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還得找人幫忙。
江舟認識的人不多,幾乎都是肅靖司和提刑司的人。
正好,這兩個地方或許什麼都會缺,但是死囚絕對不缺。
活人他下不了手,無辜的死人他也不想去打擾。
他只能去對那些罪大惡極的死囚下手了。
肅靖司的死囚大多是妖魔,且關係重大,不必考慮。
所以江舟再次找上了燕小五。
……
煙波樓里。
燕小五正看著台上那個說書人,有點膩煩道:「這老譚最近說的話本是越來越沒意思了,說來說去都是老一套。」
等江舟在一旁說了想請他幫的忙後,燕小五一嘴瓜子噴了出來。
瞪著一雙小眼兒:「你、你要我幹嘛?人皮?!」
「你小點聲!」
江舟沒好氣地打了他一巴掌,然後心虛地看了看四周。
燕小五愣了愣:「不是,這高字兒邊上加一手,你想搞哈?」
「……」
江舟麵皮抽搐:「你能不能不整那麼多騷話?」
燕小五斜眼:「許你風流才子,不許我出口成章?」
江舟罵了一聲:「呸!吊死鬼賣俏,死不要臉!」
燕小五樂了:「哈,你連這個也會?」
江舟屑一笑:「你都會的東西我能不會?」
「行行,你是三絕才子,你厲害行了吧?」
江舟道:「別廢話,你就一句話,能不能搞到?」
燕小五猶豫了一下:「搞是能搞到……你到底想幹嘛?」
江舟也沒瞞他:「畫符。」
「你會畫符?人皮畫符?」燕小五一臉懷疑:「你從哪裡學來的邪門玩意兒?」
江舟糾正道:「邪門玩意兒?我這是道門正宗!」
燕小五一臉懷疑,不過還是撓撓頭道:「行吧,我回去問問,秋決快到了,死牢里倒是有不少……」
「不過這麼晦氣的事兒,你不是想這麼一頓飯就打發我了吧?」
「你想要什麼?等到時候給你兩張,你就知道厲害。」
燕小五嫌棄道:「算了,吟詩拽文你行,畫符?別弄出來什麼鬼畫符,而且這種玩意兒瘮得慌,你自己留著吧。」
你還真猜對了,就是鬼畫符。
江舟撇了撇嘴,別到時候真香就行。
燕小五有點無趣地擺擺手道:「對了,你不說你會寫話本嗎?到時候寫個話本給我就行。」
「行,那就多謝了,衙里還有事,先走了。」
江舟好幾天沒到肅靖司里當值了,也就是看在李玄策面上才有這待遇。
燕小五叫道:「等等,要死的還是活的?」
這話透著點陰森森的殘酷,讓江舟有點造孽的感覺。
「大車拉王八,在(載)你了。」
他頭也不回地揮揮手,便匆匆離去。
「這句新鮮,學到了。」
燕小五在原處愣了好一會兒,回味新學到的騷話,忽然反應過來:「不對!這小子罵我!」
……
「江兄弟,你可回來了。」
江舟剛剛回到肅靖司,金九就找了過來。
一見他就遞過來一冊文卷道:「你跑哪去了?尤校尉一直在找你。」
江舟一愣:「又怎麼了?」
金九說道:「你一消失就是幾天,耽誤多少事了?」
「尤校尉要你明天就開始到解冤房當差,這文卷上的案子都歸你了,要你在七天內都處理掉。」
他一直在山頂上,和李玄策一起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七天內?
江舟翻開文卷看了看,這個數字讓他猜測八成是李玄策那個強迫症安排的。
尤許這老小子現在對他客氣得很,不大可能會故意給他找事。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坐堂。」
金九有點羨慕。
普通的巡妖衛只需要聽命行事。
但天下妖魔何其多,肅靖司人手就這麼多,不可能就靠著幾個校尉主事。
所以會從巡妖衛中選出些出挑能幹的人,坐堂審理一些繁雜的普通案件。
能坐堂的巡妖衛,必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果不出意外,日後很有很大可能升任校尉。
而金九已經在肅靖司當了近十年巡妖衛,也沒有過這待遇,不怪他會羨慕。
金九又勸道:「不過你還是要小心點,雖說你今非昔比,但尤校尉畢竟是上官,別讓他抓住把柄。」
江舟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也不好解釋,只能點頭。
事實上以尤許的性格,現在除非他的牛皮破了,李玄策親口下令要拿他,李東陽當眾表示和他沒有關係,或者這兩人都突然蹬腿玩完了,否則他怕是不敢再坑自己。
金九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別太擔心,這些案子我都看過了,都是小案子,你讀過書,腦子活,不像我們這些粗人,審起來不是難事,就算要對付妖魔,以你現在的能力,多帶幾個執刀人,應該不難應付,再不行,還有兄弟們,有事儘管招呼。」
江舟點點頭:「放心,我省得,多謝了。」
金九走後,他仔細翻閱了手中的案卷。
十幾個案子,確實都不是什麼大案要案。
其中不少都是一些普通百姓遇上了些怪事,認為遭遇了妖魔鬼怪,心中害怕,才來肅靖司報官。
連是不是事涉妖魔都未必。
兇險度不高,卻很繁瑣,想要一一釐清,肯定是耗時耗力。
……
第二天,江舟早早來到百解堂。
百解堂側廂,有十數間耳房,就是巡妖衛坐堂的解冤房。
專行解冤釋結之事,解的是人鬼牽連的陰訟,釋的是妖魔禍亂的冤結。
江舟坐在案後,底下已經有四個執刀人背刀侍立。
照著自己整理出來的順序,讓他們分別去將那些案子涉及的當事人都帶來。
很快,十幾個苦主就都被帶來,在外等候傳召。
江舟先讓人傳了第一個案子的苦主上堂。
「你是余得水?」
堂下站著一個身穿綢衣的中年,聞言連聲道:「是我是我!官爺,您可一定要抓住那妖魔啊!」
江舟不置可否,一邊翻閱手中案卷。
這個余得水是一個行商。
數日前運了船貨,順懷水進了吳郡。
在郡城外不遠的一個渡口靠岸,在卸貨時,一個夥計從水裡發現了一個半人高,鼓囊囊的牛皮袋子。
余得水讓人將牛皮袋打撈出來,打開一看,頓時嚇壞了。
只因那袋裡裝的是滿滿的牙齒、手指、腳趾等物,一看就是從人身上下來的,血淋淋的。
受了驚嚇的余得水當即就讓夥計進城去報官。
那袋子人的手指腳趾等物,他怕丟失了,自己有口說不清,惹來麻煩。
就只分出一小部分,讓夥計帶去,其餘的留下,放在船上好生保管。
可沒過多久,去報官的夥計就回來了,還帶回一身傷。
據夥計說,他在半道上就被一個老婦人給攔住了,二話不說就要搶那袋子手指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