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四十五章 禁忌戰場古神台,踐屍而過奪道賽

  第1743章 禁忌戰場古神台,踐屍而過奪道賽

  咚!

  沉悶的鼓聲悄悄響起。

  五域沸騰,幾乎無人察覺到這一聲。

  「戰祖?」

  所有人聚精會神在關注的是戰場。

  無人想到,蒼生大帝只是剛剛落了一點下風,被受爺算計了一手。

  他居然果斷如斯,開始請祖?

  可重點好像錯了啊!

  「不應該是請術祖嗎?」

  「邪罪弓是術祖的武器,邪神之力是祟陰的祖源之力,我記錯了?」

  「他請戰祖做什麼,戰祖不應該是神亦來請麼?」

  咚!咚!

  戰鼓之聲,漸次變強。

  熱議之中,終是有人察覺到了古怪,左右張望了幾眼,卻是什麼都找不出來。

  「什麼聲音?」

  「戰祖呢,蒼生大帝也學會了譁眾取寵?」

  咚!咚!咚!

  人在死海,徐小受卻比所有人更清晰聽到了那低沉而深厚的鼓聲。

  他望向旁側。

  他發現方老等似有所察。

  而如風中醉之流,甚至察覺不到戰鼓聲的出現,還在唾沫橫飛的解說。

  「咚咚咚咚咚……」

  可那戰鼓聲完全擂起來了。

  急促、緊湊,似那狂風暴雨!

  徐小受心跳完全被帶著走,一點點在加速,渾身氣血都開始沸騰。

  「到底是什麼聲音?」

  這聲似從古老戰場傳來。

  乍一聽,就給人以黃沙漫天,兩軍對壘,血流漂櫓的慘烈戰爭之想。

  當戰鼓聲擂至極致,似將人頂向了高空完全失神之時,卻又驟然戛停。

  「唔!」

  徐小受逆血一涌,只覺自己腳下失去了土地,他墜入了無邊的深淵之中!

  「隆——」

  鼓聲一變奏。

  整個戰爭畫面,完全抹除。

  天地化作一片茫茫,不再有死海和聖神大陸的概念,視野無限放大,將一切盡收眼底。

  山川、湖海、平原、沼澤、沙漠、荒地……

  在遙遙水天相接的無垠之處,忽而傳來蒼涼、古老、狂暴之息,似有什麼東西要裂海而出。

  不是錯覺!

  陡然,世界一震!

  「嗡……」

  海平面上,狂風龍捲,天災肆虐。

  水流往兩邊流瀉,空間往四面塌方,世界的中心,由下往上破出一座巍峨的「高山」!

  至恢弘、至蒼古、至浩瀚!

  「山?」

  那山太大了。

  當它裂海而出,水流被推開時,有海獸倒跌,驚惶而逃,在山前劃出細微的黑線。

  相較之下,不過高山一石、滄海一粟,渺不可言也!

  「不……」

  「不是高山!」

  而當高山從海平面上露出不止一角,而是半個上身之時。

  五域之人,終是全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在那戰鼓聲的轟鳴恭請之下,所有人意識到、也清清楚楚看到了……

  那不是山!

  那是一個,巨人!

  祂頭負戰碑,似戴高冠,肩承山嶽,若披鱗甲,喉頸黑洞,可吞萬世,胸縛道法,歸化戰衣。

  僅是從大海之中仰升而起的此腹上之身,已是魁碩到足以遮天蔽日。

  當模糊面容稍有定格之時……

  其餘五官不見,獨獨祂那有如炙陽般的戰意昂揚之眼,似向五域激掃而出兩道灼熱之光,掃碎了整個世界。

  「轟!」

  五域但視祖者,此時無不七竅迸血。

  耳邊似炸雷鳴,給那恐怖戰意,隔空轟得外焦里嫩。

  「戰祖!」

  「絕對是戰祖!」

  風中醉人都給射得半瞎,邊還敢擦著血淚,邊扛著傳道鏡,邊哀嚎邊解說。

  就那一眼!

  就戰祖面容定格下來的那一眼!

  其身穴竅盡開,珠光力透;

  其靈閻鬼當立,睥睨萬般;

  其意三界獨尊,無可匹敵!

  祂人在原地,人在喉頸處的虛無黑洞之中。

  那巨像似虛,好似就只是其力的外化呈現。

  可根本分不清真與假、本與像——返璞歸真和恣意張揚在此「巨像祖神」之上完美合一,完成了陰陽平衡,這才構築出了唯一的戰祖一尊!

  「這,是戰祖?」

  徐小受臉色都綠了。

  僅僅只是此像一出,僅僅只察覺到了戰祖的一縷氣勢,他甚至心生出濃濃的無力感。

  這不就是「神亦·加強·無上·至臻」版本嗎?

  祂甚至不需要一拳!

  再多瞪我一眼,我原地死給你看好吧!

  可視覺是恐怖的,感受是無解的,理智上,徐小受又清楚的知道:

  「四祖輪迴,見龍在天……哦不是,是劍龍戰天,這裡頭就包含戰祖!」

  「戰祖該隕了啊,或者說『輪迴』,總之就是不在此世之上。」

  「那這『巨像』,肯定就不是祂本人,最多跟天祖一樣,是殘存在聖神大陸上的一道意志……」

  這意志也太恐怖了!

  天祖於虛空島,呈現的其實是「後虛空島之靈」,甚至會受八尊諳威脅而變改意志。

  所以直觀感受上,其祖神威嚴,遠沒有此刻來得強烈。

  戰祖似乎沒這麼區分。

  事實上這也很戰祖,不會分成那麼多份——這片土地如若能承納得住吾之意志,那便留一道?

  不論如何,愛蒼生可以請出戰祖殘念來,但應該駕馭不了才對。

  他要用這個跟自己打?

  徐小受立刻調頭就走!

  桑老?

  您自求多福吧,嘻嘻。

  ……

  戰祖之像,恭請於世。

  聖神大陸似乎迭了兩層,一層是現實。

  另一層,是源自古老世界,在海平面上揚身而起的戰祖腹上之身像。

  不見戰祖開口,其聲重若天音。

  「孰人請戰?」

  五域聞聲,大氣不敢喘一口,只覺身上壓著萬鈞重擔,連頭顱都抬不起來。

  南域,愛蒼生無動於衷。

  召出戰祖巨像之後,他連多餘的恭敬都懶得去作,從戒指中一翻,翻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玩意兒。

  「什麼東西?」

  風中醉特意調動了傳道鏡子鏡。

  立在南域,遙隔蒼生大帝甚遠的那方傳道鏡,一瞬將鏡頭畫面拉近,給到了其掌中之物一個特寫。

  那是一方黑紅色的四角擂台,台體隱呈暗紅,四周豎著四根黑柱,柱與柱之間,由三根銀色的鐵鏈拴起。

  風中醉眉頭高高一挑。

  倘若這是把劍,哪怕長成一副小擂台的模樣,他應該也認識。

  但不是。

  他左思右想,思之無果。

  等了半天,老家主那邊也沒有傳訊過來。

  連風聽塵都一時之間看不大出來,五域世人則更是一頭霧水了。

  在所有人都暗自揣度之際,死海中桑老只瞄了一眼,瞳孔陡地放大:

  「古戰神台?!」

  徐小受刷的就轉過頭去。

  風中醉更是直接將傳道鏡一扭。

  差點忘了,這天底下最博學的人根本不是老家主,而是那些搞情報的。

  在這其中,道殿主該是首屈一指,其次就該屬這昔日有煞情五佬之首稱呼的焚琴煮鶴!

  桑老面色無比凝重。

  本來他還想指責一番這逆徒在哭爹喊娘中,夾槍帶棒對自己發出的各種人身攻擊。

  此刻全放下了,語速極快,解釋道:

  「戰祖一生好戰,但力量太強,打到哪毀到哪,後以天外戰場,製作了一方生死擂台。」

  「但其實也不算天外……不說這個。」

  「這台本質上就是為了不打壞大陸而制,開啟需以血祭,一次生死戰,只能容納兩個人。」

  「以戰始,以死終,古戰神台可以如此概括之。」

  一石激起千層浪。

  桑老的話,毫無疑問在五域掀起軒然大波。

  就連徐小受聽完都訥住了,滿臉寫著不可置信,「有這個必要?」

  他是想打一架。

  為此戰他也準備了許久。

  但拜託,我只是想試驗一波戰力啊,你給我整成既分高下,也決生死了?

  「快看,蒼生大帝結印了!」

  風中醉眼尖,在受爺反問的同時,放大了南域的畫面。

  那邊,愛蒼生掏出古戰神台後,輕輕往上空一拋,同時眉心處祭出了一滴聖血。

  「嗡!」

  那血融進古戰神台。

  那台綻放黑紅之光。

  那光波及戰祖巨像,巨像喉頸處虛無的黑洞世界,綻放出恐怖的戰祖之力……

  「停!」

  徐小受連裝都懶得裝了。

  他一步登天,閃身走出死海,在死海禁法之地,這無疑給人以靈魂重擊。

  受爺的空間屬性,真還能用?

  但此時這已不是關鍵,畢竟受爺還有神拜柳,還能從各方世界來回「接引」。

  他之神通廣大,早向世人證明過了。

  這會兒,重新閃回桂折聖山遺址的徐小受,毫不猶豫捏出了時祖影杖。

  「定!」

  他腳下三道盤先出,時間道盤接著一踩,天人合一最後一契。

  「……」

  沒有反應!

  時祖影杖似失去了作用。

  時間定格,更無法定格以戰祖為憑的古戰神台的運轉。

  徐小受一身力量還在瘋狂流逝,而南域愛蒼生動作絲毫未曾停止,仿佛早將一切計算完畢。

  「停不下的……」

  死海,桑老輕聲喃喃。

  風中醉連忙一個點頭致意表示問過好了,再將傳道鏡扛近了一些。

  桑老看都沒看一眼。

  他最討厭的便是古劍修惺惺作態的那副樣子,怎麼可能會被傳道鏡控制?

  可他知曉,不論身在何方,自己的聲音那逆徒該是能聽到:

  「你覺得,戰祖,為什麼被稱作『戰祖』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

  不論是風中醉,還是五域各地的觀戰者。

  所有人即刻意識到,如果這是以戰祖為憑,以古戰神台為擂的一次「生死戰」……

  「受爺,怕是傾盡全力,也無法拒絕啊!」

  「戰祖戰祖,一位畢生為戰,直至封神稱祖的祖神,從祂手中經過的『挑戰』,怎麼可能會有『拒絕』這個選項?」

  不錯!

  時祖影杖根本定不了戰祖的動作。

  這只是一根名字中帶有「時祖」二字的權杖,哪怕位列十大異能武器之中,跟祖神本身如何相比——哪怕此時戰祖巨像,只是一道殘念!

  徐小受根本制止不了愛蒼生的動作……其實某一瞬,他有心生過一股衝動。

  那便是衝到愛狗面前,以怪誕戲法,強行將古戰神台肉成一坨狗屎,塞進愛狗嘴裡。

  狗愛吃屎。

  但瞥了一眼海平面上那戰祖巨像,徐小受冷靜了回來。

  虛空島天祖殘念,也是能動的。

  必要時,也可以擁有一點意識,以及動作?

  受爺停下了他的動作,五域世人便見那巨像喉頸射出的力波,掃遍了聖神大陸。

  古戰神台消失了。

  隱隱一種明悟,卻又出自徐小受本心。

  「地點:戰神大陸。」

  「時間:自此刻始。」

  「雙方:愛蒼生、徐小受。」

  同時五域各地,再度聽見了戰祖那無比威嚴而沉厚的聲音:

  「山河為擂,天地為台;」

  「奮身以戰,後顧無憂。」

  「禁忌為名,場喚於此;」

  「誓契既成,不死不休!」

  隆——

  一聲道畢。

  但見水天相接之處,那戰祖腹上之身轟鳴一震,徐徐沉入水下。

  祂就如一個評判者,出現見證了一場公平的約戰,留下警告後,又消失在了此間世界。

  直至大海上浪潮回卷,一切虛幻波涌消失。

  戰祖,便似從不曾於眾人世界中出現過。

  「好絕……」

  風中醉心頭五味雜陳。

  他有好多話想說,想要歌頌戰祖之威,又想感慨古戰神台,還想聊幾句徐愛大戰。

  話到嘴邊,居然多餘第三字都出不來,只剩下「絕絕絕」。

  「這就完事了?」

  戰祖甚至快要消弭在眾人的記憶之中。

  忽而一瞬,聖神大陸天地巨震,東域至東、西域至西、南域至南、北域至北,拔空騰起四根擎天之柱。

  那柱上貫天穹,柱身之間道則湧現,戰祖之力波紋,很快拉出了三道比此前桂折聖山還粗的恐怖銀鏈。

  「古戰神台,成型了!」

  風中醉目睹著傳道鏡中,世界四極拔升而起的四根戰祖圖騰。

  耳朵一動,終於是得到了什麼信息。

  他震撼著將傳道鏡轉向桑老,不可置信道:

  「所以古戰神台一出,受爺和蒼生大帝,最多只能藉助自身契約過的其他小世界的的力量,但再也出不了聖神大陸這個擂台範圍?」

  「他們的戰鬥,無需顧忌,規則上限高至……超道化?虛祖化?這都是什麼東西?」

  「這戰鬥,看似還在聖神大陸,其實是處於戰祖打造的禁忌戰場古戰神台之上,一切破壞都不會導致破壞,一切後果戰祖修復、戰祖承擔?」

  「直至,一方戰死?」

  這話說完,整個世界爆發喧譁。

  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以大陸為擂五域為台,接引域外至高法則,就為了酣暢淋漓毫無保留一戰……

  也就戰祖,能打造出來這玩意吧?

  而且若風中醉此言非虛,那豈不是在說。

  受爺可以火力全開,術種囚限了三十年的蒼生大帝,亦是無需任何保留?

  「這算什麼?!」

  燃了!

  五域燃了!

  這豈不是繼三十年前十尊座末戰後,繼被大陸錯過的華八劍仙之爭後,當世最強一戰?

  甚至十尊座末戰是亂戰。

  華八劍仙之爭尚有疑竇。

  而古戰神台一出,受爺和蒼生大帝,只有一個能贏,全程更將在傳道鏡的公開之下,沒有任何黑幕!

  「……」迎著傳道鏡,桑老不作回答,面色稍顯陰沉。

  可五域世人都懂了!

  因為這個時候,傳道鏡畫面放大的,不是死海的桑七葉,而是南域的愛蒼生。

  他端坐在輪椅之上。

  他高舉起了邪罪弓。

  他一拉弓弦,凝出邪罪弓之矢,對著不遠處的仲元子當頭就射。

  「嘣!!!」

  整個世界都是一震,心震、地震。

  元素神使仲元子老眼緊閉,上身後仰,手貼在褲縫上死死摳緊,卻是不避。

  為何不避?

  那箭矢從他臉上穿過、血肉爆開,又轟碎了空間。

  可待煙塵散盡之後,裡頭又露出了仲元子彎腰撐膝,大口喘氣,大汗淋漓的模樣。

  他的身邊,草石跟著破碎之後,戰祖之力一陣氤氳,便碎而重組。

  噌一下!

  五域觀戰者見此狀,目中即刻燃起了熊熊火焰。

  輪椅上的愛蒼生卻無波無瀾,大道之眼遙遙一眺,落在了中域桂折遺址上空的那道黑衣身影上:

  「徐小受,懂了?」

  徐小受落於廢石之上,彎腰撈了一把石子。

  他掌心中出現了一捧碎石,地上也消失了一捧碎石,但戰祖之力波動過後……

  手上的碎石還在。

  地上的缺失,已然補齊!

  古戰神台……

  徐小受心驚。

  徐小受不想打了。

  「不懂。」他斬釘截鐵說道,就想回死海找桑老,帶著他去找八尊諳。

  我是有靠山的人,你跟我單挑?

  我不愛單挑的啊!

  「呵。」

  愛蒼生輕笑一聲,置若罔聞。

  他斜挎邪罪弓,踩碎身下桂木輪椅,一把站起。

  轟鳴聲中,術種囚限,一段啟封!

  邪神之力張牙舞爪,其力其氣狂壓一域,他卻只作淡聲輕語,徐徐話之:

  「踐我屍骨而過者,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