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奪天造化,初現端倪

  第330章 奪天造化,初現端倪

  這就是秦氏的一生。

  敢愛敢恨,也從不妥協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更難得的是,她眼光還好。

  別說在大夏這個視傳宗接代為頭等大事的封建世道,就是余琛上輩子記憶里的世界,無後也是天大的罪過。

  但這陳芒和他娘,在得知秦氏沒得生育以後,依舊如初,就極為難得了。

  倘若不出意外,這應當是幸福快樂的一家子。

  可偏偏,出意外了。

  一家子,支離破碎。

  在秦氏的走馬燈里,余琛清清楚楚看到了她和那十幾個婦人死前,那工部的員外郎和他身旁的陰鷙老頭兒那譏諷和不屑的眼神。

  雖未說話,但無聲勝有聲。

  好似在講。

  ——就憑你們?拿什麼跟我們斗?

  同時,那宮牆的倒塌,也是他們動的手,就是為了……殺人滅口。

  也正因如此,余琛確信,陳芒和另外十多個卸嶺力士的失蹤,絕不簡單。

  否則倘若真如那工部員外郎說的,卸嶺力士里壓根兒就沒有陳芒這些人,那工部只需要把秦氏等人趕走就死了,真犯不著搞出那麼一場哭倒宮牆的戲碼來。

  只能說明……心裡有鬼!

  他們怕!

  怕秦氏等人把事兒鬧大!

  怕卸嶺力士陳芒等人失蹤的秘密暴露!

  這才下了殺手!

  看完走馬燈後,余琛初步猜測。

  然後,便是秦氏的遺願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要搞清楚,弄明白,陳芒究竟是死是活,倘若活著,人在何處?倘若死了,死在何時,死在何地?死因為何?

  余琛收起度人經,腦子裡浮現出卸嶺力士的情報,

  職如其名,搬山卸嶺。

  這些卸嶺力士,直屬工部,大多都是些魁梧的精壯漢子,天生神力。

  而後被工部看中,賜予他們煉體法門,待修至淬火境以後,便需為了朝廷的各種工事東奔西跑。

  無論是修橋鋪路,改道山河,城池建立,都是他們的活兒。

  天生神力加上淬火境界,使這些卸嶺力士的力量和體力都遠超一般百姓工人,幾天時間,就能完成尋常勞工幾個月的活兒。

  而且那些凡人十幾個也不一定能抬起的巨石,他們單手就能輕鬆拎起。

  但即便如此,卸嶺力士也是靠力氣吃飯的,在煉炁圈子中,處於最底層。

  那麼,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讓工部的人甚至從名單上把陳芒等人直接抹了呢?

  再想起卸嶺力士本身的職責,改道山河,搬山填海。

  余琛自然而然想到了那件事兒。

  ——奪天造化大陣。

  先前,披著國師皮囊的戚後讓神武王在江州試丹,最後雖然失敗了,但一次次的試丹還是有了不少成果。

  如此一來,可以肯定,戚後想要以無盡蒼生來煉丹。

  既然要煉丹,那就得布陣。

  布這籠罩龐大山河的巍峨之陣。

  一般勞工苦力,定然難以指望,那麼就只剩下……卸嶺力士。

  這些日子,從到了京城開始,余琛就一直在留意。

  京城周邊是否有什麼類似陣基的奇怪建築,類似陣紋的狹長甬道;還有天元道觀所掌控的非凡市場上是不是又有大量稀土的流失……等等。

  但一切如常。

  就好像戚後忘記了這事兒一般。

  余琛也無從下手。

  直到這會兒,他似乎嗅到了一絲味兒。

  於是,緊咬不放!

  同一時間,京城,內城,六部大府。

  肅穆威嚴的龐大門扉上掛著一塊兒牌匾,紅底金字兒——工部,左邊柱上刻——鬼斧造化,右邊門柱上雕——巧奪天工。

  囂張得很。

  不過它自也有囂張的資本,那漠北千百里長的邊關長城,就是大夏工部成立之初,用僅半年的時間,一磚一瓦壘上去的。

  言歸正傳。

  這會兒的工部外邊兒,兩個卸嶺力士正在重新砌築圍牆。

  哐哐哐幾個時辰功夫,那百丈長的圍牆就已經重新砌好,除了交接處的新舊痕跡以外,看不出一點兒不同來。

  兩名力士生得如熊一般高壯,在尋常人眼裡怎麼著也得幾天才能幹完的活兒,在他們看來卻是不費吹灰之力。

  事兒辦完了,兩名卸嶺力士就到一旁的茶鋪邊上,點了兩壺茶水,幾個饃饃,補充體力起來。

  這時,他倆餘光一瞟,就看見旁邊的桌上,坐著一個樣貌陌生的年輕書生。

  六目相對,那年輕書生笑了笑,「兩位辛苦了。」

  倆人一愣,但見對方態度和善,也是笑呵呵道:「職責所在,職責所在罷了。」

  那年輕書生贊了兩句,又好似隨口問道:「今兒一早那事兒,兩位可曉得?」

  兩名卸嶺力士一愣,自然反應過來這年輕人說的就是秦氏分等人尋夫的事兒,正欲開口,但突然想起上頭的吩咐,紛紛三緘其口。

  那年輕書生看了,也不在意,「罷了,待會兒還是要辛苦兩位了。」

  兩名卸嶺力士一愣,對視一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但等他們再看過去時,那鄰桌上除了一壺已經冷了的茶水以外,就只剩下幾文大錢,哪兒還有什麼年輕書生的身影?

  但倆人只是驚愕了一瞬,便也釋懷了。

  畢竟這京城裡能人異士無數,來無影去無蹤,正常得很。

  倆人就坐那兒喝茶,吃饃饃。

  直到半個時辰後。

  他倆突然聽聞,對街的工部府里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哭聲。

  痛苦,悽厲,又絕望。

  然後,天色昏暗,飛沙走石,狂風驟起!

  轟隆隆!

  伴隨一聲巨響,工部府里最高的那處閣樓,轟然倒塌!

  倆卸嶺力士腦袋嗡一下炸響!

  這才反應過來!

  ——當初那人說辛苦他們了,不是說砌築宮牆辛苦,是說這工部府塌了,重建辛苦!

  半個時辰前。

  余琛盯著一張陌生的臉,喝完茶水,付了錢,大搖大擺走進工部府里。

  ——掩天避世陣之下,除非第四境的大神通者全神貫注,否則無人可以發現他的蹤跡。

  在偌大的工部府里,漫步而行了兩刻鐘,他在一幢肅穆的紫黑色大房前停下來。

  ——在秦氏的走馬燈里,這就是工部的官員辦公的地兒,天工樓。

  只不過這會兒在那工部尚書曹宇安死了以後,新的尚書還沒任職,所以天工樓里工部的官員只有一位員外郎和一位侍郎在。

  先前接待秦氏等人的,就是那工部員外郎楚金貴。

  同一時間,當余琛來到天工樓外的時候。

  樓里,一件偌大書房。

  古色古香的陳設里,數不清的書典和圖紙分門別類存放著,房屋四角的香爐里燃起裊裊煙霧,沁人心脾。

  這會兒,三道身影正在在房裡。

  書桌後坐著的那個,五十來歲,面容清瘦,神色嚴肅,身穿侍郎服,頭戴官帽,看模樣正是那工部侍郎。

  而書桌前站著倆人,一個正是那員外郎楚金貴,另一個便是那秦氏走馬燈中不知身份的黑袍老者。

  仨人,正在說話。

  且聽那楚金貴將晚上的事兒,一五一十匯報了上去,末了還沾沾自喜:「哭倒宮牆?這可真是一個好噱頭,那些蠢笨的草民還都相信了,嘖嘖嘖!」

  那工部侍郎聽了,眉頭卻是緊皺,一拍桌子:「混帳!百姓好糊弄,朝廷好糊弄嗎?那位丞相好糊弄嗎?你們等那些婦人出了京城再動手不行嗎?非要讓人死在我工部面前?」

  這話一處,那員外郎楚金貴臉色一變:「那位……那位丞相應當不會理會這些……小事吧?」

  「小事?」工部侍郎冷冷瞥了他一眼:「一般情況下,他老人家自然看不到這些,但此事關乎重大,絕不能有一點兒差錯!」

  頓了頓,他抬頭看向倆人:「現在,立刻,馬上!你們倆去找一個能背下黑鍋的傢伙,記得得是能摧毀宮牆的煉炁士,等他簽字畫押以後,立刻打殺了去,把那十幾個婦人的死和工部撇清關係!」

  「是!是!」楚金貴立刻點頭,連連應是,轉身就準備告退。

  但恭恭敬敬轉過身以後。

  他去拉門。

  卻突然發現。

  以往輕易就能拉開的房門,這會兒好似被凍結了一般,任憑他如何使力,都紋絲不動!

  楚金貴一愣。

  又加了幾分力氣,發現仍是徒勞。

  他不得已轉過身來,卻發現了極為詭異的一幕。

  且看那房間裡,除了仨人還能行動以外,其餘一切,都靜止了。

  無論是侍郎大人手中翻到一半的卷宗,還是那香爐中裊裊升起的煙霧,都宛如凝固了。

  那一刻,楚金貴臉色狂變!

  那陰鷙老頭兒同樣滿臉警惕,怒喝一聲:「誰!」

  侍郎大人更是眉頭緊皺,喚道:「來人!」

  但一切聲音,都好似石沉大海,沒有哪怕半點兒回應。

  偌大的工部府,好似與世隔絕了一般。

  砰!砰!砰!

  仨人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起來。

  終於,半晌過後,一個聲音方才迴蕩在房裡。

  「光天化日,殺人害命,栽贓嫁禍……你們仨,膽子不小啊?」

  仨人渾身一個激靈,循聲望去,就見門口處,一個年輕書生模樣的男人,正擱那兒站著。

  不知何時出現,亦或是……他本就一直在此。

  (本章完)