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關門打狗，輪迴鎮仙（4.3k二合一）

  余琛的聲音並不大，平靜又從容。

  若是在不知內情的旁人聽來，就當真好似在迎接好友到來那般。

  但聽在古仙昂日耳朵里，卻讓他感到……如滾滾雷鳴，浩蕩炸響！

  ——陰曹地府！

  天地人三界之一的陰曹地府！

  那一刻，古老的回憶從靈魂的深處傾泄而出一瞬間占據了古仙昂日的心頭。

  與之一同襲來的，還有如滾滾潮水一般的驚恐和畏懼。

  只看那無比龐大的可怕黑暗肉球竟簌簌顫抖起來，帶起無窮的黑暗狂潮奔涌！

  「不……不對！」古仙昂日猛然搖頭，「地府已經崩壞了，和那天界一起坍塌崩碎！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雖然在當初的墜天之戰開始之時，古仙昂日已被瑤池聖母封入崑崙神鏡，流淌於時空亂流當中，並沒有看到最後的結局。

  但這些歲月，瑤池仙境開啟了多次，那些從大千現世上來的人道世家聖地短生種也好，還是沉睡之中偶爾甦醒的太古種族也好，他們來到瑤池閒談交流之間，也讓古仙昂日聽聞了如今的格局。

  ——當初一戰，古仙慘勝，最後又被人道翻盤。

  但即便如此，卻也是再不復那三界時代的榮光了——天界崩塌，地府崩潰，人間也只剩下一小塊兒地方。

  甚至，最近數次瑤池開啟後上來探索的人們，都已從不提起天界與地府了——顯然在那茫茫的歲月里，天界和地府甚至已經被人們所遺忘。

  那璀璨繁榮的三界時代，早已成了昨日黃花。

  所以在古仙昂日的認知里，地府便應當是成為了歷史才對。

  反應過來以後，他一瞬間便認為眼前這一切，都只是幻覺。

  「坍塌？」余琛神色平靜，搖頭道：「坍塌了，便不能重鑄了嗎？」

  古仙昂日的神色，一瞬間凝固。

  他的眼珠子咕嚕嚕轉，將周遭的一切，盡數映入眼帘。

  ——古老的蒼茫土地，無垠的黑暗天宇，陰氣森森的酆都鬼城，無窮無盡的惡鬼凶神……甚至哪怕每一粒沙子，每一塊土石，都真真切切。同他那古老的記憶里的陰曹地府，沒有任何一點兒區別。

  真是……陰曹地府？

  那一刻，古仙昂日不得不接受現實。

  「你說得對。」

  余琛繼續開口道：「我不是你的對手，幼魚不是你的對手，甚至連身為古神的饕餮，其力量也被你完全克制，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個局。

  我們從良久之前開始謀劃，我與饕餮佯裝不合，一番周折後，又親手將你從那封印中解救出來，就是為了使你主動來到這陰曹地府。從你踏入這陰曹地府的一刻開始，一切就不一樣了。

  ——此地，也陰曹地府，此時，是你的末日。」

  他的聲音，自始至終，都異常平靜。

  相比起來，古仙昂日的臉色，卻是無比驚悚。

  那黑暗的血肉之球上，無數隻猩紅的眼睛轉動，看起來猙獰可怖。而隨著那眼珠子的轉動，如今陰曹地府的一切，都被他所觀測。

  冷靜下來以後，他突然發現。

  ——如今的陰曹地府，似乎……並不完整？

  除了那十八地獄，判官大殿，沃焦烈陽和滾滾黃泉以外，其餘一切都是百廢待興。

  同無數萬年前……不可相提並論！

  別說那恐怖的十殿閻羅，十大冥帥，萬萬陰兵不見了蹤影。

  哪怕就是那些青面獠牙的鬼神都只是鬼差之流，並沒有無數萬年前那般恐怖的恐怖凶威！

  唯一算得上戰鬥力的，恐怕就是那同樣比之無數萬年前縮小了無數倍的滾滾黃泉了。

  而發現了這一點後，古仙昂日的心頭，鬆了口氣。

  「呼……」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滾滾無窮的黑暗氣息無窮無盡被噴吐出來。

  「哪怕這是陰曹地府，那又如何？殘破廢墟之地而已，汝等的結局，仍是一樣！」

  話音落下。

  那滾滾的黑暗肉球上，無數隻眼眸驟然睜開眼眸，每一隻眼眸當中，都迸發出漆黑的黑暗死光，好似一道道恐怖的漆黑匹煉一般化作無數萬股，朝余琛等人瘋狂奔涌而來！

  「汝便是因為生死薄，方才找到了廢墟一般的地府吧？但汝掌控生死簿又如何？生死薄上無古仙之名，於吾而言，不過是一本廢紙罷了。」

  隨著那萬萬道恐怖黑光迸射而去，幾乎將整個陰曹地府的都填滿，古仙昂日冰冷的聲音迴蕩響徹。

  但下一刻，就在那恐怖的黑暗死光即將將余琛等人完全淹沒的時候。

  那種恐怖的大意志竟再度浮現，毫無徵兆地抹去了那無窮無盡的黑暗死光！

  那一瞬間，古仙昂日的眉頭死死皺起。

  ——先前第一次，他還以為是這陰曹地府殘留的力量本能地敵視身為古仙的他，所以他的攻擊方才被抹去了，大抵只是巧合。

  但這第二次，仍是如此——他的攻勢，一瞬間被徹底抹平。

  就不得不讓古仙昂日……重視起來。

  而正當他驚駭的時候，余琛抬起手來，虛虛一握，好似抓住了什麼東西那樣。

  然後，一捏。

  下一刻，古仙昂日雙目瞪圓！

  他那無窮龐大的可怕身軀之上，便好似被握住！

  儘管看不加任何實質性的事物，但卻能看到那一條條恐怖深厚的溝壑，就好似那無窮龐大的黑暗肉球，當真被一隻更加龐大的巨手緊緊把握！

  然後，在古仙勾胤無窮無盡的怒吼咆哮中，生生捏爆！

  轟隆隆！

  恐怖異常的聲響瞬間爆發，滾滾黑暗血肉瞬間膨脹爆炸！連同古仙昂日那張可怖異常的鬼臉，也是四分五裂，驚駭莫名！

  炸裂翻飛的血肉里，那四分五裂的面孔，顯露出無比的驚愕與駭然！

  「這……到底是……」

  但不愧是那活了無數萬年的古仙存在，哪怕無比驚駭，難以理解，仍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那無窮無盡的黑暗血肉炸裂以後，並未失去任何活力，更是反而好似那一道道離弦之箭，向天地周遭迸射而去。

  那每一團黑暗的血肉，都有目標，沖向著陰曹地府的一尊生靈。

  看那模樣，顯然便是要故技重施，如無數萬年前那樣，發揮他那「寄生」的可怕特質。

  而其中最龐大的那一團血肉，更是向著古神饕餮鋪天蓋地湧來，好似想要將他包裹吞噬。

  至於余琛和虞幼魚，也被無數團細小一些的血肉鎖定，寄生而來！

  古仙昂日不知曉，方才那股恐怖意志究竟從何而來。

  但只要將視野中所有的生靈盡數寄生，便高枕無憂！

  但某一刻，虛空中突然響起無窮無盡的碰撞聲！

  砰砰砰砰砰砰！

  只看那一團團血肉紛飛炸裂四散而開，卻好似被一個無比龐大的無形之罩所囚禁，無法逃脫出那個範圍！

  就更不要說寄生了。

  那一刻，古仙昂日的臉上，充斥驚駭！

  正當這時，他的耳邊響起了余琛的聲音，「無數萬年前，伱便是憑此手段將瑤池聖母寄生了吧？同樣的招數，第二次可就沒什麼作用了。」

  古仙昂日聽罷，那無窮無盡的血肉再度匯聚，又化作一枚無比龐大的黑暗肉球，每一隻猩紅的眼眸死死盯著余琛！

  「你……到底是誰？」

  他的聲音好似從那牙齒縫兒里擠出來一樣。

  ——無論是舉手投足之間磨滅他的攻擊，還是隨手一握將他碾碎，還是創造那無法逾越的無形壁壘……

  這一切的一切，都絕不是一個通天境的人類能夠做到的。

  或者說，哪怕是哪些恐怖的天人都無法做到這種事。

  否則當初瑤池聖母也不至於被他所寄生，不得不將雙方一起封印在崑崙神鏡當中了。

  但眼前的短生種，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這終於讓古仙昂日意識到，這傢伙絕沒有那麼簡單！

  ——哪怕掌控了生死薄和判官筆，也不可能擁有這般偉力！

  面對他的疑惑，余琛搖了搖頭，一步一步向前走，一股古老恐怖又浩蕩巍峨的恐怖氣息，從他身上翻湧起來！

  他在說話。

  「我掌控了生死薄和判官筆，打開了陰曹地府的門，不是因為其他。

  而是因為我是我，所以生死薄和判官筆為我所用，所以冥府為我而開。

  此地不僅為陰曹地府，更是我的陰曹地府。同我敵對，你所要面對的不只是我，是……整個冥府。所以，你問我是誰？」

  余琛在古仙昂日身前站定，無窮無盡的恐怖濃霧在他背後捲起，濃霧當中，顯露出一尊偉岸巍峨的身影。

  且看其一身黑金帝袍，頭戴十二旒冕，身上環繞滾滾黃泉，盤坐於輪迴神輪之上，周遭無窮鬼神頂禮膜拜。

  那一刻，那偉岸身影同餘琛一起開口，其聲隆隆，響徹冥府！

  「——吾名……酆都。」

  那一刻，天穹垂首，厚土折腰，十八煉獄滾滾而動，沃焦之陽翻湧沸騰！好似整個冥府，為之歡呼雀躍，頂禮膜拜！

  古仙昂日的無數隻眼眸中，倒映出那一道古老的身影——無比熟悉，無比深刻，無比……令其恐懼！

  「你……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古仙勾胤的聲音好似被扼住脖頸那般，顫抖而沙啞。

  他死死盯著盯著余琛背後的身影，難以置信。

  在當初那三界時期，在古仙一脈還在討好三界眾生，密謀大計的時候。那位執掌冥府掌控死亡的酆都大帝便同那神庭帝主，與世同君一起，被古仙一脈視為最為可怕的三個威脅！

  倘若不是因為「那個計劃」，古仙一脈不可能從他們三位中討得了好！

  而儘管古仙昂日並未親眼見證那場戰爭的結局，但既然最後是古仙一脈的勝利，便證明那個計劃成功了，那三個可怕的傢伙，徹底隕滅了去。

  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此時此刻，他再度看到了那個古老恐怖的身影，

  這一日，對於古仙昂日，大喜又大悲。

  ——他因破開萬萬年漫長歲月的封印而喜，卻因再度見到那位可怕的存在而悲。

  渾身上下，抖如篩糠！

  「嘖，這倒霉催的……造孽！」

  古神饕餮將一切看在眼裡，見古仙昂日這般模樣，儘管是不死不休的仇敵，但仍忍不住搖了搖頭，露出憐憫的神色：「——剛破開封印，擁抱自由，便馬上見了這尊瘟神。」

  但嘆息之間，立刻原形畢露，幸災樂禍：「吾猜，這會兒他怕是無比渴望再回到那崑崙神境的封印里縮起腦袋，這輩子也不會想著逃出來了吧？可惜啊……嘖嘖嘖……」

  虞幼魚抬起頭，看向饕餮：「那古老時候，看墳的前世……當真那般可怕嗎？」

  「可怕？」饕餮好像想起了什麼並不美好的往事，渾身上下一個激靈：「何止可怕？那傢伙簡直就是……災難！」

  虞幼魚似懂非懂。

  看向古仙昂日。

  此時此刻，這尊皇族古仙，再也沒有了先前任何一絲一毫的桀驁與張狂，簡直像是那嚇破了膽的孩童，渾身上下無窮無盡的黑暗光芒胡亂迸射，毫無章法。

  那鬼臉之上也滿是驚愕與癲狂，驚慌失措。

  看那模樣，他的神智已近乎……崩潰。

  余琛見狀，搖了搖頭，好似宣告那般。

  「無數萬年的糾纏，無數萬年的僵持，結束了——昂日，上路！」

  話音落下，他高舉右手，自上而下一摁！

  下一刻，伴隨著恐怖的轟鳴之聲，一枚古老的恐怖石輪從天而降！

  它古老又粗糲，灰白泛黃，刻畫著光陰的氣息，其石輪內部，又是一分為六，刻畫了無窮無盡的圖畫和紋路，高懸於天，沉重而偉岸。

  緩緩旋轉。

  便爆發出恐怖無窮的轟鳴，好似整個世界都在環繞著旋轉那樣！

  而與此同時，天道，人道，修羅道，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齊齊而動！

  六道輪迴！

  這可不是余琛在大千現世所演化的臨摹輪迴，而是從那三界分立時便已亘古存在，掌管三界無數生靈轉世投胎之路的真正輪迴！

  其無窮恐怖之巨力與可怕之神威，如若將寰宇厚土，皆化那恐怖磨盤磨滅而來！

  那一刻，古仙昂日只感受到一股無窮恐怖的力量，從天而鎮壓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吾……不甘！！！」

  只聽窮極驚恐與癲狂的咆哮和慘叫，迴蕩在整個地府，刺耳無窮！

  他的血肉神智在那一刻，被一寸一寸，悍然碾碎！那無窮恐怖的黑暗污穢，亦在這六道輪迴之神力下崩解潰散！

  古神饕餮眼睛一瞪，望著那無窮無盡潰散的黑暗血肉，卻是食指大動！

  ——失去了神智和寄生之能的古仙血肉，在尋常生靈看來劇毒無比，但對於古神饕餮而言，正是那人間美味！

  且看其胸膛之上的深淵巨口一張，恐怖的吸力席捲陰曹地府！那炸碎成無比微小的血肉碎屑的古仙昂日，便被一股腦兒吞了個乾乾淨淨！

  「嗝……」

  古神饕餮，拍拍肚皮，心滿意足。

  古仙昂日，一絲不存，徹底隕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