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王安和蕭昭完美地演繹了這麼一齣戲。
「看來,我們來得正好是時候。」
蕭昭微笑著看著王安,身邊的三個屬下則是一字排開,給了孤身一人的王安很大的壓力。
「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能遇到梁王殿下。」
王安知道情況非常不妙。
且不說梁王自己本身就是個實力強悍的猛將,光是他身邊的幾個屬下,都不是他能對付的。
而在這個時候出現,王安可不相信他們是來湊熱鬧的。
發生了意料之外的情況,王安心裡自然難安。
蕭昭見王安如此,卻是笑道:「你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我,我見到你卻是在預料之中。當初撒了那麼多魚餌,只有你是表現最完美的。」
王安一臉震驚,蕭昭卻十分享受這種算計了別人的感覺。
雖然計策不是他想的,但結果沒問題,這也說明他實施得很到位,怎能說他沒立大功?
也因為如此,他多少有了點顯擺的想法。
「當初我一共物色了四個人,謝氏的謝雨,崔氏的崔楠,程氏的程立,還有你王氏的王安,你們都是有才有能心懷遠大抱負的人,但四人中,只有你最有魄力,最有野心,能下手殺妻殺子。
而且你計劃周密,實在讓本王佩服之至。若不是你,本王也不好去尋妖王活祭,多虧你幫大忙了。」
魚餌兩個字,本身就足以說明問題了,王安聽到這裡兩個字的時候,就知道不妙。
但是他計劃了十八年,在即將成功的時候,卻遇上了梁王,被告知一切都是騙局,他只是一條被釣起來的魚,一時也很難接受這樣的真相。
這樣的場景,在不久之前就發生過。
只是王安沒想到,這報應來得這麼快。
王良倒是滿心歡喜,雖然他也大概率難逃一死,但看著剛才在他面前殺人誅心的王安現在享受到了和他一樣的待遇,哪怕是要死了,王良的眼裡都透著快意。
十八年謀劃,眼看就要一場成空,王安哪裡肯甘心。
哪怕手腳冰涼,渾身發抖,他也勉強著自己保持鎮定。
「世人只知王爺長於軍略,勇猛過人,沒想到王爺還有這般謀算,王某自愧不如。先前不知這秘境是王爺眼中之物,越界之舉,還請王爺海涵。」
大丈夫,能屈能伸。
眼下他孤身一人,又遭了算計,形勢所迫,他除了服軟,就只有死路一條。
就算服軟,蕭昭也未必會放過他,但多少還有一線生機。
只要不死,日後就還有機會。
蕭昭聽了王安一番話,不禁凝重嘆道:「你還真是個狠人,落入我的陷阱里,還能向我道歉,我本來還想放你一條生路的,但現在真有些怕你了。」
王安:「……」
見王安表情僵硬,蕭昭又笑出了聲。
「別害怕,開玩笑的,我怎麼可能會想要放過你。」
焯,這人搞心態的水平比他搶奪了。
王安其實也知道,蕭昭大概率不會放過他,他只是做了一個嘗試。
在嘗試的同時,他也在做另外的準備。
他在梁王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把王良的一隻手放在了自己的身後,而王良的手腕,則是被他切開了。
這血祭的速度會稍微慢上一些,卻也能進行。
只要水月洞天打開,他就能逃入妖皇秘境,總好過在這樣的空間裡,躲也沒處躲,跑也沒處跑。
而且,在他身前不遠處,他早已悄悄布置了防守的符陣,這只是他求穩布置的符陣,現在卻成了他活命的最後希望。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那符陣擋不住梁王多久,但蕭昭或許是自持勝券在握,還在那裡裝逼。🍬☠ ➅9𝔰Ⓗ𝔲X.𝕔Ỗ爪 🐟♠
王安也就滿足對方的需求,做驚怒狀,又很快收斂下去,做祈求狀,道:「王爺何至於此,今日之事,王某必定不敢心中有怨,王爺所需,無非是妖王與妖嗣,這些,就當王某投效王爺之資,如何?」
雖然低頭認錯求饒很丟人,但為了活命,王安也算是豁出去了。
這樣的條件,這樣的妥協,蕭昭沒有道理非要殺他不可。
常理而言,的確如此,但這次的情況顯然不同。
蕭昭看著王安,面露遺憾之色。
「若是易地而處,以先生之才,本王必定萬分憐惜,然而……這裡是妖皇秘境,非是我要殺你,而是當你活祭妖王之時,便已沒了活路。」
「??!」
他的情報,從這裡就是錯的?
王安頓時大驚失色,他這才反應過來,蕭昭和他的三個屬下從一開始就沒有朝他靠近,只是一字拍開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之前王安也沒多想,畢竟蕭昭給他的壓力很大。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不對勁。
「你有沒有想過,既然是妖皇秘境,為什麼既要妖皇親信的屬下活祭,又要妖皇的子嗣血祭?」
這個問題,王安當然思考過,他覺得這點的確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深究的話,也未必說不過去。
因為血祭妖嗣,只是以妖嗣的血完成祭祀,妖嗣未必會死。
也只有這樣的方法,才能確保唯獨自己的血脈可以打開秘境,秘境不會被外人所奪。
而還需要一個妖王活祭,這難度很大的任務,反倒更讓這個說法看起來是真的。
畢竟,謊言編的太嚇人有什麼意義?
站在為妖皇子嗣考慮的角度去想,妖皇的確沒必要設定一個這樣坑他們的條件,可沒準妖皇就是想要考驗自己的孩子和部下呢?
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
這種做法並不稀奇,王安雖然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卻也沒因此而否認整體的真實性。
畢竟,那是從一個忠心耿耿的妖皇心腹那裡用搜魂之術才得來的情報。
而現在,這個問題從蕭昭嘴裡問出來,王安的心態崩了。
他才剛把自己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打開秘境入口上,現在卻得知那消息一開始就有問題,他豈能不驚。
王安再難維持表面上的平靜,聲音都有些顫抖,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看在你幫我做了那麼多事情的份上,想讓你做個明白鬼。」
蕭昭憐憫地看著王安,多可惜的一個人,如果一開始就跟著他干,憑藉著王安的本事,足以成為他手下的一號謀士。
再加上王家的勢力也不弱,正好能幫他統治天下。
奈何,王安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開弓沒有回頭箭。
「其實這妖皇秘境,原本只需要妖嗣之血便足夠開啟了,需要的量也不多,這麼一罐足夠了。」
說話間,蕭昭拿出了一個散發著寒氣的竹筒,揭開蓋子,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氣。
「王先生,你進行的活祭,並不是在開啟妖皇秘境,而是在打破封印。這封印,是前任靖夜司司主司南以靖夜司聖物鎮妖鼎所設,為了不讓人打破封印,除了那艱難的解封條件之外,還有解封後的反噬。
破陣者,必會身死魂滅,斷無倖免之理。」
王安聽到這裡,再看祭壇上那鮮紅的血,盯得久了,竟像是有猛獸張開巨口,要將他吞下去一般。
「不,你在騙我,從頭到尾,你都在騙我!」
他總算是繃不住了,也顧不得再隱藏,他看得出來,蕭昭和他的人都沒有衝上來弄他的意思,就好像蕭昭說的都是真的一般。
王安就像是輸到了底的賭徒,現在只剩最後一點點底牌了,只能孤注一擲,以求最後有個翻盤的機會。
他一掌拍在王良背上,又一手劃破了王良的脖子,讓他的出血量瞬間暴漲,整個祭壇都被王良的血覆蓋了,慢慢的,「水月洞天」那四個字上,又有紅色的液體在緩緩朝著洞天二字蔓延。
速度很快,但一筆一划,還是讓王安心焦。
「快點,快點,快點打開!」
他已經歇斯底里,但更讓他恐懼的是,明明陣法都有變化了,蕭昭卻不為所動。
「你們還站著幹什麼,為什麼不來殺我?!」
王安看著水月洞天四字變紅,卻越發覺得自己上當了。
蕭昭輕嘆道:「你算計別人很厲害,為什麼不去想想,你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也會算計你,人吶,不能只盯著自己的棋盤,因為你自己可能也只是別人的奕子。」
王安:「……」
這特麼不是我教訓兒子的話麼?
現在再聽到蕭昭用意思幾近相同的話來教訓他,這讓他感覺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王安顧不得再和蕭昭爭吵,他拔腿就朝水月洞天的石門跑去,頂上的字都填滿了,應該要開門了!
然而,門並沒有開,而水月洞天四個字里也緩緩流出粘稠的紅色液體,看著很慢,但不知不覺間已經流出了許多,順著牆壁流了下來。
王安不敢讓這些血水碰到自己,只好抽身後退,但這個時候,祭台上的血水也在往下流,到了地面,自發地向著王安流去。
他被這些血水包圍了。
「忘了告訴你,其實王良不是妖皇之子,他只是一個被注入了妖王之血的倒霉蛋而已,解除封印的真正條件,是活祭一個妖王,血祭一個妖王,恭喜你,你都做到了。」
王安被包圍在血水之中,倉惶逃竄,但生存空間越發狹窄,再聽到蕭昭這句話,更是氣得差點吐血。
「殺人,還要誅心,好可怕啊!」
嗯?
是誰說出了我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