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劍術？」
「第二境界？」
風中醉只是一怔，驚駭道：「酆都之主？」
無劍術掌握第二境界也就算了，鬼劍術柳扶玉也掌握了第二境界？
她才多大？
她是下一個八尊諳嗎？
且不說無劍術天棄之的反噬她如何承受得下來，單單剛完天棄之，接著便可再補上這麼一劍……
柳扶玉也有受爺那般身體，無視消耗？
還是說，她真不怕死，為了驚艷世人的一劍，可以獻出自己的生命？
「嗚嗚——」
萬千鬼魂破門而出，蜂擁過境，一時天地間鬼哭狼嚎聲不絕於耳。
然那鋪天蓋地的鬼魂，卻沒有反哺給施術者多少力量，在其腳下構築成鬼劍術的奧義陣圖。
柳扶玉靈魂體只是虛空一抓。
「嗤！」
張牙舞爪的魂魄俱滅，化作遮蔽夜色的青煙。
滾滾煙霧又纏繞化形，在柳扶玉身後化作一柄極盡凝實的、無比沉重的、從地獄之門中探出劍尖來的重劍。
「酆都之劍。」
遮天重劍當空一架，山河失色，神魄動搖。
風中醉只覺腦殼都被那劍氣勢震麻了，整個人都要裂開。
他抓著傳道鏡，縮在巳人先生的身後，像是靠在這世間最偉大的盾後面，尖叫道：
「沒有奧義陣圖，不是酆都之主！」
「柳扶玉果然還是受到了天棄之反噬的傷，殘餘之力不足以令得她凝聚出鬼劍術的第二境界來……」
「但這劍，酆都之劍！」
風中醉依舊震撼，高聲叫道：
「御魂詭術的極致運用，怕是除了意象上有些許不足，靈魂攻擊層次已觸及了第二境界的門檻……」
「受爺擋得住嗎？他的劍道奧義陣圖，方才被柳扶玉天棄之棄離、消融了，他還有餘力嗎？」
「依我看，受爺要壞，他只剩下最後一個自救之法了——掙脫束縛！極限變大！徹底解放戰力！」
不得不說，情緒頂到了極點的這解說聲，真給五域眾人喊得有些熱血沸騰了。
所有人緊張刺激地望著傳道鏡中的戰鬥畫面，腦海里應聲閃出了受爺化作極限巨人，雙臂一架，震碎酆都之劍，再開餓鬼道，一腳踩死柳扶玉的血腥畫面……
太殘暴了！
那才是受爺！
古劍術，連其十分之一都不到。
但凡沒有「約戰」的限制，怕是從天棄之那會兒開始，柳扶玉就得面臨受爺最極致的反撲。
可臆想歸臆想……
眾人也都知道，如若受爺真的打破他限制器，這一戰就是他輸了。
面對逼近了第二境界酆都之主靈魂傷害的這樣一劍，如以古劍術為用，他該如何招架？
「受到期待，被動值，+9999。」
「受到詛咒，被動值，+9999。」
「……」
信息欄噔噔彈框，卻不是傳道鏡前五域眾人所貢獻的被動值，而來自杏界。
早在大戰之初，徐小受就給杏界挖了一個小孔。
這孔連通了杏界和聖神大陸，破開了「世界」、「結界」等隔閡。
再以第二真身拿模仿者化光屬性來個「小孔成像」，兼以空間奧義的空間翻轉實現「鏡面翻轉」。
藉此，得以在玉京城高空拉開戰鬥光幕，令得城中的所有人都能「親眼」、「無障礙」地看到他這驚艷卓絕的一戰。
不想看，也得坐下來強行觀看，因為有杏界之主的意志在強迫。
哪怕看久了產生厭煩感，沒被動值吐了，大抵也會腹誹兩句，這也能產生點被動值。
積少成多，就能持家。
狼狽的是，這一戰，他徐小受被柳扶玉壓著打。
慶幸的是，試驗成功了，破開隔閡後的跨界觀戰，同在聖神大陸親眼觀戰一樣，玉京城的煉靈師都能貢獻被動值。
這意味著，以後再也不用依靠在一萬人的廣場上喊一句「我是先天高手」來獲取被動值了。
在自己的小世界裡養上千萬人，想就直播，不想就關直播，他們還不得不看……
爽！
當小丑，哪有當主人來得暢快？
徐小受這搬的不是玉京城，是大金庫，是這天底下最完美的被動值進帳方式！
而現在……
柳扶玉把劍架到了他脖子上！
就當著杏界這麼多觀眾的面，她試圖讓自己顏面盡失。
失敗，固然也是一種高效的被動值獲取方式，想必玉京城的人個個都會幸災樂禍。
徐小受不願意失敗。
但他也沒對這一劍有多上心。
因為退一萬步講，再不濟他可以破壞規矩，用極限巨人硬抗下來，他永遠不會死。
還是那句話……
約戰不是重點，只是其次。
誠然聖神大陸、杏界的所有觀戰者，對此戰看得很重，徐小受心態卻有所不同。
他是抱著實驗的心態來玩的，不管是打北北，還是打柳扶玉。
心態上的不同，自然導致他對結果看得挺淡。
而以玩樂為主，特別是知曉柳扶玉這一劍不是鬼劍術第二境界，只是觸及了那個門檻而已後。
站著讓她砍……
充其量我靈魂體一分為二，但有被動技在，絕不至於死……
這般心態驅使下，徐小受盯著那酆都之劍，腦海里靈光一閃，便多了一個天馬行空的想法：
「她以劍攻，我以盾擋。」
「那何為古劍修最強之盾，無懈可擊到連靈魂攻擊都能擋下呢？」
徐小受很快想到了饒妖妖。
確切的說是想到了她的情劍術第二境界忘情劍的大殺招……不，大防招——山海憑！
甫一封聖，甫一觸及山海憑的門檻。
饒妖妖便以此式擋下了那時太多的攻擊，這其中不乏有臻至聖帝層次的。
固然她的山海憑一次次被打穿，人也在封聖后遭遇了一次次的失敗……
是因為饒可愛很菜，忘情劍山海憑很弱嗎？
不！是對手個個比她強，比她弱的徐小受則會動腦。
可是……
天棄之帶來的負面效果還在，徐小受此刻已連劍道盤都難以凝聚出來。
就算勉強凝成型，中間也有許多道紋變得模糊，短時間內難以復原。
這等情況下，怎麼可能跳過情劍術的紅塵劍的眾生相，直接企及忘情劍的山海憑呢？
但轉念一想：
「情劍術的第一境界是紅塵劍，眾生相是體悟了紅塵劍後修出來的，譬如巳人先生就不是眾生相，而是師生相。」
「同理，山海憑也不是第二境界，情劍術的第二境界是忘情劍，山海憑也是修出來的。」
「眾生相和山海憑之於情劍術——有第三境界，修至極致可封神稱祖的這一古劍術，或者說全新的大道。」
「它們，就相當於另一大道煉靈道中的一些高層次的靈技——聖武。」
「簡而言之，眾生相和山海憑，類似於古劍術中的劍法，劍步五十四殺那般，只是或許要求更高……」
劍道感悟難以凝聚成型，模糊的劍道盤依舊可以使用特殊被動技天人合一。
而天人合一狀態下的徐小受，對劍的悟性，太高了！
以此為基，那麼問題就來了：
「有沒有一種法子，我只需依照山海憑的理念，以煉靈的方式融入劍道，推陳出新。」
「如此，便得以在不曾堪破紅塵劍、忘情劍的情況下，使出山海憑的靈劍版來？」
這想法的出現，已開始教人莫名興奮。
同時，徐小受還能想到另一些邊邊角角的東西：
「但靈與劍結合，還算得上是古劍術嗎？」
「真要給我使出來了，擋下了柳扶玉這一劍，南域風家會承認這一戰的結果，這一劍的存在嗎？」
徐小受不清楚。
但他從不是個迂腐的人。
他想玩的時候樂意遵守規矩。
他想掀桌了的時候，什麼七劍仙古禮，什麼南域風家的認可……通通都是狗屁！
……
思緒不過電光火石間。
在那一瞬，聖神大陸以及杏界的所有觀戰者，卻都可以感受到徐小受周身道韻氣息在翻湧。
「酆都之劍下，受爺在幹嘛？頓悟？」
風中醉驚訝無比，「生死關頭，真有人敢這樣子做？當真以為人人都是十尊座，肯給魁雷漢感悟時間嗎？」
曹二柱聞聲一轉頭，眼神中多了幾分幽怨。
小受哥打小受哥的，你不要扯到俺老爹嘛。
「真給？」風中醉又是一聲怪叫。
還別說，徐小受雖說思緒只閃一剎，柳扶玉見著他周身道韻波動，若有所得，其劍斬之勢，硬生生停住半下。
但虛弱的靈魂體，方才所承下的天棄之反噬之傷，不容許柳扶玉停太久。
察覺到徐小受心神歸來，柳扶玉頓下的一劍再敕：
「酆都之劍，點！」
頓時地獄之門中，魂劍轟然穿出，直指徐小受。
且這巨大無比的魂劍，攻擊方式竟是三千劍道中穿刺力最強的點道。
以大點小，以強點弱，以有點無，這哪裡是點道？
這劍中了，怕不是整個靈魂體，都得魂飛魄散！
「嗡。」
梅巳人手中太城劍一緊。
他知曉徐小受不用自己擔心，但這一刻，仍不由自主往前踏了半步。
畢竟現場那畫面，看上去真太悚人了！
可徐小受哪裡需要人救？
酆都之劍當頭，萬眾矚目之下！
他腦海里閃完的，可不止是饒可愛的山海憑。
還有天機神使貳號的「道則裝點」——強行抽汲大道規則之力，化歸己用的天機術；
以及前三帝顏無色的「萬景穿衣」——借大道規則憑定自我，連時間之力萬道遲退都無從撼得的超絕防禦。
諸子百家，皆我劍師……
「靈劍術·山海憑！」
焱蟒一劍拔出。
徐小受身上飆射出了無數劍念，像是生出了無數條蜘蛛腿。
密密麻麻的劍念扎進大道規則，扎入周天萬物生靈、死靈之中。
汩汩吞來的力量融向自我，又輻射八方，在迅猛點來的酆都之劍前，凝出了遮天的幽青色半邊結界。
「這是什麼？！」
風中醉眼珠子當場突了出來，被那蜘蛛腿構築的結界看呆了。
不止是他，梅巳人、風聽塵等，亦駭然色變，提步欲往前去一探究竟。
什麼東西？
什麼玩意？
靈、劍、念……等等，還有天機術的痕跡？
這樣的大雜燴，能拼湊成一個所謂「靈劍版的山海憑」？
古劍修的世界觀，在這一刻給徐小受一劍玩兒式的「劍法」，震得那叫一個分崩離析，不復鏡圓。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
內行，這會兒別說門道了，連門檻在哪兒都瞧不出來！
……
南域，道穹蒼猛地就把手上的戰鬥畫面托給了八尊諳。
其實不用他託過來，苟無月、八尊諳，一聽那什麼「靈劍術」早已敏感回眸。
可當徐小受身上裂出無數蜘蛛腿，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兒後，苟無月懵了。
「這……」
他敢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無知了。
但當看向八尊諳那驚中帶喜，甚至有幾分熱切的表情時，苟無月腹中一問，終究是問不出來。
「你看不懂。」道穹蒼轉眸一瞥，瞧見老苟迷茫的眼神，登時知曉了什麼。
他再看回八尊諳，聲音多了幾分驚訝，代為問道：「你又懂了？」
「不！」
很難得能聽到八尊諳嘴裡吐出這麼堅決一個「不」字，道穹蒼頓了下，再問：「那你傻樂什麼？」
八尊諳眼角一褶，仿沒聽到譏諷：
「我樂他的路子無人可仿，前途渺茫，直至今日，總算看到了點雛形。」
……
風家城，第一觀戰台。
易容化作尋常靈劍修打扮的風蕭瑟，當望見前頭由傳道鏡立體呈現出的「靈劍術·山海憑」的畫面時……
「不可能！」
他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眼球中血絲密布。
自己所追求的……
幾十年如一日所渴望的……
甚至為了她不惜背叛風家，加入戌月灰宮，只為了更靠近一點點的……
徐小受眼睛一閉、一睜，得到了？
不可能！
絕無可能！
「靈劍術，是我的！」
風蕭瑟心頭狂嘯，眼睛幾欲能噴火。
這一刻他恨不得衝到中域，一劍大紅神之怒給那小子斬了。
他怎麼配啊？
他什麼都沒有付出！
他甚至只是站在那裡，她就自個兒投懷送抱了？
「我不甘，我不甘吶……」
風蕭瑟要崩了。
靈劍術又哪裡是這個模樣？
她如此美妙，她只應天上有，她該在第二世界中以最瑰麗的姿態出現。
她哪裡是東摻一點，西摻一點，湊成了這麼一個醜陋的大蜘蛛就敢喚作「靈劍術·山海憑」了的「鬼東西」啊！
「徐小受，我殺了你啊啊啊！」
「你不可以，嗚嗚……」
……
八宮裡，傳道鏡前。
葉小天呆呆地望著身邊突然進入頓悟態的肖七修。
他不理解。
他不理解自己不來時，肖七修聽聖言都悟不了道，蠢得像頭豬！
這一來，老肖也進入狀態了？
哦，所以就必須有一個作陪襯唄？
四個都在靈宮時就桑老偷偷跑出去有所建樹，只剩三個就我來悟奧義封聖，剩老喬和老肖就老喬先，只剩個老肖……
我特麼就不該過來！
他怎麼也要突破了？他不會也能一下封聖吧？
我空間半聖哇，這還沒風光幾日呢，你們不要追趕追得這麼緊好伐？
這個徐小受，這個大蜘蛛，有什麼好悟的，不就那樣？
可是……
肖七修眼神無比火熱，眼珠子幾乎要被傳道鏡吸進去了，自我還能無比克制。
等了半天，葉小天甚至只能聽到略感驚奇的如此一聲呢喃：
「原來，還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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