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0章 半月可抵三十載，一朝悟道見花神
「劍道盤（81%）。」
「劍道盤（82%）。」
「……」
人在聖神大陸，意接神之遺蹟。
在四大祖樹的鼎力相助下，「接引」成為媒介，徐小受若化成了無形的巨人。
他腳踩在死海之中，感悟的道卻是神之遺蹟上限可臻超道化級別，最高可達90%的道！
「受爺，又悟了……」
在五域世人的視角下，徐小受渡完九死雷劫晉升太虛後，只花費了不多的時間，便穩固了境界。
這之後，小境界的瓶頸於他而言形同虛設，他一路高歌猛進，很快攀漲到了太虛巔峰。
還沒完！
在境界停止了提升後，他睜著眼，目中劍意流轉，居然再行悟道。
這一悟，就不是半日渡劫了。
這回他眼睛一睜，足足就是十日時間沒有閉上，其目中閃爍著各般劍影、意象，令觀之者無不駭然。
「古劍道……」
風中醉近距離看了受爺的眼睛十天，他什麼都沒學到！
明明那瞳孔看去，內里似有一個黑影小人在演練古劍術，可行的招、使的術，風中醉一式都看不懂。
這是古劍術？
這至少不是聖神大陸流傳的古劍術！
或者該這麼說，受爺這一次悟的古劍術，絕對超過了整個古劍修圈的最高水平。
興許，只有那幾位來了，可堪一比。
「突破太虛只是順帶，受爺實際上是因為古劍術方面，有了臻至第八劍仙水平的感悟了？」
「得超過了吧，八尊諳三十年不出劍，早硬不起來了，而受爺現在可是第一劍仙！」
「我覺得他已超過侑老爺子，雖然我並沒有見過行天七劍究竟長什麼樣子，但我的感覺一向很準。」
「那我的也准，我覺得受爺就是劍祖輪迴轉世，他要見到過去的自己了！」
「……」
十日時間，一晃而過。
五域古劍修觀受爺若有所得，似也毫無所得。
令人吃驚的是，蒼生大帝真就完全按捺下了性子，他就坐看著受爺這般在快速提升。
興許，在他的世界裡。
不論受爺最後能走到哪一個程度，都不可能是術種囚限完全啟封下，邪罪弓的一合之敵？
……
半月！
足足十五天！
當最後一顆蘊道種上田，徐小受為之一震，如夢方醒。
他從未曾設想過，劍道盤這個大盤，真正點到十分之九的超道化級別，居然要費這麼久的時間。
君不見，在神之遺蹟莽身靈意三道盤超道化，加起來也就七天時間。
「古劍術，太繁奧了！」
腦海里感悟沉澱下去。
半月時間一過，以感知視角看自己，徐小受發現自己反褪得如同一塊璞玉。
他身周再看不見各般鋒芒。
就連被動技「鋒利」的全部鋒利，都給斂到了皮肉之下，如同一把歸鞘劍。
如同……
八尊諳！
藏劍三十載的八尊諳！
「劍道盤（90%）。」
「我成了！」
修劍最怕對比。
當看到自己半月苦修，或許可抵八尊諳三十年痛苦時，徐小受可樂了。
他就是那種喜歡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人，此時也好想看看八尊諳見著當下返璞歸真的自己，是個什麼感覺。
也許還比不上。
也許這傢伙在超道化之路上，早已走得更遠。
但最起碼，差距絕對是被縮小了，且縮小了一大截的，這點毋庸置疑！
「凡見之，皆掌之。」
「凡觀之，皆悟之。」
徐小受甚至已懶得從柳扶玉的酆都之劍，去推演出屬於自己的酆都之主來。
他尋著劍念，直接不遠萬里，盯上了遙遙處在中域之南的八尊諳。
是的，而今僅憑劍念，僅憑意道盤，無需盡人復活，他已可跨越死海，搜尋到八尊諳的蹤跡。
他一眼看出了此時眼下的八尊諳，和渡劫前所見的八尊諳，有何不同。
他像一把凌天的劍！
那劍上穿雲霄，下徹九幽，行於塵間，各道皆伏。
萬劍術的絕對帝制需要施展才能鎮壓人心。
八尊諳只是路過中域，凡人無知不見，到了徐小受這般境界，觀一眼而覺眼生疼。
「這傢伙……」
徐小受面露驚駭。
這傢伙在古劍道上或許已沒法超出自己多少個點，可在「名」上，他太恐怖了！
他的劍念經過三十年的名氣滋養，再加上早早就學會了運用，此時膨脹到幾乎可抵一世。
關鍵是在之前，在劍道盤超道化之前，徐小受完全看不出來。
他的徹神念運用方式，跟魁雷漢的表現形式，是兩個極端！
可是……
「八尊諳可。」
「今下之我，有何不可？」
……
開！
名上固然不足。
然第一劍仙，亦非浪得虛名。
但見雙目開閉之間，劍念翕涌，傳道鏡陡而一晃，死海驚動。
五域世人皆見受爺渾身劍意噴薄，凝成一柄虛幻通透的虛態之劍。
那劍上出死海第一層，下穿死海十八層，跨越死海禁制，不尊聖帝金詔，像超然物外的不矩之劍！
「破！」
這一瞬，徐小受甚至感覺，只需依靠這柄「意劍」輕輕一絞，他能直接絞碎死海上下十八層的通道，將之絞成混沌。
若是附上劍念，要一劍將這裡劈分，劈成兩半，亦未嘗不可！
「成了……」
傳道鏡下，那凌雲意劍一出，所有人看得頭皮發麻，完全失語。
這一刻，誰都知曉。
若是接下來一戰，蒼生大帝都敗了，那普天之下恐再無有人可阻受爺這昂然之勢。
南域，愛蒼生凝眸而望，面上無波無瀾。
他的眼前依舊詭異，畫面分成兩半，可第一次他不再只盯著淚小小，而望向了一個男人。
他望著徐小受，就像是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他看回自己的雙腿，看向自己時，就像是看見了當時無力回天的死與生。
「少年，這就是你的全部了嗎？」
……
「少年……」
嗡！
意劍一凝，才剛貫透死海。
徐小受發現自己意識還在軀體之中，思緒卻為之一震，似連接到了一個未知之地？
「少年……」
虛空混沌，虛無縹緲。
可那道低低的呼喚聲，便在自己的意識之間響起，無比的清晰。
誰？！
徐小受左右顧盼。
他發現自己的還擁有「感知」，他也可以操縱自己的腦袋，以肉眼看見風中醉、方問心、向日葵等人或非人。
但自己確確實實又來到了另一處世界，而這裡的這道聲音，從周圍人的反應看……
他們，聽不見，也不知道！
「劍祖？」
「劍神？」
「就你叫孤樓影？」
徐小受知道什麼了。
他的心血來潮向來沒有出錯過。
超道化意道盤而今甚至強到幾乎是要進化出類似「預知」的功能。
既然此前猜測過90%意道盤能見劍祖，說明自己現在連通的這方世界，真有可能就是劍祖的……神庭！
「少年……」
伴隨再一聲輕呼。
徐小受剛想發怒，喝出那裝神弄……呃，有可能不是在裝，而是真神的劍神來。
但見周遭混沌一變，身前一朵有著妖異紫色的紫靈花眼徐徐盛開。
「花？」
只是第一，不是唯一。
伴隨第一朵花的出現，混沌世界裡似被帶來了生機，接著百花齊放，爭奇鬥豔。
很快整個世界，被染成了花之世界。
天、地、左、右、近、遠……
花！
全是花！
放眼望去，赤橙黃綠藍靛紫，一朵接一朵，飽富生命的在搖曳、在消逝。
有的花開，有的花謝。
有的花飛，有的花來。
一瞬仿若千年，滄海亦作桑田，唯獨這虛假而富含生命力的花，應接不暇，快進快出，卻永恆存在！
「這是什麼？」
徐小受大為驚恐。
當從花開花謝的生死、輪迴、時空之中醒來時，儼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已是劍道盤超道化的存在！
這意味著在古劍道上，他已臻至十分之九，縱使比之那所謂劍神孤樓影，不過差了一成。
一成！
僅僅這一成。
僅僅只是眼下看到的這方花之世界。
徐小受像是看到了幻劍術的極意，是真正的時空在躍遷，是明知虛假卻也甘願沉淪的第二世界花之世界！
「劍神？」
桀驁不馴徐小受，當看到第二世界花之世界演變的大道之後，神態變得極為謙卑：
「您，就是劍神大人吧？」
他舔了舔舌頭，見無人回應，嘿嘿道：
「也許您不知道，我平生最崇拜劍神大人您了。」
「我連心劍術意象，都是按照著我……心目中的您，的高大、偉岸、無上的形象，塑造的。」
「您也許還不知，您雖然可能早逝……不知道這麼說冒不冒犯，但您留下的劍神孤樓影之圖，確確實實是激勵了我輩古劍修……」
抬起頭，又偷瞄了花之世界天地各方幾眼，徐小受遲疑了下，狐疑道：「……許久？」
在嗎？
徐小受心下是皺眉皺眉再皺眉。
不是誰我都拍彩虹屁的，要不是你剛才露了這麼一手，我真不捧你。
但我都這麼吹捧了，你這還裝神弄鬼的不出來……
你不要給我找到！
你最好也不像祟陰那樣，而是在全盛時期！
否則若敢露面，牙都給你打出來，將祖神命格挖來，讓桑老也封一封祖神玩玩！
「少年……」
「我在！」當那低喚聲再次出現時，徐小受回得老快了，面上也是無比殷情。
整個花之世界，伴隨他的回應，有了律動。
可無數花卉齊齊往外後傾而去，人沒有見著半個，徐小受置身這方世界，居然感受到了「嫌棄」。
喔？是不喜歡這種獻殷情、拍馬屁的感覺嗎？
徐小受若有所思，想著當時剛加入聖奴時，八尊諳大言不慚曾說過，底下的人或許不認識他，越往上則誰都越給他面子。
他便揚聲問道：「你認識八尊諳嗎？這我朋友，給他一個面子，你出來吧。」
虛空不見「少年」聲，居然真多了別的內容：
「吾識八尊諳……」
徐小受瞳孔陡然放大。
某一瞬，他懷疑自己是進入到八尊諳的第二世界裡，給那傢伙用幻劍術控制住了。
不是，老八，你的面子連劍祖都給啊？
那你這面未免也太大了吧，比我給天上第一樓所有人畫的餅都大！
「徐小受……」
還認識我？
當那呼喚聲再行出來時，徐小受已經冷靜回來了，將方才的推論全盤打掉，揚聲道：
「前輩，我好像知道您是誰了。」
「嗯？」不見人影，只得其聲，那聲傳來了一絲頗感興趣。
徐小受並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他同樣修習古劍術，冷靜下來後，已看出了要維持這方花之世界，消耗該是極為恐怖的。
但這人一出手，就是這麼大手筆，完全不懼消耗？
不！
古劍修除了自己，都是續航廢物，這點從古至今都是真理。
他怕是只能這麼做！
或者他身陷囹圄，無法操縱自己的力量，一出手只能如此——這和他一貫不出世的表現，完美匹配。
或者他以此方式，想要阻隔別人的窺探，要的是單獨見面——說是「別人」，也許都不準確，得該是「別神」。
徐小受算是看明白了。
這人耗費如此大代價具現花之世界，該是要屏蔽可能是祖神的其他存在，以最快的速度，跟自己先見完一面再說其他。
因為「超道化能見祖神」的預感，基本上被驗證成立了，這意味著自己接下來若莽其他大道盤，會見到的更多「未知」，如果祂們活著的話。
見之，即被污染？
對大部分人而言，應該是這樣的。
所以這個時候，見面的先後順序，就變得無比重要。
花之世界這個古里古怪的傢伙，也許並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見到誰，但搶在見別的祖神前攔截住自己，也有這個能力攔截住自己，看上去好像也有話要說……
那就不能讓他說了。
我來說！
徐小受已經感受到了這位的善意。
雖然無法驗證真偽，他選擇暫時相信。
他的善意，從不驚擾自己，從自己此刻依舊能操縱死海中的自己，從他刻意讓花之世界的輪迴演替進行一輪展示之上，已可窺見一斑。
當然，並不排除全是裝的的可能……徐小受略過此念，侃侃而道：
「您不是劍祖吧？」
「我一開始還以為您是劍祖，但想來劍祖怕是出了什麼意外，或許我甚至都無法見不到祂了。」
「而花……」
他看向周圍的花，心劍術一動，背後亮出了劍神孤樓影的意象。
「不一樣。」
「劍神給我的感覺，是孤高、冷傲的。」
「而您給人的感覺，是謙遜、是悶騷……呃不是，總之我知道您是誰了。」
「用花的，用幻劍術的，召見過八尊諳的，或許在此道上也該是唯一能超越八尊諳的，還認識我的……就那一位了！」
虛空中的聲音似是在笑，並不作回應，徐小受便接著說道：
「我感受到了您的善意。」
「我也知道，您此時攔下我、截住我，應該是為了警告我些什麼——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我很感激，但我不喜歡對著空氣說話，您還是露個面吧！」
花之世界，花卉曳搖。
那聲音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不曾凝出形態來，卻是問道：
「我是誰？」
誰？
你還能是誰？
你的馬腳，都露到天外去了。
徐小受唇角一掀，手中凝出了一柄虛幻的太城劍，狠狠往前一戳，同時口中爆喝：
「侑荼，吃我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