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見風使舵

  女子家世很普通,父母只是在街上做小買賣的底層百姓。

  不過她生得貌美,常會被一此浪蕩子騷擾。

  上門說媒的人更是踏破了門檻。

  因為女子生得美貌,她的父母有點奇貨可居的意思,不論誰上門,都不肯鬆口。

  大抵也是因為看不上那些人,想憑靠女兒搏一場富貴。

  認為以自己女兒的美貌,嫁的不說是王孫公子、達官顯貴,那也該是大富之家。

  不過那些大富之家又不是沒見過美人。

  沒有家世身份,再是貌美,頂多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玩玩就是了。

  南州吳地,美人本就極多。

  別的地方不說,只是青樓里就多的是天香國色。

  又哪裡會看得上一個貧家女子,何況明媒正娶?

  女子年紀漸長,將近雙十年華,都沒有許人家,鄰居街坊都開始說閒話。

  女子父母也開始急了。

  正好有人告訴他們,城中的巨賈陳員外家中要為千金挑選幾個貼身的丫鬟。

  女子父母想著不能嫁進豪門,去給豪門千金當丫鬟也不錯。

  那也算是踏進了那個層次。

  以往女兒嫁不出去,必是因為他們周圍都只是些貧賤的泥腿子,一個富貴之人都沒有。

  若是能常伴那位陳家小姐左右,說不定就會被哪家公子看上。

  不敢奢求人家明媒正娶,納回宅中當個妾也是好的。

  再不濟,等陳家小姐出嫁了,也能一起跟過去,給富貴公子做個通房丫頭。

  也是一世富貴不愁,豈不強過嫁給那些低賤的泥腿子?

  於是便託了門路,真的就將女子送進了陳府。

  原本一切都是按他們所想,女兒進了陳府,他們家確實得到不少好處,日子好過了許多。

  陳家小姐也對女兒極親善,常有稀罕物件賞賜,還常常讓她回家探望父母。

  但過了一段日子,他們發現女兒回家次數越來越少。

  好景不長,後來更是忽然患了重病。

  陳家小姐倒是好心,自己花錢請了最好的大夫。

  但不久之後,藥石無救,還是去了。

  這便是老凌查探的結果。

  而且他還說服了那女子父母,挖出了棺木,開棺驗了屍。

  棺中確實有一具屍骨。

  江舟看完上面的記錄,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又是和那位陳家小姐有關。

  正好,今夜就去看看,那位陳家小姐究竟是何方神聖。

  就在他沉吟時,門外忽然來了個巡妖衛:「江兄弟,尤校尉有請。」

  江舟看到那個巡妖衛臉上的熱情笑容,不由面色有些古怪。

  在這肅靖司中,除了幾個執刀人,和金九外,沒有人會這麼稱呼他。

  尤其是這些巡妖衛,平時都對他冷眼相待。

  現在竟然滿面笑容,還叫他江兄弟?

  愣然之際,看到金九面帶笑意,對他眨了眨眼。

  念頭一轉,江舟就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了。

  果然,「頭上有人」真的是職場不二法寶。

  江舟收起紙張,稍微整理了儀容,便往百解堂去。

  來到山上時,已見尤許高坐堂上。

  見他到來,尤許竟滿臉笑容,起身相迎。

  「校尉大人……」

  江舟剛要行禮,尤許便連忙伸出雙手扶住。

  「誒,都是自家人,此地無外人,不必多禮。」

  昨天你還要坑害我,今天就成了自家人?

  這大儒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

  江舟暗道。

  面上不動聲色地順勢站直:「不知校尉大人召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尤許笑著托著他一臂,來到一旁座位:「不急,你先坐。」

  等江舟坐下,他才回到座位,大笑道:「哈哈哈,江巡衛,你在外面做的好大事啊。」

  江舟抱拳道:「屬下不知校尉大人何意?」

  「在我面前你還裝?」

  尤許故作不滿道:「如今吳郡文壇震動,誰人不知,我肅靖司有一位才氣絕高,文壓白麓,詩冠吳郡的少年郎?」

  江舟:「……」

  江舟像是被驚嚇到了,一下從座椅上跳了起來:「校尉大人見笑了,屬下只是拾人牙慧,何德何能,敢擔此盛名?」

  這個姓尤的,想把他往死里坑不成?

  這諾大的名頭他要擔上了,以後就別想有一日安生。

  尤許故作不悅:「你就不必自謙了,大儒李東陽先生是當著白麓眾賢的面,親口對你讚譽有加,」

  「還說等他入京拜授官職後,便要遣人來接你進京,親自收你為門下弟子!」

  「你說說,堂堂大儒之尊,會信口開河嗎?」

  江舟心中一驚。

  不至於吧?

  這個李東陽,故意搞事吧?

  他心裡清醒得很,沒有因為之前燕小五和金九的話就飄飄然,認為李東陽突破大儒全是自己的功勞。

  他只是抄了詩仙一首詩,順帶抄了莊周半篇文章。

  或許哪裡戳到了那位李東陽的癢處,讓他心有所感,一時激動就突破了,確實是有可能的。

  畢竟有些事只要積累足夠,更上一層樓不過就是一層窗戶紙,指不定走在路上看到有人摔個跤、生個娃什麼的就頓悟了。

  但若說是因為他抄的那些東西,李東陽才能突破,他認為是不可能的。

  何至於讓李東陽這麼看重,甚至當眾說出這種話?

  一個三品大儒,那是能與各大仙門聖地掌教平起平坐,連大稷皇帝都要敬上三分,處處以禮相待的存在。

  他的親傳弟子,或許比不上皇子,但比一個王公貴子是綽綽有餘的。

  「哈哈哈,江巡衛,你不必懷疑,此事千真萬確,這話是從白麓書院傳出的,絕不會有假。」

  尤許哈哈笑道。

  其實心裡早就罵開了。

  彼其娘之,這小子什麼運道?出去遛了一圈,竟然就得到了一位大儒如此賞識青睞,甚至要收為弟子?

  江舟在煙波樓上所寫的東西,早已經有人遞到了他這裡。

  他不懂什麼詩詞,看不出那玩意兒有什麼好來。

  但他是武道高手,不相信只憑著幾個破字,就能讓人踏入上三品的傳說境界。

  想他僅僅是踏入武道八品,就花費了數十年苦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搏殺和苦難,才堪堪爬了上來。

  若是寫幾個破字,念幾句酸詩就能讓人突破,那他們還辛辛苦苦地修煉個狗卵子?

  因此,尤許是不信外面的那些鬼話的,他只當江舟是不知道走了什麼狗運,被李東陽看中。

  但無論如何,現在這小子不是什麼無根浮萍,可以憑人揉捏了。

  以前那套可不能再用到他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