的側臉。

  以及被藏住後,嗡嗡亂震,想要扭出來獲得一個鏡頭的藏苦。

  風中醉還來不及發出感嘆,去評價這一對活寶。

  「嘣嘣嘣嘣嘣嘣——」

  那邪神矢崩碎之後,居然在四方上下各處炸響爆鳴,於星空中凝出箭鋒。

  風中醉眼珠子瞪的滾圓:「箭中箭?」

  他甚至無法判斷得出,這箭是藏在禁·邪神矢中,還是在第一箭的掩飾下,從後方銜尾無聲掠來的。

  不重要。

  戰局內外,沒多少人可以反應得過來。

  而身處南域,一箭被劈的愛蒼生,此時維持著術種囚限啟封,抵指下滑,作出了一個印決:

  「禁·祟身重法。」

  ……

  八十一支箭!

  只現箭鋒,不見箭身。

  若在周天展開九九八十一支有著妖異紫色的祟陰之眼,諸箭凝眸作陣,死死盯向受爺。

  「箭陣!」

  「術法!」

  「還是祟陰邪術!」

  「蒼生大帝果然是會的,只是之前根本無人能逼得了他使用術法。」

  「但面對受爺,他第一箭就動了心思,不止箭中箭,還藏著禁術!」

  語速極快,風中醉口齒卻無比清晰,這一個月他早鍛鍊過了,每天都要念好多順口溜。

  因為他知道,一旦徐愛大戰真打起來,自己的反應速度、解說速度,大概率是跟不上戰場節奏的。

  而如果連嘴速都跟不上,那事情,就大條了。

  「那麼,受爺該如何應對呢?」

  箭陣成型。

  最後一句解說剛剛落定。

  風中醉就曉得,什麼叫做戰場瞬息萬變了。

  傳道鏡母鏡的掌控權,直接給老家主那邊奪回去了,五域世人所見,不再是受爺這邊的戰場,而是愛蒼生!

  「蒼生大帝,怎麼了嗎?」

  連風中醉自己都懵了,但老家主親自出手控鏡,必然有他的理由。

  他是一點不敢多嘴的。

  果不其然,這邊疑惑剛生,但見南域罪土那裡,愛蒼生腳底下大地一陣蠕動……

  「轟!」

  蒼生大帝,嚇得直接起飛。

  下一息,其原先所處之地,地底猛地裂出一的撕裂天穹的青色劍氣。

  「無欲妄為劍?!」

  風中醉眼珠子都要瞪裂出來了,「這劍氣,什麼時候斬到南域去的……不,無欲妄為劍,它就直接出現在南域!」

  他話都沒完。

  愛蒼生的位置,似乎完全被預判了。

  自他一躍而起的頭頂虛空之中,裂出一道裂縫,又一道青色劍氣斬出。

  「無欲妄為劍!」

  三道!

  算上劈碎邪神矢的,一次性,受爺足足斬出三道無欲妄為劍。

  別人打架是用靈元,用劍念,受爺一開始,就使上壽命了?

  明修邪神矢,暗度愛蒼生?

  「不……」

  「好像不止?」

  風中醉很快知曉自己有多無知了。

  不止是他,五域世人,再一次對受爺一次能出的量,感到震撼。

  因為繼愛蒼生腳底下,頭頂上出現劍氣後。

  其身周四方空間,很快也裂出裂縫,劈來了四抹青光。

  這加起來,就是六道無欲妄為劍!

  ——受爺也是個髒人,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試探,都是在動真格?

  六道劍氣,分明還有紕漏。

  愛蒼生卻像是被拘在了原地,竟也無得從劍氣縫隙中逃出。

  「發生了什麼?」

  風中醉從一個解說員,徹底變成了觀戰者。

  他完全看不懂局勢了,直至傳道鏡畫面被老家主那邊操縱著一變……

  「這是?」

  「受爺!」

  桂折聖山遺址,在九九八十一顆祟陰之眼的注視下。

  受爺居然有恃無恐,施了古武修羅道?

  總之化身三頭六臂,慵懶橫陳於巨大的虛空王座之上。

  「術?」

  他似在小憩,抵腮而眠,嘴角卻是盈盈一勾,好不邪魅。

  他忽而又騰起一手,立於傳道鏡焦點之下,在世人面前,做了個與彼時愛蒼生施禁術時極為相似,但過程更為具體的印決。

  他豎起中指,食指抵住中指指背,輕輕滑墜往下,修羅三首,於雙指夾口中視物,天地便渺如塵埃:

  「禁·塵封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