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奇襲雲霞關

  第173章 奇襲雲霞關

  儺面為虎頭,卻有一對朝天尖角,額頭之上,還有一顆雙瞳豎眼。

  張彪眼神激動,一眼便看出真偽。

  《疆梁書》:上古異獸雄伯,虎頭牛身,角一雙,面三眼,手爪如刀,專食妖魅。

  與此同時,他也猜出夢境來歷,分明是五仙教的某個弟子。

  他強壓著激動,仔細觀察。

  只見那斑斕猛虎體型異常巨大,在齊腰深的積雪中行走,引得雪沫四濺,伴著厚重的喘息聲,口鼻噴出陣陣白霧。

  獸眼明黃,瞳孔縮成綠豆,即便隔著夢境,也令人不寒而慄。

  而其腳下那些人,男女老少皆有,衣飾也各不相同,但都皮膚青紫,雙目發白,似野獸般四腳著地爬行……

  虎妖,倀鬼!

  張彪頓時有所猜測,但又覺得不可思議。

  「雄伯食妖精魅」,雄伯一脈最擅對付「妖」與「精」,前往大雪山鎮壓虎妖不稀奇。

  但末法時代千年,任何妖物都不可能存活至今,靈氣復甦不到一年,也不可能誕生妖。

  這玩意兒,多半不是妖!

  張彪連忙運轉靈視之眼。

  可惜,一無所獲。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

  「妖」與「精」,一個有形,一個無形,唯一的共同點,便是強大者,能夠如耗子打洞般,開闢小型空間,形成所謂的「洞天」。

  這玩意兒,

  莫非是躲在洞天中避了劫?

  但也不太可能,若「洞天」能避劫,那些宗門修士,早就下狠手搶奪。

  或許,是化作了鬼神……

  就在張彪沉思時,那叫柳三通的漢子終於受不了壓力,一聲怒吼,猛然竄出,身子如游蛇般在雪地上滑行,持刀刺向虎妖。

  呼~

  周圍景色再次大變,風雪夾雜著白霧,一切都模模糊糊,道道黑影在風雪中呼喚。

  「三通,是為娘啊…」

  「你個不孝子!」

  「三哥,陪我捉飛龍…」

  男女老少的聲音不斷響起,柳三通手持橫刀,滿臉冷汗,不停轉身張望。

  就在這時,一道血盆大口從雪地中升起,將他一口吞下……

  夢境至此,突然消散。

  張彪知道,這是對方已經甦醒。

  背後星禜樹搖動,夢境中滿天星輝落下,形成一片光影,高山、平原界限分明。

  「雲霞關?」

  張彪眉頭一松,若有所思。

  看來胡云海給的情報沒錯,儺面雄伯確實在大雪山,而且五仙教也派了人前來,很可能就是送藥。

  罷了,見面後再詳細詢問。

  想到這兒,張彪再次使用夢占法,開始尋找其他傳承線索……

  …………

  「呼——!」

  數百里之外,一人喘著粗氣猛然驚醒,正是張彪夢占中所見的年輕修士柳三通。

  他滿頭冷汗看了看四周。

  這是一座廢棄的驛站,遍布塵灰蛛網,破爛木門上濺滿發黑血跡,透過燒毀的窗戶,只見漆黑一片,夜風呼嘯。

  「嘶嘶…」

  一條黑蛇從他衣領中鑽出,揚起腦袋,吐著信子,烏黑明亮的眼中滿是不解。

  而在另一邊,則躺著個酒糟鼻老頭,身旁還趴了頭黃鼠狼,縮在一起呼呼大睡。

  「黑子,我沒事…」

  柳三通低聲安撫了一下黑蛇,隨後拿起一根木棍,將近乎熄滅的火堆扒拉了一下。

  木炭紅光閃爍,呼的一聲燃起火苗。

  「你小子…」

  對面老頭看似熟睡,實則警醒,睜開眼後搖了搖頭,「又做噩夢了?」

  柳三通臉色難看,點了點頭。

  酒糟鼻老頭微微一嘆,「你也莫覺得屈,咱五仙教不像其他宗門,五姓千年繁衍,人多得很,機緣有數,自然要有抉擇。」

  「尤其是伱這外系旁支,能從老熊溝撿回條命,也算洪福齊天。」

  「這修行啊,不怕你蠢,就怕命薄…」

  「黃阿伯,我知道。」

  柳三通打斷了老頭的嘮叨,盯著火堆,眼中滿是迷茫,「我只是想不通,大雪山如此危險,我們為何還要將堂口設在其中?」

  老頭噗嗤一笑,「這種隱秘,我若有資格知道,還會和你走這趟苦差事?」

  嘟——!

  正說著,只聽外面黑暗中號角長鳴。

  二人連忙起身,老頭一個翻滾趴到門前,兩眼閃著綠光向外查探。

  柳三通則隨意兩腳,用濕土蓋住火堆餘光,這才縱身來到門前,低聲道:「是大梁軍隊?」

  「嗯。」

  黃老頭眼中綠光閃爍,哪還有方才吊兒郎當的模樣,冷笑道:「潞州戰場千里無人煙,邪物遍地,定是什麼玩意兒又襲擊了巡邏隊。」

  「看來距離不遠,咱們身上寶藥珍貴,現在就走,免得招惹是非。」

  「好!」

  二人打定主意,當即離開驛站。

  他們一人有夜眼神通,不懼黑暗濃霧,另一人嗅覺驚人,幾里外便能察覺異常。

  互相配合,即便在這漆黑的平原上行走,也毫無阻礙,避開了各種危險。

  直到天亮時,他們才停下腳步。

  只見前方平原忽現高山,拔地而起,濃霧中好似巨人矗立,壓迫感十足。

  柳三通張大了嘴巴,「這山,和咱們大雪山有點不一樣…」

  「那是當然!」

  此地已脫離險境,黃老頭也恢復玩世不恭的模樣,笑道:「這便是懷州雲霞關。」

  「此關原本是古燕邊關,山勢險峻,唯有一條崎嶇小道繞山而上。一不小心墜落,便死無葬身之地。」

  「半山常年雲霧盤繞,若遇晴日陽光照射,這座雄關便似矗立雲霞之上,故稱雲霞關。可惜,如今霧災瀰漫,什麼也看不到…」

  說罷,二人沿著崎嶇小路開始登山,快到雲霞關時,竟縱身一躍,順著周圍陡峭崖壁,如壁虎般攀爬,漸漸消失在濃霧中……

  雲霞關城牆上,篝火仍在燃燒。

  守關的兵士們抱著兵器,圍坐在火堆前,就著生硬的乾糧喝水,根本沒發現遠處濃霧中的人影。

  所有人都一臉麻木,瑟瑟發抖。

  自上次雲霞關大亂後,已過了不少時間,因濃霧山洪阻隔,懷州王派來軍隊被困在半路,至今還未趕到。

  他們都是從鹿山城抽調的士兵。

  這座雄關歷史悠久,但駐守關隘從不是件好差事。下方地堡因濃霧持續,早已布滿青苔,潮濕陰暗,睡一晚便渾身發疼。

  而在上面,山風又異常陰冷,即便燃起篝火,也能將人凍僵。

  若非軍令嚴苛,沒人想在這多待一天。

  「聽說守軍已到了都梁山。」

  一名校尉見狀,安慰眾人道:「再忍幾日吧,等守軍接崗,回到鹿山城,定請兄弟們大吃一頓。」

  說罷,起身舒展了一下懶腰,筋骨和甲片齊齊作響,這才打了個哈欠,來到城牆前。

  雲霞關雖苦,卻有諸多便利。

  若在晴日,下方潞州曠野盡在眼前,再輔以鷹隼探查,任何風吹草動都能發現。

  而如今,除了一片白霧,什麼都看不到,只有狂風吹拂,似野獸空中咆哮。

  「狗日的老天…」

  校尉暗罵了一句,望著眼前白霧,喃喃道:「這大災,什麼時候才能過去?」

  就在這時,他瞳孔一縮。

  只見濃霧之中,忽然飛來一些奇怪的東西,下方是拳頭大的木球,而上方則是旋轉的竹蜻蜓。

  如果張彪在,就會發現這東西,與當初蓮華宗偷襲六扇門的法器,極其相似。

  「敵襲!」

  校尉拔出兵刃,一聲悽厲吼叫。

  然而,一切都遲了。

  嘭嘭嘭!

  這些竹蜻蜓藉助風勢,很快落入雲霞關內,伴著一連串巨響,煙霧四散。

  雲霞關的守軍原本就少,聞到這些煙霧後,更是個個頭暈目眩,眼中幻象叢生。

  嘟——!

  蒼涼號角聲響起,打破山頂寧靜。

  只見一隊隊身著鐵甲的大梁軍士,從山路迷霧中衝出,甩出鉤鎖,拎著橫刀戰斧,吆喝著爬上雄關。

  他們個個滿眼血絲,瘋狂揮刀砍殺。

  悽厲的喊聲、冰冷的刀光、飛濺的血肉…濃霧中的雲霞關很快成為修羅地獄。

  很快,喊殺聲便停歇。

  唯有大梁軍士們甲片聳動,拎著滴血長刀,在關中四處搜索,眼神冷漠,毫不留情將傷者補刀。

  半年血腥戰場,已讓他們變成殺戮機器。

  面對這些夕日的同袍,沒人心懷仁慈,甚至不少人眼中帶著嗜血的恨意。

  泰州饑荒蔓延,他們為生存拼殺,懷州軍民卻能在高牆之後安享太平……

  不公平?

  當然不公平!

  至少在這些大梁軍士看來如此。

  他們已無心追究這一切是怎麼發生,只知道修羅戰場上,唯有殺戮能平息胸中憤怒。

  吱呀呀!

  高聳的吊橋被緩緩放下。

  大批兵馬出現在山道上,呈一字長龍,順著山路,一直蔓延到山下。

  山下,鐵甲遍布,刀槍如林。

  飄蕩的帥旗之下,侯坤騎著高頭大馬,一身金色戎甲,面色威嚴,早已沒了當初猥瑣模樣。

  「報!雲霞關已奪!」

  「恭喜大人!」

  周圍將領頓時馬屁聲聲。

  唯有一名行軍長史面帶擔憂,「大人,蒼州大戰正酣,我們私自攻打雲霞關,萬一惹了玄都觀加入戰局…」

  「哈哈哈!」

  侯坤摸著八字鬍笑道:「文和多慮了,論行軍作戰,你強與我,但揣摩上意,你卻差得遠。」

  「蒼州一時半會兒是拿不下,懷州王坐擁雲霞關,虎視潞州,隨時可出兵斬斷大軍後路,陛下豈會讓別人扼住我大梁咽喉?」

  「你信不信,只要我們牢牢控制住雲霞關,擊退援兵,雖然陛下會責罰,但事後必平步青雲!」

  「玄都觀…」

  「放心,我已得到消息,玄都觀在懷州並沒多少人手,剩下的都是些殘兵野修,只要立起神廟,那些人便不足為慮。」

  「傳令,大軍入關!」

  嘟——!

  號角聲再次響起,無數兵士湧入雲霞關,占據要道,修建防禦工事,更有一座火羅教神廟被飛速搭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