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戰爭的陰雲
忘川滾滾，陰霧迷天。
和其他地方一樣，同樣有上古神屍崩毀後形成的屍礁，而且面積都不小。
這些，都是上古冥府的痕跡。
在那個古老的時代，陰陽相隔，冥府豢養大量俗神，借著忘川河溝通大千世界，逐漸形成完整體系。
雖說冥府規矩森嚴，但那個時代的普通生靈是幸運的，至少不會有什麼強悍的力量突然降臨，將他們所創造的社會與文明覆滅。
然而，沒有什麼能夠永恆。
隨著上古冥府坍塌，一切秩序化為虛無，只有這些古老的神屍殘骸，年復一年，漂流在忘川河上，傾訴著那個時代的輝煌。
其中，一座不起眼的屍礁上。
凹陷的盆地之中，滿布各種巨石，看似凌亂，卻又隱約包含著某種規則，霧氣升騰，使得周圍一切都模模糊糊。
呼~
忽然，陰風大作，黑霧涌動，肉眼可見的波紋向周圍擴散，使得忘川河內人面魚瘋狂跳躍。
黑霧散去，一座神殿出現。
正是無常菩薩的道場。
「多謝！」
神殿內，張彪微微拱手，就要告辭。
他猜測沒錯，這無常菩薩同樣是藉助了夢煞方尖碑，不過用的是魔門力量驅動。
說實話，夢煞方尖碑對他很重要。
兩座夢煞方尖碑，就意味著幽闋城更強的傳送能力，還能多出兩艘游龍船，讓游神組織的活動範圍更廣。
但別人剛送他出來，就反手搶奪，這種事他還真做不出來。
轟隆隆……
無常菩薩也不廢話，伸手一揮，厚重的青銅門便緩緩開啟，陰冷的冥風呼嘯而入。
張彪微微點頭，瞬間沖了出去。
轟！
他剛離開不遠，後方屍礁便轟然炸裂，一座夢煞方尖碑從地下飛出，被收入神殿內。
而無常菩薩的道場，也進入忘川河中，狂風黑霧翻湧，形成巨大漩渦，很快沒了蹤影，也不知要前往何方。
張彪也不理會，扭頭看向周圍，找了個偏僻之地的屍礁，展開神域，盤膝打坐。
只要離開歸海界，他自然有辦法遁走，幽闋城那邊已經派了一艘游龍船前來。
只要雙方碰頭，世界本源碎片就能送回幽闋城，而他這分身，也將乘坐游龍船，前往天啟神朝。
然而，不到半個時辰，他便眉頭一皺，猛然起身，望向遠方。
只見那邊忘川河上，狂暴的氣息開始涌動，激起滔天巨浪，無數人面魚瘋狂游竄，好似後方有什麼東西正在追趕。
漫天陰霧翻卷，一個龐然巨物緩緩出現。
這是一座古怪的神船，好似山巒一般，建造著各種圓頂尖頂的神殿，形制與他之前所見完全不同。
而在山頂之上，則是個巨大的佛頭。
與小須彌界佛道不同，這個神殿散發出的佛光，竟然呈現詭異的綠色，將整片忘川河染得一片碧綠……
梵淨鬼佛！
張彪眼神凝重，飛速後退，遠遠避開。
這裡距歸海界忘川河入口不遠，鬼道勢力大舉前來，少不了一番大戰。
果然，這神殿怪船隻是打頭，後方還有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各種神船，幾乎全是這種模樣，類似神殿，上方頂著佛頭。
遠遠望去，好似無數僧人在忘川河上飄行，碧綠的光芒侵染了整片天地。
而在其中，還有一道道令人心悸的恐怖氣機。
鬼道來了不止一尊大能！
張彪頭皮發麻，眼見那代表鬼佛領域的綠芒蔓延而來，狠狠一咬牙，縱身跳入忘川河中。
嘩啦啦……
周圍的人面魚頓時興奮，蜂擁而來。
張彪也不著急，掏出冥神令，手中法訣變換，指向一條人面魚。
咣！
借牽拉的青銅棺材忽然打開。
張彪跳了進去，在鬼佛綠光蔓延而來時，合上了棺材蓋。
有大能親自坐鎮的神域，他這分身法門再巧妙，也難以躲過探查。
唯一的機會，是藉助地勢之力。
他的道侶，可是上古冥尊，教會他不少冥府術法，這操控人面魚的手段，便是其中之一。
忘川河大陣，遠比想像中強大。
這座陣法，乃是冥府匯聚眾多秘境和世界本源，結合冥府大道煉製而成，已經深深鑲嵌於大千世界之中，成為其一部分。
人面魚所拉著的青銅棺材，最原始的那一批，還是冥府煉製，但當整個大陣運轉後，忘川河本源，就會源源不斷進行複製。
而落入其中的神魂，皆會被其轉化為人面魚，牽拉青銅棺，成為忘川河穿行各界的動力之一。
躲入棺中，氣息便會與忘川河融為一體。
鄭霓裳當初，便是借了此法假死，躲過眾多合體大能的探查。
當然，藏入棺中也沒那麼好受，冥河的力量不斷侵襲，好似凡人赤身裸體，行走在茫茫冰原之上。
一旦失去意識，就會化作人面魚。
好在張彪意志堅定，神庭之中，太陽神火也不斷散發出溫暖之意，才讓他勉強扛住。
他集中注意力，通過棺材不斷催動人面魚，在忘川河底穿行，向著歸海界出口方向前行。
這裡很快就會成為戰場，即便游龍船到來，一旦靠近，也會被發現。
最好的辦法，便是避開這片區域。
果然，沒過多久，他便來到了歸海界的忘川河出口處。
這裡早已建起規模龐大的堡壘，面積廣闊，如大壩一般，橫跨整條忘川河，上面更是修建了密密麻麻佛殿。
金色的佛光沖天而起，一條條護法神龍在其中翻湧，還有眾多佛陀虛影。
小須彌界，早已做好應戰準備。
歸海界的戰略地位，在忘川河中看得更清。
因為冥海緣故，這裡的河面異常寬廣，中央形成龐大漩渦，好似中樞節點，一條條忘川河通向四面八方。
眾多人面魚剛一靠近，便被漩渦力量席捲，向著中央翻湧而去。
小須彌界同樣控制了歸海界忘川大陣，受冥神殿驅使，靠近的人面魚都會被捲入其中，成為維持通道的力量。
張彪好不容易逃脫，自然不想重新進入歸海界，控制著人面魚，極力避開漩渦。
他沒有這裡的忘川河地圖，只能隨便挑了一條，飛速游去。
遠處，鬼道大軍已經出現，小須彌界眾僧升起大陣防禦，皆是全神貫注，自然不會注意到，一條人面魚已脫離掌控，消失在河道上…
轟隆隆！
大戰幾乎是瞬間爆發，沒有任何前奏。
梵淨鬼佛和小須彌界，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雙方的爭鬥已經延續了上千年，梵淨鬼佛始終落入下風。
至尊分身，不知為何落入佛道手中，被歸海界的大能暗中鎮壓。
他雖然用不了，卻也不會交出。
畢竟梵淨鬼佛得了此物，就有可能突破合體，成就至尊之位，到時對於小須彌界，就是驚天之災。
哪怕毀掉整個歸海界，也不會交出。
而梵淨鬼佛，也不知如何說服了其他鬼尊，全部趕來助拳，就連逃脫一劫的幽泉鬼尊也在其中。
只要梵淨鬼佛成就至尊，鬼道一脈，就有了和其他勢力爭鋒的希望。
這是氣運之戰，沒人會後退……
…………
嘭！
幾個時辰後，忘川河中，一道身影飛射而出，落在附近屍礁之上，正是張彪。
此刻的他臉色蒼白，渾身都瀰漫著一層白霜，連忙盤膝打坐。
藉助冥柩逃生，確實隱秘，但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忘川河的恐怖陰氣。
即便有太陽神火守護心神，也差點暈厥。
打坐許久，他身上的白霜才一一消散，五官皮膚的顏色，也漸漸恢復正常。
嘩啦啦……
忘川河水忽然暴漲，一波接著一波的巨浪湧來，其中還有不少神船碎片。
人面魚在巨浪中上下跳躍，它們異常興奮，每一具冥柩之中，都有絕望的呼喊聲，顯然收穫不菲。
就連河水，也染上了一層淡紅…
此情此景，讓張彪眼神凝重。
距離戰場如此之遠，都會受到影響，可想而知，那裡正在發生著何種驚世之戰。
參戰的大能，比通海界那次還多。
這是一次全面衝突，旁邊還有虎視眈眈的神華界和饕餮聯盟，誰知道最終會演變成什麼。
有些事必須加快進度。
否則戰爭來臨之後，以他的力量和勢力，仍然是炮灰一個。
想到這兒，張彪騰空而起，找了個僻靜隱秘的屍礁，布下陣法遮掩，繼續等待。
三日後，一團夢煞黑霧涌動，一艘新的游龍船破空而來，落在屍礁之上。
張彪進入船中，先是將世界本源碎片通過夢煞方尖碑送走，這才鬆了口氣，將楊月靈放了出來。
楊月靈被噬靈蟬封閉神魂，進入胎息狀態，困在儲物妖器中數日，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張彪也不隱瞞，將那邊發生戰爭的事講述了一番，這才開口詢問道：「這裡已離開歸海界，你有何打算？」
看著忘川河上一波波湧來的殘骸，楊月靈眼中，滿是震撼與恐懼，沉默了許久，才忽然開口道：「蒼木之靈復甦，真的會帶來劫難？」
「你自己心中，恐怕已有答案吧。」
張彪冷聲道：「蒼木之靈乃上古時期至尊，雖說孕育七界，但完全是陷入沉眠，力量失控所造成的。」
「在他看來，你們就是竊賊，寄生蟲，一旦甦醒，七界生靈無一得存。」
楊月靈聽罷，臉色一白，咬牙道：「我必須立刻趕回，告知師尊此事。不能讓妖神龍慶再肆意妄為！」
張彪點頭道：「我與伱妖神聯盟並無利益衝突，只是出於善意提醒，況且另有要事，沒法送你離開。」
「無妨。」
楊月靈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這是我妖神聯盟探查到的忘川河地形圖，這片區域也在其中。」
「我一位師兄前往六盤界執行任務，閣下只需將我送到那裡即可。」
「好說。」
張彪接過玉簡，用神識進行查看。
妖神聯盟不愧是大勢力，想必在這片區域沒少安插密探，所有忘川河流經的世界都已進行標註，且進行了簡要說明。
他們所處的這條河，再往前走，就會進入剛剛加入四相神庭的泗水界。
六盤界，在另一條河道之上。
那裡，已處於神華界控制的區域，沿著河道繼續向前，只需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到達天啟神朝。
有了目標，張彪當即調轉船頭，向著忘川河深處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