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 第二皇族，饕餮兵解（4k）

  至此，被那位「太初」派來鎮殺余琛的三尊皇族古仙，減員一尊！

  隨著古仙涪乩的兩種特質被摧毀，他的生命被剝奪，三大戰場之一，也終於落下帷幕。

  余琛深吸一口氣，環顧周遭天地。

  一片茫茫無盡的混沌，遼闊無垠，看不到盡頭。

  但……也看不到除了混沌以外的任何事物。

  他並不是太過於了解所謂的「天人世界」，但從燭龍的隻言片語中，他知曉那至少應當是一個完整的世界，有天地，有日月，有星辰，有規則，有運轉的規律……

  而絕不是像他如今這般，一片混沌世界。

  造成這般情況的主要原因，還是只有一個。

  ——倉促。

  實際上，雖說在接受了酆都大帝的傳承築基以後，他雖然已經突破到了道果圓滿，聚集真正的天人之境也僅有一線之隔。

  但那一線之隔，卻並非什麼外物能夠跨越和突破的。

  那一線，名為……領悟。

  簡而言之，便是在漫長的歲月中，領悟自己究竟想要創造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但很顯然，倉促之間的余琛並沒有想清楚，他的天人世界應當是什麼模樣。

  ——先前他倒是很自然地以為既然自個兒已經繼承了酆都大帝的位置，那他的世界應當也就是那陰曹地府。

  但隨著酆都大帝以一生傳承為他築基，這條路便明顯地被捨棄了。

  ——你說人家帝主都耗盡一切為你築基了，你到頭來突破天人還是拾人牙慧，那這基築了個寂寞。

  若真是如此，余琛還不如當初直接了當選擇酆都大帝的傳承，直接省去一切的功夫，晉升帝主之位。

  可他既然沒有如此，就更不可能模仿陰曹地府打造他的天人世界。

  而問題是，距他突破道果圓滿，完美築基，也不過才過去了幾個時辰功夫。

  他哪兒可能就領悟了自個兒到底想鑄就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出來呢？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不發他人就沒了。

  沒法，硬著頭皮上。

  結果就是這樣，世界的確是構築出來了，但……僅此而已。

  這是一個充滿混沌的世界，沒有任何一點兒其餘的特徵。

  用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來說，如果說天人的世界是一柄強大的武器，那余琛現在就像是一把剛成型的鐵胚，雖然有無限的可能性，但卻暫時也不曉得究竟往哪個方向走。

  總而言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天人境界，並不完整。

  只有等到他真正明悟了自己應當鑄就一個怎麼樣的世界以後，方才能真正圓滿。

  不過，這都是對於余琛自身而言。

  倘若說對於眼前的局勢的話……那麼完全足夠用了。

  余琛深吸一口氣，那整個世界便瞬間崩潰，化作無盡混沌，湧入他的身軀當中。

  然後，他抬起頭，看向遠方的天穹。

  那一片無盡的灰暗當中，恐怖而駭人的氣息無窮鼓盪，讓人心驚膽戰。

  如果余琛沒有記錯的話，那應當是饕餮的戰場。

  當初他選擇了那一頭灰濛濛的光團，一直廝殺戰鬥之今。

  「太好了，你還活著。」

  余琛喃喃自語，化作一道流光，沖向那灰濛濛的光團當中。

  同一時間，無盡的灰霧當中，一場恐怖的廝殺正在進行！

  且看其中一方正是饕餮，此時此刻的他早已顯化出那無窮龐大的正體，人首羊身，全身上下籠罩著無窮無盡的饕餮神力，暗紅色的光芒映照了整個天空，凶威赫赫，如淵如獄！

  而另外一方，也是一尊渾身裹在鋼鐵一般的甲冑當中的嘍囉，深深凹進去的眼眶當中燃燒著灰色的火焰，平靜無比，但讓人心顫。

  甚至哪怕就是一般的煉炁士都能一眼看出來。

  ——這是死亡的顏色。

  與此同時，他的甲冑之上，同樣有無窮無盡的茫茫灰霧升騰，比起饕餮那浩蕩的暗紅色神力，這般灰霧顯得輕若無物，但卻讓饕餮無比忌憚，絲毫不敢靠近！

  而從局勢來看，很明顯是饕餮落了下風。

  那鎧甲骷髏手握一柄脊骨大劍，好似機械一般毫無情感，每一次揮出都有無窮無盡的灰色霧氣奔涌而起，好似恐怖的劍光那樣。

  而一向來者不拒的饕餮，面對這般灰色霧氣，卻像是站見了鬼一樣，躲閃不及！

  但儘管他如此躲避，那灰色的霧氣卻仍好似附骨之疽一般，緊追不放！

  一個不慎，他的尾巴被那灰色霧氣所觸碰！

  轉瞬之間，便有詭異的事兒發生了！

  ——只看那古神之軀，竟以極快的時迅速腐爛枯萎，失去生機！

  更可怕的是，這股腐爛和枯萎並未就此停止，以肉眼難以看見的可怕速度順著饕餮的尾巴蔓延上去！

  好似要將他整個身軀都完全腐爛和枯萎那般！

  饕餮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只看暗紅色光芒一閃，瞬間將那整段尾巴切了起來！

  下一刻，整段尾巴，腐爛枯萎，化作飛灰！

  可以預想的是，倘若他方才沒有壯士斷腕的那般決心，恐怕這會兒他整個身軀都已化作茫茫灰燼了去！

  「他娘的……太背了……怎麼挑了個最為克制我的傢伙……」

  隨著神力翻湧，饕餮的尾巴重生，遁出老遠去了。

  ——但以肉眼可見的，他的氣息瞬間便減弱了一絲。

  實際上，這種事已經發生了千千萬萬次了！

  饕餮已經被那恐怖的灰霧觸碰了無數次，每一次那灰霧都會不講道理地將他的軀體腐化，倘若不是每一次都「壯士斷腕」，他甚至已經不曉得死了多少次了！

  「腐朽……腐朽……腐朽……」

  感謝鋼鐵惡傀儡一般，那骷髏騎士說話之間沒有任何情緒和語氣的波動，就那般重複呢喃。

  「阻攔吾等……盡數腐朽……盡數腐朽……」

  「腐朽你個大頭鬼！」

  饕餮怒罵一句，瞬間吐出一枚黑洞，射向對方！

  可那黑洞僅是將灰色霧氣吸入以後，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了去！

  灰飛煙滅！

  ——這玩意兒不僅能夠腐朽肉身，更是能將萬事萬物都腐朽，甚至連同饕餮神力這種抽象的東西都能夠腐朽了去！

  也正因如此，擅長吞噬之道的饕餮被打得毫無脾氣，加上對方本就是皇族古仙，哪怕單論實力都要強於他不止一籌，如今更是特質克制，簡直……一邊倒！

  若非對方的動作不太靈活，恐怕饕餮壓根兒就堅持不了那麼久！

  隨著那一枚黑洞的湮滅，饕餮獲得了短暫的喘息之機！

  他遁至遠處，死死盯著對方！

  ——腐朽！

  這就是對方的特質，雖然並不清楚具體的名字，但從表現上看來，便是如此。

  讓一切事物，盡數腐朽。

  無論是肉身，還是神力，皆是如此。

  一開始，饕餮並不顯得這玩意兒那麼危險，抬手就是一發吞噬之道，結果對方被吞進他的身軀內部空間以後，竟能讓那能夠消化一切「燼」都一同腐爛。

  若不是饕餮趕緊將其吐出了出來，恐怕一交手的功夫，他人就已經沒了！

  而同樣因為這「腐朽」的特質，饕餮壓根兒就沒有半點兒法子——無論是他本身的吞噬之道，還是他繼承自古仙昂日的寄生之道，都發揮不出任何作用來。

  寄生之道的前提，是要血肉解除到對方的身軀，可饕餮的血肉壓根兒還沒靠近對方，便被那腐朽的恐怖力量所化作了灰燼。

  屁用沒有。

  所以，堂堂古神饕餮，只能一邊打一邊輾轉騰挪，好不狼狽！

  而隨著一次又一次壯士斷腕後重生血肉軀體，他的消耗越來越大，他的氣息也越來越弱，速度更是驟減！

  反觀那鐵甲骷髏，則像是永動機一樣，不停揮劍，不停攻擊！

  終於，那先前斬出的一道又一道的灰霧已經匯聚了太多。

  突然，形態大變！

  好似有生命一般，自動融合起來，又瞬間鋪開，瞬間化作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覆蓋下來！

  饕餮神色一變！

  ——按照他的速度和敏銳，他本應當能在這灰霧之網形成之前便提前脫離攻擊範圍，這樣哪怕不能完全避開，也能保證將傷害降到最小。

  但一次又一次的血肉重生耗費了他太多的力量。

  動作也就慢了半分。

  也正是這半分，一邊是生，一邊是……死！

  那一刻，名為「死亡」的陰影一瞬間籠罩了饕餮的身心！

  望著那鋪天蓋地籠罩而來的天羅地網，他前所未有露出一縷無奈之色。

  ——他的一切手段，對於這恐怖的腐朽灰霧都沒有任何作用，而他所有的退路，也都被完完全全封死。

  十死無生！

  「他娘的……想不到吾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了……看墳的……真抱歉啊……幫不上你忙了……你可爭氣點……吾可以死……但你不能死啊……」

  饕餮慘笑一聲，喃喃自語：「嘖……吾也是墮落了……按吾以前的性子……壓根兒不可能跟著你幹這麼多危險的事兒……但……也不奈……殺古仙……吞皇族……斗大源……吾這輩子跟著你……短短數十年的時間比以往可精彩太多了……下輩子……倘若有下輩子的話……吾還願意跟著你……」

  說話之間，他的身軀開始皸裂，他的神力開始浩蕩，吞噬之道動盪起來，好似立刻便要崩解！

  然後，饕餮抬起頭，透過那灰霧之網的籠罩看向遠方的鐵甲骷髏，目光中透出冰冷的兇狠！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

  ——兵解！

  在煉炁士的世界中，這也叫……自爆！

  雖然饕餮也不知曉他的自爆能不能起到真正滅殺這皇族古仙的作用，但秉承著不能白死的原則，管他娘的呢！

  炸就完事兒！

  「看墳的！這是老子能幫你做的最後的事兒了！要是你能活著！幫老子報仇！！！！」

  說話之間，他的神力已經洶湧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就要炸開！

  可就在這一刻，異變突生！

  只看那一瞬間，無窮無盡的光芒將整個天地完全籠罩！

  饕餮那渾身上下動盪的一切，被一瞬間平復下來！

  自爆的趨勢，也被硬生生摁了下來！

  但饕餮卻沒有絲毫的欣喜。

  反而……失落……

  他的自爆，失敗了。

  換句話說，他最後一絲同歸於盡的可能，也沒了。

  「他娘的……這傢伙還有第二個特質嗎……死都拉不上一個墊背的……真沒用啊……」

  然後，無盡的光芒便生生凍結了一切。

  饕餮的意識，出現了那麼一瞬間的凝固。

  待清醒過來時，看到的只有眼前一片茫茫無盡的可怕混沌。

  「嘖……失敗了……老子這是……死了……」

  「但在這域外死了……靈魂應該無法留存才對……」

  「這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看墳的陰曹地府……」

  「算了……死就死了吧……」

  他神色茫然，又露出幾分豁達，喃喃自語。

  「早知道就告訴看墳的……這世上還存在另一方死後的世界了……可惜……」

  「你要告訴我什麼？」

  突然之間，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在饕餮耳邊響起。

  他渾身一震，轉過頭去，便看到那笑意盈盈的年輕人，正望著他。

  饕餮一瞬間大悲！

  「看墳的你這個沒用的傢伙！」

  「你怎麼也死了啊！」

  「老子還指望著你幫老子報仇呢！」

  余琛翻了個白眼，瞪著他：「死什麼死？你的名字在生死簿上，我沒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那一刻，饕餮臉上的悲情之色，瞬間凝固！

  他的腦袋好像宕機了一樣，愣了幾個呼吸的功夫，方才喃喃開口：「……什麼意思？老子……還沒死？你也沒死？那……那這是……」

  他再度環顧周遭，看到的仍是無窮無盡的混沌，還有……那混沌之中，動彈不得的皇族古仙，鐵甲骷髏！

  「看墳的……這……」

  余琛看著饕餮，笑了：「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

  饕餮：「……爛肚子裡！」

  「好，爛肚子裡。」余琛罕見地沒有和饕餮鬥嘴，轉過身，看向那鐵甲骷髏。

  「——但在此之前，我要先辦一件小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