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殺生劍意，屍山血海

  入道之境，從修身煉體，過度到溝通天地自然，一舉一念，皆有其因，絕不可能無緣無故。

  所以在這一刻，當紅龍的內心被那股莫名其妙的恐懼所填滿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選擇了暴退！

  就好像一隻受驚的小貓一樣，雙翅一扇，拉開距離！

  對此，余琛毫無反應，也沒有去追。

  就那樣將那把黑黝黝的斷劍舉著。

  但他整個人的氣息，卻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明明沒有任何動作，明明沒有張牙舞爪，但那雙逐漸被血色染紅的雙眸中，卻透露出極致的癲狂與弒殺！

  第一次，他手中那柄黑黝黝地斷劍，嗡鳴起來。

  不同於一般劍鳴的清亮和高亢，這殺生之劍的劍鳴沙啞而悽厲。

  就好似嗜血的野獸，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來。

  戚後，並沒有來。

  但比起對任何事物都一視同仁地斬斷地「天遁劍意」，殺生劍意更像是劍走偏鋒，只殺無盡生機！

  余琛並不喜歡這種處於邊緣狀態、難以控制的情況，所以一般情況下，他都只會用殺生劍施展天遁劍意，而不會貿然使用那殺生劍意。

  話音落下，那背後血囊之上，一張張帝皇的臉猙獰怒吼！

  那一刻，迷迷糊糊的南神君一個激靈！

  渾身氣息不可抑制地升騰起來，本能做出戒備的姿態！

  環顧四周。

  紅龍強大的生命力，加上那一代代帝皇神通，給他帶來了可怕壓力。

  像是某種訊號，傳遞給誰。

  ……

  但道這種玩意兒，在被人所驅使的時候，也會影響著人。

  他的精神一陣恍惚，腦海中迅速浮現出先前發生的事兒。

  紅龍，月蟬元老，入道下品妖王。

  余琛抬頭看向京城，那一方向，氤氳的黃金色，好似彩霞一般覆蓋天穹。

  殺生斷劍，自上而下，輕輕斬落！

  那一刻，無盡血光自劍刃之上爆發，鋪天蓋地！

  撕裂天穹！

  血紅的光，殺生劍意，灑落在紅龍身上。

  余琛收起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一步踏空，回到九幽鬼輦上。

  三息過去……

  天，暗了下來，無盡的血雲匯聚過來，悽厲的紅雨淅淅瀝瀝。

  紅龍的目光，黯淡下來，喃喃自語：「聖后……放棄我了嗎……放棄皇陵據點了嗎……」

  ……

  唰！

  場域再度粗暴而蠻橫地展開，將紅龍野蠻地拉進那一片屍山血海！

  面對狂妄的，叫囂的紅龍，余琛的回答只有一樣。

  和天遁劍意不同，儘管他已經掌控了殺生劍意。

  可是，她並沒有來。

  那無比磅礴的恐怖生命力，好似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瘋狂抹除！

  然後，他聽到了聲音。

  沙啞，嗜血，癲狂的呢喃，響徹在整個天地！

  死亡的陰影鋪天蓋地瀰漫而來，籠罩了紅龍渾身上下每一寸血肉！

  他狂亂地掙扎著，那龐大的身軀力，血肉一遍又一遍長出來，又一遍又一遍漫天地殺生劍意蒸發消融！

  一雙血紅的翅膀瘋狂扇動之間，極速枯萎，極速凋零！

  最後，那無比龐大的身軀在一劍之下，重傷垂死，轟然從天上墜落！

  心臟怦怦跳，大汗淋漓！

  深吸一口氣後，他緩緩降落到地面上來，落在紅龍身前。

  虞幼魚看著南神君，嘖嘖稱奇：「妾身還是第一次見到被人器合一煉陣煉了以後還沒成傀儡的，除此之外，氣息反倒是強大了不少……第四境，指日可待了。」

  如今的紅龍每吐出一個字兒，都會停頓好久才能說出下一個字兒來。

  充滿了絕望，也充滿了……恐懼。

  所謂「道」，原應不分上下，都是天地運轉之規則。

  將殺生劍舉起來，居高臨下。

  巍峨的血肉紅龍，大口喘著氣兒。

  他爆發出無盡的咆哮聲，「我無窮無盡的生機，你殺不死我！最後贏的，依舊是我！」

  「她不是不來。」

  紅光掠過。

  然後好似煙花一般，飄零散落！

  唰！

  話未說完，殺生劍橫掃而下！

  紅龍的聲音有氣無力，奄奄一息，「但你……也會死……聖后看到信號……會趕來……你不會是……她的對手……哈哈……哈哈哈……」

  「判官？」

  與此同時，殺生場域中，無盡血海滔天而起，將那一道道帝皇神通完全淹沒！

  將紅龍暴露在血腥殘酷的天地之間！

  那一刻，紅龍只感覺看到了無盡血海，漫漫屍山！

  「——她是，來不了。」

  下一刻，他猛然一咬舌尖！

  那一幕幕恐怖的幻境，驟然破碎，天地重歸！

  「是我贏了。」

  出劍！

  甚至他還記起，在他昏過去前，正是判官救了他一命。

  再也顧不得其他！

  於是，殺生劍意，徹底爆發！

  他的雙目，恢復了清明。

  紅龍的心頭，開始慌了。

  「你這小傢伙，倒是因禍得福。」

  卻發現自個兒好像在一輛馬車內部，而眼前的，是一個黑白戲袍，判官臉譜的男人。

  聽著余琛的勝利宣言，紅龍無力地抬了抬頭，口鼻中流出無盡的黑紅色膿水，用盡最後一點兒力量，仰天長嘯一聲！

  一道血紅光柱重霄而起！

  南神君一愣，但也沒工夫糾結這事兒，明明是一副小孩兒模樣，卻老道地一拱手：「多謝兩位救命之恩，那混帳的紅龍……如今在何處？」

  一代代人皇的畢生絕學，此時此刻在一頭妖怪的身上再現，殺向余琛！

  但余琛依舊不為所動。

  紅龍那兇猛殘暴的雙眸，這會兒卻已經完全失去了神采，只剩下無力的目光，仰望著天上那身影。

  但良久過去了，天邊只有一行飛鳥振翅而過，除此之外，再無聲息。

  對於紅龍這種幾乎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力的個體來說，殺生劍意的存在，將他完全克制！

  方才有了如今的結果。

  卻發現龐大的身軀已如一堆腐肉，再也沒有任何生機和力量了。

  與此同時，紅龍大張開嘴，一道道可怕的神通，噴射出來！

  紅龍！

  「怎麼……可能……」

  竟被一個只有神薹境的傢伙嚇到膽寒！

  「第二道劍意？那又如何？」

  如今的余琛還未真正踏足第四境，還未入道。

  「我……敗了。」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所以如他先前所言那樣，每一次施展殺生劍意，心頭都會被那股恐怖的殺念所填滿。

  紅光之下，他的肉身毫無道理地腐朽，崩解，坍塌！

  等等！

  奄奄一息。

  余琛見狀，心念一動，收起了那股恐怖的殺生劍意。

  紅龍的生命力逐漸流逝，他期盼地望著京城的方向，期望在那天際的盡頭，看到那一道無上的身影。

  腐爛枯萎的血肉，從龐大的龍身上流下來，黑紅色的膿水腐蝕大地。

  貫通了整個天地！

  反而，對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小丑。

  ——殺生劍意！

  余琛先前借殺生劍領悟的第二道劍意！

  正當這時，融合了不老長春葫，同樣擁有著恐怖的生命力的南神君，在一時三刻的恢復過後，緩緩回復了一些精神。

  轟隆隆！

  地動山搖！

  眼眸當中，已經完全被血紅充斥！

  手中殺生之劍，劍意洶湧澎湃！

  紅龍清楚，以皇陵和京城的距離，第四境圓滿的戚後倘若想要降臨的話，那絕對是一時片刻的功夫，就足以跨越這般距離。

  兩息過去……

  南神君腦子一震，對於判官，他已經早就不陌生了。

  還有一個陌生的，但渾身上下都透著危險的氣息的美艷女子。

  一息過去……

  聖皇拳！

  山河印！

  九天紫雷！

  但這會兒，沒辦法了。

  龐大的龍身，一分為二，兩雙碩大的龍目，死不瞑目！

  「不……可能！」紅龍怒吼：「你根本不明白，聖后是多麼偉……」

  ——那種毫不講理地，將他的生機血肉蒸發的可怕劍意，讓哪怕是活了近百年的紅龍，也感到毛骨悚然！

  刮過紅龍的每一寸肌膚，輕柔無聲。

  戚後，邪修，陣法，人器合一，紅龍……

  「呼……呼……呼……」

  就好似春日暖陽，溫暖和熙，輕柔如輕柔輕撫。

  想到這兒，紅龍一陣後怕！

  但隨之而來的，是無比的屈辱與憤怒！

  他身為第四境的入道存在，聖后的左膀右臂，月蟬的元老之一！

  「——那我便將你的無窮無盡的生機，也斬殺殆盡。」

  一股不同於先前天遁劍意的陌生劍道，從人與劍之上緩緩升騰，迸發開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消融！

  紅龍的無盡血肉，與殺生劍意的碰撞，後者毫無疑問地碾壓。

  頭皮發麻，心底發寒！

  ——劍意！

  又一道劍意！

  他身為第四境的入道煉炁士，如何能不明白？

  方才的一片詭異天地，正是那股恐怖劍意所構造的「場域」！

  那一刻，他深陷其中，差點兒就已經出不來了！

  但心並不妨礙，他雙眸中對余琛那進凜冽的恐怖殺意！

  但下一刻，他並沒有從余琛眼裡看到他想看到的驚慌失措。

  隕落！

  與此同時，那股暴虐，弒殺的念頭，也逐漸褪去。

  蒸發！

  煙塵四起！

  紅龍巍峨臃腫的身軀中，那恐怖的血肉生命之力，好似遇見了熾烈陽光的殘雪！

  大地，變得漆黑，那厚重的土壤中湧出來無盡鮮紅的血水，越蔓越高，越來越濃。血水之下，一具具森然的白骨沉浮不定，逐漸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堆積成山！

  風，腥而咸，吹拂而過。

  「紅龍？」虞幼魚看了他一眼，挑開車簾：「喏，那兒不是嗎？」

  南神君趕忙往車窗上一趴，往下一望。

  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