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人心不同，各有算盤
一聲驚呼，打破了壓抑氣氛。
人群先是雅雀無聲，隨後轟得一聲炸裂，有人上前詢問，有人則興奮討論。
「所言當真？」
「騙你作甚，鬼市津那邊已經開了，濤濤冥河化為湖泊，白日也可顯現，且有鬼船夫渡人過河…」
「潞州西北也有異象出現，冥河衝擊，已能看到背陰山的影子，但只有夜半子時才會出現……」
「道兄，你也準備去？」
「哼，宗門把持了冥河渡船，估計船資不菲，再說以咱們道行，進去不是送死？我聽聞鬼市津也有集市，不如我等集中資源，盤下一間鋪子，那才是長久之計…」
「道兄英明！」
眾人各自討論，原本台上的生死之戰，一時間竟無人理會。
鹿山城八方閣的成立，相當於整合資源。
上古修行時期，宗門掌控一切，野修提心弔膽，四處歷練只有少部分有能力做到。
而如今，整個修行界的力量都被調集起來，某地有邪祟作亂，掌管此地的力量，甚至都無需上報宗門。
只需將任務掛出，不出三日，便有野修聞訊而來，匆匆將邪祟斬殺，便趕往下一站。
這種模式，宗門也嘗到了甜頭。
往日管轄區域內出事，從上報到派遣弟子處理，中間耗時日久，往往還容易釀成大禍。
而如今，只需少許資源，便能令治下安穩，他們也能集中更多的力量，去處理大事。比如冥河寶船的建造。
對於野修，也同樣合算。
他們有了與同道交流的機會，有了買賣靈材平台，更有無數歷練機會，經驗道行飛速增長。
可以說，遠比張彪當時處境好。
能在這靈氣復甦中，成為第一批修士者，資質、機緣都算不錯，所以道行也增長飛快。
野修之中，甚至有那出類拔萃者，也成立了自己隊伍，開始接手危險任務。
但八方閣的成立，也造成了麻煩。
靈氣復甦才沒多久，靈脈寶藥還未成熟，至少在人類活動區域內，厲鬼妖怪剛一冒頭就被絞殺。
哪裡出了大事，宗門弟子的隊伍，也會一擁而上，將其撲滅。
像雪山妖國那種上古留下的禍根，少之又少，因此這兩月來，八方閣掛上的任務已越來越少。
誰都知道，鬼市津將成為下一個熱點。
有些秘密已從宗門流出，古靈域雖然危險，但通過冥河探索，就能最大程度避免。
換句話說，冥河附近區域，危險程度將大大降低，只要小心一些，或不定一趟收穫，就頂得上他們在八方閣苦熬數月。
台下亂成一團，不少人立刻動身往鬼市津而去，台上的人也沒了爭鬥心思，彼此怒目冷哼，隨後轉身離去。
玄驊等人鬆了口氣的同時，卻並未急著離開，而是往鹿山城城隍廟而去。
他們剛經歷了一次艱難任務，聽聞了北疆冰原黑幕消失的事，急匆匆跑回與虛辰商議。
城隍廟內，虛辰正與師弟虛景對坐商議。
見玄驊等人回來，虛辰頓時高興，撫須道：「這次做得不錯，御真府雖說與我等有過矛盾，但若能結成同盟，也可節制景朝。」
「這些個大梁餘孽，還心心念念爭霸天下，也不曉得大勢所趨，將來必惹災殃！」
玄驊拱手沉聲道：「有件事弟子沒有說，我等在幫御真府處理邪祟時，發現又有殺生教活動痕跡，似乎與那邊綠林魁首田岳有關。」
「殺生教…」
虛辰老道若有所思，隨後搖頭道：「殺生教魔頭，能以入夢之法傳道各界，古元界式微，也無力阻擋，老夫隨後會與各家商議，將其剷除。」
「不過眼下，還是以鬼市津為主，宗門造好的寶船，不日便會運來，這東西，還是由你親自掌控，握在手中為好。」
玄驊聽罷，卻沒有絲毫高興，而是有些憂慮道：「師叔，咱們踏入古靈域，是為培養靈根，但如今北疆機緣消失，那些天人四處發瘋，恐怕不會交出靈根之法。」
虛辰沉默了一下，「關於此事，我與教中幾位師兄已經商議過，會將情況匯報，若上宗還執意袒護，那我等就改換門庭！」
「改換門庭？」
玄驊聽罷，只覺頭皮發麻，顫聲道：「師叔這是何意？」
虛辰微微嘆了口氣，「此事，是一樁上古隱秘，上宗所在的神華界，由玄都、玉華、神闋三觀共同管轄，原本古元界分支，是由玉華觀管轄，只因後來出了點事，便由玄都觀接手。」
「觀主閉關神遊，已與玉華觀有了聯繫，若我們改換門庭，對方樂見其成，但恐怕也會因此捲入爭端之中。」
玄驊身為宗門後輩頂樑柱，對於上宗和神華界的事，自然有所聽聞。
虛辰等老一輩已沒了前途，將來必是化作香火神，玄驊是他們力推的下任掌門人選，這種事，自然要徵求其意見。
玄驊聽罷，沉默了許久，眼神變得堅定，「我們這些外門之人，已經兩次被拋棄，自尋出路也無可厚非，總要為後輩弟子謀一條路！」
「好!」
虛辰聽罷，撫須點頭，「既如此，伱便安心經營鬼市津一事，剩下的，不用管。」
說著，眼神變得冰冷，「惡人，就由我們來當！」
……
因為張彪掩藏了世界本源，各宗天人惱羞成怒之下，方寸大亂，打破平衡，也使得宗門內部矛盾難以遮掩。
但大勢，卻不會因這些人而改變。
距離彬州王府百里外的山頭上，胡媚娘已帶了幾名五仙教護衛弟子潛入，暗中布下大陣，明顯是某種祭壇。
待到天色昏暗，胡媚娘當即下令點燃祭火，取出一尊雕像，誠心祈禱叩拜。
這尊雕像模樣古怪，身著黑白道袍，雖有人臉，但鼻子卻長長彎曲，一直拖到了下巴。
香火繚繞，隨著胡媚娘不停祭拜，整個人都似乎陷入一種恍惚狀態，兩眼泛白，腦袋一點一點，已然進入了夢境。
夢境之中，胡媚娘卻異常清醒，也不管周圍景象扭曲，只是安心等待。
沒一會兒，古元界夢境雲海之上，忽然狂風呼嘯，雲海翻湧，隨即出現一道身影，與那尊雕像一模一樣，但身形卻飄忽不定，化作一縷清風，融入胡媚娘夢境泡泡中。
「見過上尊！」
胡媚娘見狀，連忙彎腰低頭，聲音都有些發顫，極其恭敬。
見對方沉默不言，胡媚娘連忙道：「此次恭請上尊分身，皆因找到一條大線索，與魔道有關，但這次轉世出了岔子，道行尚未恢復，未免驚動魔道，只得請上尊出手……」
待她說完，這長鼻子怪人便看向彬州王府方向，隨後瞬間消失。
與此同時，王府之內，正盤膝打坐的白閻忽然眼皮發緊，點著頭睡了過去。
不到一個呼吸，他便猛然驚醒，先是滿臉驚恐，隨後又捏了捏頸部玉墜，見沒有異狀，這才鬆了口氣，喃喃道：「奇怪，莫非修煉出了岔子……」
就在他說話之時，那怪人已再次出現在胡媚娘夢境泡泡中，冷漠道：「你猜測沒錯，魔道卻有大行動，此次還會與『相柳』聯手，但他們的目的，不僅是棋盤界，而是囊括數界。」
胡媚娘聽罷，眼中滿是錯愕，「這，他們要做什麼……」
那怪人淡淡道：「此事並非你能參與，看在你老祖份上，忠告一句。」
「這次的功績，已足夠你修煉至元嬰。大千世界亂象已起，儘快回歸山海界，安心修煉，才能保得性命。」
胡媚娘雖心中震撼，卻也知道規矩，不敢多問，急忙說道：「還有一事，關於此界擺渡人……」
說著，將張彪掌控古元界世界本源的事講述了一遍。
怪人聽罷，眉頭一皺，冷漠道：「築基修士，掌控世界本源？」
說罷，取出一方羅盤，也不用了什麼法門，羅盤飛速轉動，雙目之中也靈光閃爍，半晌才疑惑道：「咦，還真成了，有趣。」
他沉思了一下，「既已成為擺渡人，那『玄黃』規矩不可破，讓他安心修行，莫招惹是非，自斷前程。」
「是，上尊！」
胡媚娘連忙低頭，再抬眼，對方已消失不見，她這才鬆了口氣。
這是她頂頭上司，已入化神期，可分化萬千，本體乃傳聞中的妖獸食夢貘，對於夢界術法極其精通，專門負責情報刺探。
在「玄黃」中，也算中層人物。
若非胡媚娘老祖，她根本接觸不到。
胡媚娘知道，這次自己冒著受到責罰風險，請對方分神降臨，算是賭對了。
魔道果然有大動靜。
但這動靜，卻讓人有些害怕。
想到這兒，她連忙退出夢境，下令弟子們收起法陣祭壇立刻離開，不得有半絲痕跡留下。
五仙教弟子們雖不明所以，但他們對這位慷慨的老祖異常尊重，也不敢多問，收拾好東西，便趁著夜色離開彬州。
胡媚娘此界任務已經完成，她對古元界沒有任何留戀，回到鹿山城交代一番後，就準備前往清風寨，讓張彪送她離開。
但剛找到鐵玉成，便得知了一個消息：張彪已經前往了鬼市津，準備進入古靈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